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惊,不由寻声探去。
只见后方桃花林中一阵乱颤,似有惊鸟飞起,亡命逃窜,片刻后无数桃花纷飞不已,片片落下。
“啪”的一声。
一枝尚未开放依然带有花苞的桃枝被掷于地下,随后一只大脚狠狠得踩在上面,旋转不已,吱吱作响……
接着一群黑衣大汉显现,人人黑衣黑布,膀大腰圆,约莫十几个,并做两排,簇拥着一人而来,好不趾高气昂。
当先一人正踩着花枝,口中依然扬言:“什么鸟花,好死不死,当了大爷的道。”
说罢他缓缓抬头看向众人。
众人一惊,只见那人身穿黄袍,三角眼,鹰钩鼻,脸型颇尖,若不是穿得还人模人样,倒像是一条人立的大蛇,众人被盯的毛骨悚然。
这阴毒男子可不正是那个人们口中十恶不赦的蛇二仙么?
此刻蛇二仙双目凶光涌动,吐了吐舌,右手一指,嘿嘿哼道:
“王八羔子,好胆,死到临头不知,竟还敢惦记我的七娘。”
“啊,蛇,蛇、二仙。”
刚刚那个流泪吟诗唱歌的男子满目惊惧,一字一句的说道,身体颤悠悠的直往后退,众人也是纷纷四散。
不待那男子逃走,蛇二仙已是有了行动。
“呼”的一声响,众人只觉黄光一闪,也不见蛇二仙如何动作,便疾如闪电一般冲出,豁然猛抬右脚,狠狠向前踹去。
“啊!”一声尖叫响起。
却见方才那吟诗男子如受重击,向后方飞去,一路上桌椅翻飞,壶杯尽碎,空中兀自飘散着几片白纸,那人重重摔在地下,滚了好几圈,方才止住去势,待得翻过身来,胸前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嘴角已是鲜血淋漓。
“哼,这就是惦记我七娘的下场。”
说罢他又是一脚揣在那倒地之人上,目光四望,看向众人,似是警告,又似威胁。
那倒地之人不禁发出痛苦的闷哼,死命的双手抱着蛇二仙的大腿,目光向众人求助,众人多有不平,却碍于蛇二仙身后的大汉,不敢作声。
片刻后倒地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呻吟道:“大,大师,快,快来救我。”
众人方才想起劝说这倒地男子的刀疤大师,不由四下观望,却哪里还有人在。
“呸”
蛇二仙此时一口老大唾沫吐出,落在那倒地之人身上,不屑道:“我呸,什么狗屁大师,你们说的那个刀疤死鬼,神棍一个,整日骗吃骗喝,他日我要见了,定要让他好看。”
蛇二仙似乎对那刀疤男颇为怨恨,狠狠地攥紧上在空中飘落的纸张,似要撕裂,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打开,看了几下,评论道:
“什么鸟人,一点用都没有,还跟我抢七娘,倒是文笔不错,只是不该将此绝世好诗唱得如此不堪。”
蛇二仙洋洋得意地自言自语,言语中似乎不满那倒地男子将这绝世好诗唱的如此不堪,不由一脚踢开,随后“咳咳”两声润了润喉:
“红,恩。红娘子,你坐床头,哥哥我床尾留,床尾留……”
歌声嘶哑热烈,犹如鬼哭狼嚎,众人纷纷遮耳四散,不乏好心人趁机将那倒地男子扶起撤去。
蛇二仙见众人如此,顿觉好生无趣,口中嚷嚷道:“哼,不懂艺术!”
待得片刻后。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穿过人群回头走到桃花林中,对着黑暗处低头抱了抱拳,恭声道:“两位公子,久等了。”
那十几个大汉也是同样纷纷俯首低头,朝着黑暗处单膝下跪。
……
……
月光婆娑,桃花芬芳,尽在不言中……
直到黑暗中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无情兄,你这蛇二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开石问路却是一把好手,这方面你我都是不如啊?”
桃花林黑影中又是走出两人,一黑一白,皆是俊俏青年。
如果王十二再此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这白衣青年风度翩翩,手执一桃花扇,可不正是先前的评价江南风光的白衣公子么?
黑衣男子也丝毫不逊色于白衣青年,两人并肩而立,皆是引人注目。
被黑衣男子称为‘无情’的白衣公子笑道:“呵呵,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而已。”
一旁的蛇二仙却是诚惶诚恐,立马窃喜:“妖……公子谬赞了。”
无情丝毫不以为意,不经心的赞道:“断魂兄,说来你们人间才是美景如画啊。”
黑衣公子目光一凝,直望白衣‘无情’,见其似乎无意,这才呵呵回道:“断魂,断魂,在‘无情’兄你面前如何称得上兄?那不过是无聊之人强加于我的称号而已,在高人前辈中自是不值一提,倒是‘无情’兄你,才是真的无情。“
“罢了罢了,你我也不要互相吹捧了,莫要忘了今日的花魁。”白衣无情似乎明白黑衣公子话里有话,也不生气,扬了扬手中桃花扇。
那被称为‘断魂’的黑衣公子道:“哈哈,说来有点意思,往年的花魁夜都是由春七娘压轴出场,赢得满堂红,今年却似另有其人,我实想不出究竟何人能在相貌才情上力压此女。”
无情一扬桃花扇,叹道:“说来我对此女也满是期待啊。”
蛇二仙此刻见得两位公子谈论风月,不由大喜,献媚道:“两位公子莫急,定不会让两位失望。”
说罢作势一请。
无情和断魂对望一眼都不禁笑了出来,缓缓向前走去。
……
众人也是讶异纷纷。
方才如同凶神恶煞般打人的蛇二仙,此刻正俯首帖耳,追随在两人身后鞍前马后,而那两人并驾齐驱,缓缓走向那圆台前方。
至于此时那十几个黑衣大汉,早就跑在前面吆喝众人让路,遇到桌椅也是一脚踢开,路旁原本水泄不通的人群,此刻竟是硬生生的让出一条大道,直到台前。
“两位公子,请坐。”
蛇二仙从手下人中递过刚从旁边抢来的桌椅,顺便用衣袖擦擦座椅,随后对着身旁站立的黑衣汉子扔出几两银子,吩咐道:“你,还有你,快些去相思楼买鞋酒水、果脯,莫要让两位公子久等。”
立有两人飞身出去。
这些人进入内圈,果然视野大开,离的圆台又近,周围全是一片议论声。
“听说等下要有绝世女子出来献艺呢,我可是晌午就开始排队,要不然还真进不来。”
“那还用你说,你不看看周围,不都是等着的么?不知比那七娘子如何。”
“七娘子是很美了,但是比起这女子倒是略有不如,相思楼早有传言这女子为百年来第一美女呢。”
“这位兄台,你干什么,口水都流到我衣服上了,人都还没出来呢。”
……
“无情兄,你怎么看?”
