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一大早,艾嘉才刚迈出父母分属于他自己的卧室,原本在肩槛上蹲坐着宰猪草的母亲一见他从房门里冒头出来,赶紧就起身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关切地问他。
(宰:方言,相当于用力切。文艺的说法大概可以叫做‘使劲剁’。)
“什么成了?精怪!”艾嘉故意斜睨了一眼母亲那显得邪里邪气的猥琐表情,说:“感情你今早上宰猪草没平常那么用力,就为了能够让自己凝神侧耳的倾听一些来自于我房间的动静?”
“那到底成还是没成啊?”母亲似乎只着重关心这玩意。
“你们?缺德啊!啥事都知道了?”
“哪里,昨晚你回来的时候,我听到门响,本想起床过来找你聊会儿天的,但一到你门口,听到一女声,然后就没敢敲门了。”
“于是你就睡了?”
“啊,睡了啊,不睡还咋的?”
“那我房里哪里来女声?你怕不是听拐了?”
“没有?”艾嘉母亲说着,侧身就想要往艾嘉房间里窜,准备一探究竟的样子。
“哎呀,成了。”艾嘉伸手一扭母亲手臂:“你可以不用那么鲁莽的吧!”
“什么样儿,还没见过呢。”
“早迟不得见到的吗?你急什么?”
“那我先杀鸡。这跟你学着,运筹运筹。”
艾嘉母亲说着,急忙转身就往后院去了。瞬间一脸喜庆颜色,走起路来脚底下像是突然踩上了风火轮。
不就一大致未来的儿媳妇吗?还真能成得了你延后又一位忠实女粉?
“妈你慢点,看摔着了,别到时候小的没落实,老的倒又出事了,这你们可都是我的亲密爱人啊。”艾嘉对着母亲的背影喊。明显口是心非。
“我自己晓得的,你先进屋去看看你爸醒了没有。”艾嘉母亲答着话,几步窜没影了。
只一会,后院里一群鸡就呱呱呱呱惊慌失措的给叫上了。
哎!这可怜的鸡啊!艾嘉想,但还是谢谢你们知性而感恩的奉献与挣扎啊,正所谓养鸡百日用鸡一时呢,今儿个,该当是你们其中一只出来聊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喂。
做人如此,讲究献身精神,做鸡,又何尝不是呢?
迈步走进堂屋,右转,进父母的卧室里边,看躺在床上的父亲大睁着眼睛望着屋顶像是又在锻炼他坚持发呆的专注能力。
简单问候了两句,艾嘉将父亲扶起身来,给他披上外衣,靠着床头,拿过尿盆,伸手在父亲裆间掏出那只已经不再能显得那么勤劳的鸟儿,扶着因其尿液充盈而饱胀得虚伪的老当益壮,解决了小便,穿上衣裤,将他手臂搭背上一背,出来放轮椅上。
后而步入灶房,火炉上茶壶里倒一盆热水端出来,给父亲洗完脸,自己再洗一把。
围绕着这门里门外兜来转去的,煮好醪糟鸡蛋,回卧室里给青木来上个仪式性的请安问好,趁机再简单而且意犹未尽的紧抱着啃上那么两口,再来一个深呼吸作为辅助享乐,只觉得一股子魅香沁入心脾,一啖艳福深入骨髓。
一时之间,红潮暗涌,魂儿几乎又再窃飞到了天外去。
好在,这大白天的,还有正事儿给牵缠着神经从而划出了轻重。
缠缠绵绵之下将青木请出门来,看着她洗完手脸。
至于早餐,那就只能自行送服了。
毕竟他艾嘉也不是千手观音。
“得小心烫。”艾嘉一边温柔地给父亲喂蛋,一边向青木发出关切警示。
“起来啦。”
艾嘉母亲从后院绕回来堂屋门前,一双眼睛色迷迷地一见得青木,那脸上的笑容,啪!全面就盛开了,连眼珠子原始面积都几乎被她眼睑周边瞬间堆积起来的皱褶给淹没了。手里边提着一只看起来已经完全长大成熟的母鸡。
那鸡被反背着翅膀,可能是时间还早,才刚睡醒,自身筋骨还没完全活动得开,翅膀被缚感觉别扭,所以尚还显得有些不情不愿的呱呱叫唤。
但没办法,碰上艾嘉母亲对付它,那等于是庞然神力,再怎么挣胳膊蹬腿,那也是摆脱不开的了。
人逢喜事,等待这底端食物链畜生的伟大命运,大体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只鸡,也许算不了什么,但是那份子情那份子意思,若是能懂,在爱情甜蜜层面,基本也就应该会懂得了那么些帷幄之意了。
“这我妈。”艾嘉将目光射青木光滑的脸庞之上一照,随即一滑溜转射向他母亲,再转回来,说:“这是青木。”
“伯母你好。”
“嗯,好,睡得还好吧?”
