林嬷嬷赔笑道:“这个自然是不会,只是……”
她悄悄觑了一眼老夫人,接着道:“只是老夫人您看,自从四姑娘退亲后,府里的好多事情都不顺……昨天四姑娘刚回来,结果三少爷又生病了,这……这怎么就那样巧……”
林嬷嬷说这些话是有原因的,当初四姑娘还未出世,定国公就被定了罪。等四姑娘出世后,宋氏没多久又死了。所以老夫人一直认为四姑娘命带不祥,是个扫把星,从小到大,对四姑娘都极为厌恶。
果然老夫人听了这话,竖起双眉,面目阴沉地道:“那孽障果真是个不祥的……看来,早点把她嫁出去还是对的。”
林嬷嬷心中暗喜。
谁知这个时候老夫人却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黄府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费心劳力的?”
“哎哟,老夫人……”林嬷嬷心中一惊,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对老夫人绝对是忠心耿耿……”
老夫人哼了一声,待林嬷嬷磕得差不多了,才道:“起来吧。”
林嬷嬷已然是磕得额头青紫,站起来后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站住,心里只怪自己急了点,言语间让老夫人听出了端倪。
“老夫人……”林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这黄大人之所以想在出嫁前见上四丫头一面,无非是担心四丫头的容貌并不出众。不过,凭良心说一句,四丫头虽然命硬,但容貌在伯府里面的几个女孩中却是最出挑的,就是在京城的一众贵女中,也找不出几个比四丫头出色的……
老夫人闭着眼睛想了想,半晌后才慢慢道:“这一段时间府里也确实不顺,过几天就去普济寺里烧烧香吧。”
啊?林嬷嬷开始没反应过来,待看到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就霍然明白了。
“是,是。老奴这就下去准备。”林嬷嬷忙躬着腰出来。
云阳伯府的姑娘自然不可能让人随意相看,但如果是上香时不小心偷偷看到,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林嬷嬷心中有了底,白白胖胖的脸上浮起笑意。不料刚出来就碰见了对头葛嬷嬷。
两个人都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暗地里没少掐过。只不过林嬷嬷更为阴狠点,面上却总是一团和气,又善于揣摩老夫人的心思。葛嬷嬷则显得性子直了点,总是板着一张脸,自然不如林嬷嬷在老夫人面前那么有脸面。
葛嬷嬷也没想到一大早就看到了林嬷嬷,不由就拉长了脸,待看见林嬷嬷额头上的青紫时,立即“哈”了一声,“哎呦哟,林姐姐,你这额头是怎么了?”
林嬷嬷好心情顿时没有了。按了按额头,斜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哦,不小心磕着了。”说着不再理她,转身离去。
看着林嬷嬷的背影,葛嬷嬷呸了一声,幸灾乐祸地小声道:“呸!什么磕着了,明明是被老夫人处罚了。”眼珠转了转,想起她要禀报给老夫人的事情,忙又急急掀起帘子进去。
再说顾婉这边,她早上让古婆子打听了下三少爷生病的事。没多少时候,古婆子又一脸神秘地跑了过来。
顾婉这时正闲得在院子里揪草。
按理说,伯府的姑娘也是有一套教养程序的,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习字,绘画,棋艺,抚琴,女红……这几样中怎么也要有一两样要拿得出手。伯府请了好几位夫子,在府里设了学堂教授姑娘这些的。四姑娘以前也去学过,只是……
顾婉想到脑中的那些画面,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没娘的孩子就是苦呀……
正当顾婉长吁短叹时,古婆子一路小跑着过来,一脸的神神秘秘,“四姑娘,你知道吗?三少爷醒了……不过,好像又傻了。”
“啥?”顾婉嘴里叨着一颗草,没听清楚。
古婆子也没注意到四姑娘此举不雅,忙将她听到的事情说出,“可不就是傻了。听说,大夫人又请了位大夫,一副药下去,三少爷就醒过来了,只是人却变得呆呆傻傻。大夫说这是给耽搁了,烧傻的。”
傻了呀……顾婉眼里有微微的惋惜,她对三少爷顾钰并没有姐弟之情,但是这样一个天资少年却这样傻了,不管怎么说,还是令人惋惜的。
“六姑娘都哭晕过去了,”古婆子继续道:“这下侍候三少爷的那些人可就惨了……”
说着古婆子罕见地叹了口气。不管三少爷怎样生病的,但现在都是因为她们伺候不力才使三少爷这样,打上一顿,卖了这些人都有可能。
顾婉也郁闷,这古代的宅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了的。想想她前世看得那个什么传,那才真是一步一算计啊……
剩下的时间里,顾婉也没心情再出去溜圈了,呆在屋里将那本厚厚的《庆记》又重新翻看了一遍。
第二日一早,顾婉早早收拾妥当后就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香桃不解,迟疑地开口,“姑娘……以后都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
“这个自然。”
老夫人不是不喜欢她吗?她还偏要在她面前晃悠!
带着香桃继续晃晃悠悠来到老夫人的荣瑞居前。今天她来得晚点,门前并没有看见大夫人和二姑娘三姑娘。
顾婉微微一笑,掀帘进去,上前磕头,声音又糯又甜,“婉儿给老夫人请安。”
屋内静了一下,顾婉抬起头,看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又是甜甜一笑。
老夫人眼神复杂,她已经知道了顾婉救了卫国公府姑娘的事。真是没想到,四丫头什么时候会了这样的本事。
可看到顾婉那张酷似宋氏的脸,老夫人心中的那点疑惑立刻抛到一边,暗地里咬了咬牙,慢慢道:“起来吧。”
这丫头是故意来气她的吧。看着巧笑嫣然的顾婉,老夫人不由眯了眯眼。
顾婉恍若不绝,起身后,又给贺氏见礼。
今日贺氏身旁站了个年约三十四五的妇人,穿着一件天青色的褙子,月白色的长裙。生得温柔秀丽,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婉微微一怔,随即福下身,笑得眉眼弯弯,“婉儿见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