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匆匆的时间下
暑假很快，就在程钰漩每周往医院奔波中，也要渐渐到达尾声。
程钰漩在接近一个半月的选志愿参志愿，填志愿以及和家人大吵很多架之后，终于，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放弃了她热爱的美术。即使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却只换来一句从母亲那得来的答案“你在这个家要永远记得，你只能做一件事，就是服从。”
是啊，服从，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无论何时无论何事。
这给暑假，留给程钰漩的，是投档，是争执，是哭泣，是中药，来来回回的练车，以及那个看起来冷冷的，其实很温暖的医生。
至于张铭瀚，他知道程钰漩已经认出自己，其实还是有几分开心的，当初，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对程钰漩说过自己到底是谁，是因为他担心她会疏离自己。只是，没想到，那个迟钝的，或者说有些他伤自尊的小丫头，最终还是认出了他。
这个夏天，除了忙碌的实习，还有那个单纯迟钝的小丫头。只是最近她看起来不太好。
当那天程钰漩不知道是这几个暑假之中第几次从医院出来，听见有人叫自己，声音已经很熟悉了“程钰漩。”程钰漩转头看见一辆香槟色的车在身旁。程钰漩笑了，看着张铭瀚“张医生。”
“去哪里，我送你。”张铭瀚笑着问她。
“啊，不用了，我叫车就好了。”
“没事，叫车还要等，这里不能停车，快点。”
张铭瀚笑着看着她。程钰漩无奈，刚想拉开后座车门想了想好像并不是很礼貌又走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经过这么多次的相处，两人已经熟稔了很多。坐定，拉上安全带。“去哪里？”
“呃，你哪里方便给我放附近车站就好了。”
张铭瀚笑“这样的话，我刚才干脆不叫你了，当然是要给你送到地方。去哪里？”
“去交院……你会不会不方便啊……”程钰漩依旧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下午没事。你去交院？”张铭瀚有些好奇。
“去学车……”程钰漩也无语。奈何家里认为她在家里太清闲，再者，以后也未必有那么长时间可以专心的练车，于是，她生日的第二天就被父母压着去学车了。
“你们家里那里很近吗？”这下张铭瀚更惊讶了，那个学校真的很偏，去那里学车，也太赶了。
这一句话，但是让程钰漩如倒豆子般开始抱怨“没有，因为院长和我们家是世交，我老哥学车的时候，他们就联系好了，我以后也在那里学，本来照他们的意思我放暑假就要开始了，可惜啊，我年纪小，上个月底才生日，然后生日第二天就被他们抓来报名填表体检……”
张铭瀚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听着程钰漩说。程钰漩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太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眨着眼睛笑着看向张铭瀚说“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你接着说。”张铭瀚至始至终都微笑着，从程钰漩上车的那一刻开始。
程钰漩却轻声说“都是我在说，感觉自己话真的太多了，和大妈似的。”这到使得张铭瀚笑出了声音，眼睛却依旧注视着前方，开着车，程钰漩看向他，有些邪气，却又很斯文，总之很好看，脑子里突然冒出四个字衣冠禽兽，然后自己也扑哧笑了出来“小丫头看起来心情好多了吗，还能自黑了？看你最近都闷闷不乐的，原来是装的？”
“啊，闷闷不乐？是挺不乐的。”程钰漩收敛了笑意，有些阴郁的说。
“怎么了？”张铭瀚有些好奇，是十分好奇，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终于找到机会了。
“填志愿呗，和我爸妈吵呗，和我姑姑姑父吵呗，和爷爷奶奶吵呗，其实也怪我，当初美术高考没考好，本来他们都不一样我去学艺术的，本来就是一心要把我送去军校的，那时候转去学美术，爷爷奶奶爸爸就很不开心了，美术没考好更是给他们找到个很好的理由，他们改我志愿，宁可我读一个很差很差的文化三本，也不愿我去读美术二本，这下好了，不出意外，就是一个我不喜欢的学校，一个我不喜欢的专业，面对一堆我不喜欢的文字在那里耗我的大学生活。”
“军艺也是军校啊，你为什么不去那里，这样不是正好又符合你，又符合你父母？”
“军艺要校考的，那时候我们班主任发神经说什么反正你们也考不上，还不如不去，就是不准我的假，又没办法。哎，说白了就是我成绩太渣了。”
张铭瀚有些安慰的看了程钰漩一眼然后说“其实没事，我当初也是，因为一些无可奈何的原因，才去学这个专业的。”
“……我瞬间不想和你说话，我觉得和你这样一个学校讨论这个问题是我的错……”