“嗯,好。”
场面客套。
其实干柴烈火,这哪有什么睡得好与不好的啊?大致也就普及现实之中所谓‘爽逼呆’的至高境界而已。
至阴至阳两股原本不明来历真相的混元真气扭搭在一起合二为一,从冰与火之歌开始,到最后出来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简洁结局,时空逆转地裂天崩,一个晕厥,一个腾空,稍作休整而后元神归位。循环。付出床铺与心血,坚定熟络与爱情。
唯一说得上遗憾的地方或许仅在于格局限制导致必须带声控。
但这似乎也并不会影响太多叫床以及呼吸伴随热情涨跌的频率。
你从哪儿来?将来有什么打算?以前干过些什么?现在会干个什么?你觉得咱家艾嘉怎么样啊?对未来的融合你怎么看?
三个人一通闲聊,艾嘉偶尔帮着青木岔一岔他母亲惹人怜羞的闲话。混到中午,大哥二哥一回来,相互又一番介绍客套,午饭开局。
饭桌之上又是好一番热情客套,直闹得青木脸上几乎也又是一档子潮起潮落的,艾嘉直接帮场解决,免礼免礼。
吃过午饭,大哥二哥闲遁了开去,艾嘉才开始又跟着母亲拉话。
“看现在咱家这情况,我准备带着青木,再出门一趟,一边儿的相互之间有个了解有个付出机会,买个衣服交流个感情什么的,一边儿也可以再挣一些钱回来将来也好办一些事情。”艾嘉选了个时机,以商量的口气对着他母亲说。
“还要出门?不出去了不行吗?”母亲虽然对艾嘉的提议貌若不解,但是语气却明显并不可坚定。
“我想着家里边现在不是离真正征地不是还有个时候的吗?在家里呆着种地,习不习惯在其次,关键这样儿反而浪费,而且这事儿青木也都愿意了的,我想大不了最多也就一年半载吧,一旦时机恰当了,我带着她回来领证就成了。”
母亲沉默着,沉默中满带着不舍。
只是这生活,似乎从来就不是用以舍或不舍便可以主导其自由的。有根本短缺便存在被迫选择,从来如此,欢乐与眼泪交织,选择与幸福同步。
穷人,应该基本没什么区别。同样是食物链。鸡可以为人之欢乐牺牲,人自然也必因劳动而富足。
“妈你放心好了,到时候我会随时重视征地的事情,我知道咱家现在最缺什么和不缺什么。只是还得继续辛苦你和哥嫂他们一阵子,总之无论如何,我都会准时回来的,这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一番好说歹说,母亲至少算得是表面之上有些想得通了。艾嘉继续在家呆了周余时间,陪父母,陪哥嫂,当然也陪着青木在田野间竹林里四处晃悠。这该是比较得益于恋爱两个字所能包含的休闲特权吧。
而且就艾嘉这一家子人来讲,基本上因其血缘以及遗传的缘故,兄弟父母之间,并没有产生过太多类似于农村人普遍的那种所谓较为通俗的家庭集结矛盾。
一家和气,算是运气不错。基本上彼此都还算得是穷得温暖穷得和谐的一个家庭团体。这无需多说了。
切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