“呵呵,断魂兄,这话你就问错人了!”
两人不由得将目光望向蛇二仙,似有询问之意。
“两位公子莫急,莫急,我看就要快了。”站着的蛇二仙不由喘息连连,挥袖擦汗。
……
……
皎月居中,万千光华丝丝洒下。
圆台灯火通明,周围人山人海。
一阵寒风从相思楼吹过,在一刹那间不知为何竟是引得周围桃花尽数飘落……
“出来了,出来了。”不知谁人喊了一声,等候已久的众人迫不及待得向圆台上看去。
然而圆台之上并无一物。
却见一缕白绫似从天际月明处飘出,由远及近,迎风便涨,越涨越长,片刻后已然百丈,宛若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没有尽头,而白绫竟然伸向了圆台最高的火柱之上,直入火中,引得那巨大火源遍布全身,周围全是红彤彤的火苗。
众人呆呆的望着那白绫吃惊不已。
白绫却似什么特殊之物制作,并未烧断,反而颇有灵性绕过火柱反向飞去天际月明处。
不时,白绫已经往返形成两道并立,约莫百丈长、三寸宽的衣袖,衣袖随风招摇,而衣袖上的红火却借助风势,越烧越旺,像是等候多年的男子,迎接他心爱的女子归来。
皎皎明月下,一个清影宛若天际而来,不染纤尘,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子,缓缓飞向那衣袖,众人却觉得那一瞬间似乎过了百年。
“变化了,变化了,快看那衣袖。”
众人一惊,放眼望去,只见那清影踏袖飞来,衣袂飘飘,在风中绝尘!而那衣袖化作波浪一般,层层推动着那清影飘向圆台之中。
一绫似火,一绫带水,好不迷人!
那清影终是来到了火柱之上,随即一个转身,带动全身衣袂旋转,三千青丝舞动。
好一个白衣女子!
全身白衣,白袖,就连面庞上也蒙上了一层白面纱。
显得安静而神秘。
月光如水,轻轻地洒在这女子周围,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丽。
白绫如衣,丝丝缠在这女子侧旁,带着三分皎洁。
众人不由看得痴了。
随后那白衣女子翩翩起舞。
……
月渐明,风渐大,火渐红,沐浴在月光下的女子风中独立,火中起舞,显得如此不真实,似不应存在人间。
她伸出葱般玉指,抓住那白绫两头,婆娑旋转……
圆台下中人忽然觉得有风,有暗香,不由奇怪。
却见那女子越舞越急。
白绫旋转不止,层层叠叠,在外层化作一个大圈,将那美丽女子缓缓包裹,而旋转引起的风带着先前飘落的桃花,竟然尽数飘向那带火白绫。
白绫也似起舞,越舞越密。
万千桃花围着火,火包裹着白绫,白绫圈住女子,好不惊奇。
众人沉醉不已。
久久……
直到多时,那白绫完全将那白衣女子包裹,而那女子似乎已经舞到了尽头……
台下的人看到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白衣女子起舞,全身白绫环绕,白绫带着火苗,火苗外遍布桃花,缓缓从火柱上升起,好不神奇。
众人举目仰望。
那白绫不多时猛然一缩,引得外围红火,桃花也是如此,片刻后桃花吱吱作响,似乎受不住火的炙烤。
“砰”地一剧声。
月明下,万千桃花引着火苗,猛然炸开,如同万千烟花同时绽放,愈加美丽动人!
众人呆立良久,回味无穷。
……
……
过的许久,众人才是回过神来。
“好漂亮。“
”话说神奇了,我虽观看多时,到头来却好像没见过一样,你们有这种感觉吗?“
“确实比春七娘胜出一筹。“
”是啊,是啊,咦,那白衣女子呢?”
众人闻言一惊,连忙看向高台,哪里空无一物,不禁唏嘘不已,似不尽兴,明知花魁夜已过却是默不作声,却是不愿离去。
直到几声“汪汪汪”的犬吠将众人吵醒。
紧接着便是是蛇二仙尖利的大声咆哮。
“小叫花,吓了你的狗眼,偷你家大爷的钱财不算,还偷吃两位公子的鸡腿,找不到白衣美人,却是找到你个小叫花,你这是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