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沐风沿着金贵街慢慢向前漫步,不时的东张西望,偶尔停下来看看路边小摊的杂货,还会笑眯眯的询问价格,路过一个烧饼摊子顺手还买了两张新烤的烧饼,拿在手中边走边吃。
突然前方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这个背影袁沐风很熟悉,应该说极难忘记才对。
因为在去雷峰塔的路上发生在那个小山坡上的一幕小插曲让他一直记忆犹新,因为那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到一个女子的第二张脸。
看到这位美妇,袁沐风的视线不自觉的下移,然后就看到了正款款前行而左右荡起的丰满臀部。
他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实在想象不出那盈盈一握的蛮腰是如何带动这挺翘的臀部左右摆动,而且扭得还如此有韵味。
鬼使神差的,袁沐风悄悄跟上这位还不知名的美妇,然后见她进了一个叫凝脂香的专卖胭脂水粉和女子刺绣罗衣的店铺。美妇进去后没有选购商品,却是站在门边与店主攀谈起来。
袁沐风仔细打量着美妇的侧脸,上次因为慌张没有完全看清。其实这美妇人虽然作妇人打扮,但看起来却绝不会超过二十岁,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青涩风韵。
清丽的脸上未擦任何脂粉,但皮肤却水灵灵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他不由心中暗赞好一位天生丽质的俏佳人。
美妇与店主说完话扭头走了出来,袁沐风吓得赶紧拿起烧饼装作吃东西的样子遮住脸,冷汗都冒了出来。金贵街上人头攒动,如果被美妇人看到自己,只需大喊一声淫贼,恐怕他要活着走出去都难。
袁沐风疾走了两步,拐个弯到金贵街后面,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放松以后他又开始为自己的胆怯不甘心:“为什么不敢上去道歉呢?”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向前走着。
金贵街后面的街道叫金鼎街。与前街不同,金鼎街两侧多是独门的居民院落。
前面金贵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后面金鼎街却是颇得清净,偶尔有几个小店铺正在经营,但与前面的人流相差甚大。
道路两边种着高大茂密的树木,树下偶尔有些卖着吃食的小摊也有不少人在光顾。
袁沐风走到一个红墙灰瓦的院子前站住。这院子比周边的要大上不少,院墙宽且深,大门高且阔,是个三进的大院子,门上写着“马府”二字,两边还有两头石狮子坐镇。
马府大门紧闭,里面一棵高大桂树的枝头还伸到了院墙外面来。
袁沐风多看了这院子一眼,快走两步到前面点的一个面片摊子寻了座位坐下,要了一碗辣汤面慢慢的吃了起来,同时耳朵竖起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诶,听说了吗?马老爷准备娶第六房姨太太了。”一个正在吃面的灰衣汉子对同伴说道。这人穿着短褂,衣服上有不少补丁,身体结实手臂粗壮,看来是给豪门大院搬运货物的运工。
“当然知道了,听说这六姨太也不是咱们杭州人。说起来马老爷只当了几年官,而且还只是管押粮的,这又是买宅子又是娶小妾的,哎,当官就是好啊。”灰衣汉子的同伴放下面碗,一脸感叹羡慕的表情。
袁沐风待两人吃完面离开,装作闲聊的问着面摊老板:“老板,刚才听那两位老哥说,这马府的马老爷还是当官的啊?不是说官老爷都住城东吗?是不是杭州如果城官太小,城东还不让住啊?”
店老板收了刚才两人的碗,擦完桌子把抹布搭到手臂上,笑着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咱们这杭州城是个官老爷就住在城东的。那边治安好,而且官老爷买宅子还能便宜不少。至于马老爷为什么住在城西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贪这边宅子大吧,也没听说马老爷跟哪些个商人有来往。马老爷是专门管押运粮草的,在城东可能分不到大宅子吧。”
店老板说着又嘿嘿一笑:“其实官老爷也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上面还有更大的压着呢,你说是这个理不。”
袁沐风点头说道:“也对。老板,这马老爷是给哪里运粮草的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运吧,毕竟现在这大周朝也就咱江南这边粮食还有多了。小兄弟你慢吃,我先去忙了。”店老板走开,袁沐风依然不紧不慢的吃着面,像是在想着什么。
整天下来,袁沐风都在城西慢慢闲逛,把几条街全走了一遍。顺手还买了些零碎东西,像足了一个外地来的游客。
一路看过来,让他惊讶的是杭州四大花楼之一的凤鸣阁竟然就在金贵街的尽头,而不是烟花云集的云霞街,想来也是凤鸣阁的老板心思玲珑,看中了金贵街的人流巨大和城西的富贵云集吧。
袁沐风蓦的想起那个对白蛇传充满期待的美丽女子,不由心头一热,看着天色渐黑,迈步向凤鸣阁走去。
走进凤鸣阁,应该是时间正好,大厅中人声鼎沸颇为热闹。这里的客人多是腆着肚子或着身穿锦袍的商人富豪,李明灏一身粗布衣服倒显得格外扎眼。
一个紫衣婢女迎了上来,对袁沐风礼貌一福说道:“公子好,请问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凤鸣阁吧,奴婢为公子找张桌子吧。”
袁沐风点点头,张目四顾了会,直接就向紫衣婢女道明了来意。
紫衣婢女呆愣了一下,谁都知道云岚姑娘不会轻易见客,何况还是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第一次来凤鸣阁的年轻公子。
对方张口就说要见云岚姑娘,令她好生诧异。但长期的培训让她没有失了礼数,依然微笑着抱歉说道:“对不起,公子有所不知,云岚姑娘正在为花魁大赛作准备,近日都不会客。”
袁沐风温和的笑了笑,告诉对方只要帮忙带句话,就说雷峰塔说故事的人来了就好。
“雷峰塔?说故事的?”紫衣婢女听不懂袁沐风的话,但可能是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生好感,也可能是对雷峰塔说故事好奇,轻声说道:“公子请稍等,奴婢去跟姑娘说一说试试。”
袁沐风看着紫衣婢女离开,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凤鸣阁的样子。
凤鸣阁显然是别的建筑改建而成,不似莳音馆那样专门在中间留了大面积的舞台,但是却装饰得富丽堂皇。正对大门的楼梯好像镀了金子一般闪闪发光,连摆在桌上的烛台也是异常华美。
每个房间门口都向外挑出一盏花灯,这个时候花灯全都亮着,想是如果哪位花娘已经留宿客人,就会把花灯熄灭。
过了小会,紫衣婢女盈盈回来,冲着袁沐风甜甜一笑,行礼说道:“云岚姑娘有请,公子请跟奴婢来。”
袁沐风跟着紫衣婢女直接穿过阁楼来到后面的花园,这才知道凤鸣阁虽然前面看着并不似莳音馆规模大,后院却是别有洞天。亭台廊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水中偶尔还有一尾肥大的红鲤调皮的跃出,发出哗啦啦的水声。
几个精致的院子零散的分布其间,竟没有一个相同,微风带着几片树叶飘落到水面,随着微波慢慢飘远。袁沐风不禁放轻脚步,随着紫衣婢女跨过一座小桥,来到最靠里的一个院子门口。
院子里的一树一草、一盆一花,好似都经过了精心布置,却又给人浑然天成的感觉。
两人进入院子,紫衣婢女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袁沐风跟上两步,便看到云岚正从案后站起身来,微笑看着自己,这一刻竟仿佛已经渐暗的天色又明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