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道:“叔叔,给我一点赏钱吧……”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着孩童般的天真,无邪。一双手伸出来,捧着舀水的姿势,却是在向一个满面通红,喝得酩酊大醉的男子讨要赏钱。
她兴许觉得这是一个蘸醉之机,只要主动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想来铁石人也该柔软下来,赏给他一分零头
“叔叔……”小男子再次提起声。
“你想干什么……”醉汉一把抓起她的衣领向地上狠狠的摔去,哗地一声,桌子瞬间炸翻,一桌子的酒菜随着小男孩软弱的身子砸下来,弄的四处渐洒地汤汁与残羹。
客人亦不觉得跳了起来。小男子捂着酸疼的腰身起来,醉汉显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半眯着眼,不屑地一声:“呸!小杂碎,有多远滚多远!……”
旁人听到此处恨得牙咬碎了,这萧满平常作威作福惯了,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又有依靠的官署就可以目中无人?对一个小孩子还这么斤斤计较,还真叫人看不下去。心下一想还是少惹是非的好。
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要怪就怪这个小孩了倒霉罢。
小男子坚强的站起来,揉了揉屁股,一脸委屈的模样向醉汉瞧了瞧,醉汉又是无情地挥手从他脸削过,小男子显然是没有缚鸡之力,只是定定的站在在那,想来是饿的头发昏,再加上刚刚重重的一击,所以清醒的思绪又措手不及地骇然全无。眼睛一闭,整个人像是被提了起来。
周围顿时无声。
掌柜的急忙冲人围,赔笑道:“萧爷,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个孩子不懂事扰了你的美福,我向他赔不是,你把他交给我,有我来训斥他就是,那还麻烦萧爷动手,惹的动怒不是?”
掌柜的一脸谦恭有礼,唯唯诺诺的样子,萧满倒也气了大半,将小男孩摔手扔了过来,纵声道:“罢了!这瘦不拉吉的小丁看着无趣的很,若是个女人我早就扒光了她……”
此话一出,掌柜的立马变了色,赶忙道:“萧爷!您喝多了,客人都在呢,想必你是说笑呢……”他说这话倒是像唱圆场。他这边正和萧满对话,这边却是将余光瞧向远处落座的中年胖子。
只见他蘸了口酒水,轻轻一扣,随即酒盏停在了桌上,一道诡异闪着骇人的光芒逼向了自己的眉绪,骇的掌柜的差点尿了裤子,赶忙道:“萧爷,要不我差人先送你回去,今天的酒钱改天在算……”
话犹未了,萧满一把抓向掌柜的胸膛,岔道:“奇怪?我的事你也管?你今天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这,这……”掌柜的被萧满抓在手里,一脸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强笑道:“我是关心萧爷的,你误会了……”说时酒栈外面传来脚步声。
只见几个扮相体面的仆从走进来。他们一进屋子,便瞧见一个小男子浑身脏兮兮的躺在地上,然后自家少爷正拽着醉有铭的掌柜的发起了酒疯,自报来意,说是夫人有急事寻他。于是忙不跌的抱住他,抬了出去。
众人还没明白因何事所致之时,萧满便被自家家仆从身后捂住口鼻,抱了出去。
他因喝的酩酊大醉,又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哪肯伏首被人抬回去遭人阴打?所以正巧赶着酒劲越发的疯癫,狠狠一咬,被捂住的手显然遂不妨地松开,随之破口大骂道:“是谁!谁敢动我!我可是陈州太守魏凯威儿子的八拜……”
“八拜之交”四字还未说完,掌柜一脸兜不住的模样抚起额头,无限哀叹之息不觉响起。中年男子亦是听到这些手中的茶杯无端的摔下去,咚地砸了个粉碎。
这一声像是就揪住了中年胖子的心,不知何时,后背竟又冷风吹来,所到之处无不像拿块冰刮痧一般,冷到毛骨悚然,寒到体虚痛骨。
“魏大人,此人如是所说,想来你们的关系必是非彼即厚啊……”说话的人自然是与他一同落座之人衡丘,他说这话时笑脸盈盈,亲切可耐全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叫魏凯威越发的不安生。
他皱着眉,突然很想把这个萧满做掉。堂堂一个太守的儿子居然与这么个顽毒结拜,他的脸都丢尽了。平时见儿子乖张无措,没想到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整出岔子……”
“这个不肖之子!枉我含辛茹苦的栽培他!竟不想他在处结实了这么个混账东西!”他一面垂头顿足,一面哀声叹气,压低了声音道:“哎……必是我这几日埋首案牍,无暇管教于他,才至有此恶徒乘虚而入……:”
他神色不堪,眼圈微微有发肿,哀声叹气的模样更显地几分憔悴。衡丘听他这番言语只是拈须一笑,不再说话,转眼瞧向另一处,却见父子二人早已放下碗筷,稳坐一旁静若思睹,只是一个人的目光带有一丝探究意味地望向地上翻滚的小男子,另一个人则是漠然的端起茶杯,目不直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好像早已被他看透了一切一般,那种把人连骨头带皮都嚼碎的目光,没有人能够逃脱,没有人!
此时,萧满被众家丁抬走之后,四旁吃客俱都回了坐位,小男子匍匐在地,拧着屁股一点一点地的爬起来,很显然他是被摔疼了。
那孩子又瘦又小,生的灵动可爱,尤其是幽幽的水眸,衬着樱花般的软唇和玲珑剔透的鼻子,越发现地湿润可口,可爱至极。
如若她是个女子,那么这世上绝无一点藻饰可以衬托出她的绝美之资,相反,那些造作之饰戴在头上,却不似一抹茶花,一片桂月来的独然天成。
她的美,令男人征服,她的美,令女人不能嫉妒。
然而,依他的姿色而论,此生当个男子必是不绝少女,倾之爱之。只是他弱不胜衣,骨瘦如柴,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想来他终日吃不饱,穿不暖,看的叫人一种怜悯疼爱之意油然而生。
纵然他不是孤苦伶仃,独一无靠,却仍是有一种与生自来的悲悯。见了他,却像是见了一个即将香消玉殒的的薄命之人,徒曾凄婉悲凉罢了。
这时,他一脸无措地慢慢爬起来,一只手却伸了过去,只见掌柜的满面肃容,低岔道:“你怎地又来这个地方了?快点回去吧……”
昔日,这个小男孩总是趁人不备,仗着身子小,就敢溜进来讨要吃客的酒钱。他扰乱了生意,掌柜的没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却赏给他两个馒头吃,那是看他可怜,但今日皇上和太子殿下正观察暗访到此间,如今他遭了这顿打骂,又岂知掌柜的也要跟着受牵连,叫他走已是便宜他了。
“拿着这些,你有多远走多远,千万别再回来……”
“可是……”小男子急哭了,他要的并不多,他只要几文铜盘付他的歌前而已。
“算我求你了,孩子,我这一大老小可不想惹了官场上的人……”
此话一出,小男攥着手里的钱袋,伏地跪下,道:“谢谢您,我会报答您的……”
他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抬脚就走。
谁知就在这时,一阵大笑声自身后传来,只见衡丘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小童等等,我家老爷很喜欢你的歌声,可否再献歌一曲?事后必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