“你抓错重点了，我只是想说，你要试着去接受它，无论你喜欢不喜欢，但它都是你的专业，你不能每天都告诉自己，自己有多么讨厌它，这样，你永远也学不好它，因为它可能会是你一辈子所从事的职业，你要告诉自己，自己喜欢它，那么这样的心理暗示下，总有一天你会学好它，喜欢上它，至少这样，你就不会浪费你的大学，甚至你的一生，不要恨，也不要怪，家人，永远不会害你，这点你必须无条件相信，即使有时他们会很极端，你会很反感他们这样决定你的未来，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们的用心，他们做的决定，一定是对你有利的，可能你会觉得不需要，很多余，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这有多么必要。”说完这一串话，张铭瀚就看见程钰漩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
他笑“怎么了，被我震惊了？现在我说的比你多了。”
程钰漩还是有些愣愣的点头。他的话，她却深深的记住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他又缓缓开口。
“下周我大概就不在了，我实习期结束了，大学好好加油，努力吧！”
“你是研究生？”
“开学研三呀。”
“你好老啊……”不知道这丫头脑洞怎么开的，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吧。而且，这句话有些伤到了张铭瀚自尊，他急急转过头有些恶狠狠的看着程钰漩，而语气却是满满的笑意“我老吗？只比你大了五岁而已，很老吗？”
“呃，开玩笑的，其实还好，其实还好……你提早读书的？”他的年龄和年级，好像对不上啊。
“嗯，小的时候家里没人管我，只好早早把我扔去学校了。”
“好厉害的人类，我一个学姐也是，父母都是军官，没时间管她，也提早两年读书，而且成绩很好……”程钰漩有羡慕，更多的是丧气，好像遭受沉重打击似的。
“所以，你应该懂得，你更加要好好努力才行，我们这种提早读书的，都可以，你可以的。”
程钰漩笑了，“张医生，我第一次看见你感觉你冷冷的，不对，那是第二次看见，第一次是在漫展，我压根没怎么看你……算了，不管了，反正，感觉你这人有些冷冷的，没想到只是看起来而已。”
张铭瀚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又重新闭上再张开说“中医，很多都是年纪大的，像我们这种年轻医生很多都不能给病人带来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只有冷冷的感觉，可能会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你很仔细啊，让你给我看病，我很有安全感。”程钰漩说话时看相窗外。
张铭瀚有些愣神的看她，随即嘴角勾出一个真心的笑。她相信自己，自己能给她安全感，即使这句话只是病患对医生的肯定，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张医生，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程钰漩问。
“可能是吧，不过都在一座城市，也不一定。”
“张医生也是Z市人？”
“嗯。”
“哇哦。”
“你手机号方便给我吗？”
“好的，还是我打给你吧，你开车不方便，”
“好。13……”手机响了几声就被程钰漩掐断，手机被张铭瀚反扑放在手机格里，程钰漩自然是看不见的，她不知道，那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的，不是那一串数字，而是她的名字。他早就存过她的号码，特意问她要，只是给自己以后打她电话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好了。”
“嗯，有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所以我们是不会见不到面的，小丫头。”语气里无限的宠溺。
程钰漩愣了一下，好像是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了一般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却不知道，这也是他的心思“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呢，张铭瀚，我们算朋友了吗？”
张铭瀚，这三个字被无数人叫过，而从她嘴里叫出来是第一次，她总是叫自己张医生。好像关系进步了呢，那么就慢慢来，毕竟丫头还小。“你觉得呢？”
“算。”她笑着答。
“那就算吧。”真是个小孩子，单纯，简单，张铭瀚想。
交院的大门也越离越近，张铭瀚又说“大学好好努力。”
程钰漩有些哭笑不得，说“张医生，这是你的医嘱吗？”
“你这小丫头，那么伶牙俐齿，我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为是温顺的小猫呢。”张铭瀚也笑着开她的玩笑。
“你都说我是猫了，那就应该知道猫发威很恐怖的。”程钰漩说这伸出手做猫抓人的动作。
“好了，那么再见了。”
“拜拜，路上小心。”说完程钰漩走出车门，目送他香槟色色的车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