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轻咳一声,底气不足地吼道:“吓什么吓!我怎么可能被一头蠢狼伤到!”说完又心疼地盯着赴离受伤的胳膊,气愤道:“谁像你!!比蠢狼还蠢!你脑子里装的浆糊啊!这么蠢!只会拖我们后腿,下次你和非繁在家里晒玉米算了!还出来打什么猎!打…打什么猎!”
说到最后居然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害怕丢人的小木忙收住嘴,只怕再说下去没教训到这蠢蛋自己倒是先把脸都丢光了。
只是很明显,赴离和非岩两人都已察觉到小木最后那语调不正常的起伏。
不过这次非岩没有打趣他,因为说实话,她在担心赴离的同时,那种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到现在也转化成了一丝愠怒。
早知道会这么危险,她就算等到天黑也要等到燊晨他们追上来才攻击。
所以她知道小木更需要发泄,那种担忧和惶恐连她都觉得无所适从。更何况赴离对小木来说,是任何人都无可取代的存在。
她假装没听到小木的哽咽,抬头环顾四周。剩下的狼因前面近十匹狼的“壮烈牺牲”而一时间不敢再贸然上前。只或围着他们转悠,或现在原地对他们虎视眈眈,还有些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但始终不敢扑上来。
赴离扬起嘴角,注视着小木的目光愈加柔和,轻轻将他揽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瓜:“我没事儿的,不过是小伤。”说完又把下巴枕在他头上,眼角弯弯,话语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怎么?就这么担心?那我要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小木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尤其是最后那句他最不想听到的假设,气得嘴巴都歪了,抓住赴离的两只手一扭,反剪到了身后,眼睛里都快迸射出火花,同时又矛盾的湿漉漉的,看杀父仇人一般地瞪着赴离:“你还敢说!”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即使是假设也不可以!即使是赴离自己说的,也不可以!
赴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木。以前每次逗他,虽然会生气,但也就是鼓着脸瞪他,骂他,或者使坏偷袭他,故意让他得逞后又开心得像个小孩儿。
像这样眼里透着浓浓的恐惧和愤怒,力气大到让他一时间都难以挣脱,仿佛失去理智了一般的小木,是如此的陌生。
那个没事爱和他对着干,和他拌嘴,笑起来能让他整颗心都柔软下来的小木似乎从来不存在过。
他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头了,忙停下双手的挣扎,稍微躬下身,直视着小木的眼睛,声音低沉地道:“我错了,小木。我不乱说话了,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再受伤。乖,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听话,你这样钳着我好痛。”
小木一听赴离叫痛,刚回过神来一般赶紧松开手,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赴离。
看到小木这个样子,赴离松了口气,伸出双手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地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虔诚的忏悔一般,三个字说了一遍又一遍,喷洒在耳边的热气让小木整个耳朵都红透了,而后脸颊也传染了一般浮起红晕。
小木只觉得又恼又囧,推搡着不知为何突然这样一本正经地赴离,低声抱怨:“你…你干嘛啊!还…还伤了脑袋啊!”
赴离捉住他的手,俯视着他:“原谅我吗?”
小木甩甩胳膊,红着脸大舌头:“知道啦,知道啦!快松开,你还该向非岩道歉才对吧!”
赴离松开手,回头望着非岩:“让你担心了。”
非岩摇摇头:“人没事就好。”
“对了,那个非岩……”小木欲言又止。
“嗯?”
小木看了看那个被非岩所救的男人。
非岩会意。但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因为当她反应过来之后,那个男人已经被她推倒在地上了。
此时困惑的自然不止非岩一个人。那个男人到现在还愣愣地在原地坐着。再怎么和一般的人类不一样,他还是能理解到,刚才他想要杀死的对象,反过来救了他性命。
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们不是敌对的关系么?为什么在有机会轻易杀掉他的情形下还救了自己?
两人都在不明所以,可又都不得不慎重考虑此刻的境况。
他们目前还处在同一战场的两面。
“小心,有动静。”
果然,赴离话还没落地,又有几匹狼越过试探的界限,想要发动攻击。
只是这次它们没像刚才那样一拥而上。大概它们也没明白为何看上去最有用的攻击策略对这三人会无效,不仅无效,最后让己方损失惨重。
这次只有三匹狼打破了平衡的边缘,跃跃欲试地逼近他们。
非岩三人各自后退着偏离了一点位置在背后留下足够的空隙,以便有回旋的余地。
小木看着他面前那匹个头中等的狼,犹豫着如果仅仅是这一匹慢慢靠近的狼的话,到底要不要用他所剩无几的箭。用,对着这并不汹涌的攻势或许是浪费,不用,他不确定在他攻击这匹狼的时候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偷袭。
这大概就是狼群们的新“战术”,减缓攻击的力度和速度,让他们犹豫不决,在武器和人数都受到极大限制的情况下,使他们对进行反击的方式必须经过慎重考虑,既要节约资源以延长作战时间,又要准确应对狼群不知何时会发出的进攻。
三人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比应对刚才那波凶猛的突袭困难多了,毕竟之前的状况是他们只需要对眼前的危险做出最恰当的反应就好,而现在,攻击的力度减缓,反而让他们有了更多的顾虑,这样一来,时间一长,对非岩三人是绝对不利的!
啧,这群畜生,真是狡猾!
正在他们左右为难之际,“咻咻咻”连续数箭,好几匹狼应声倒下。
非岩抬头,昏暗的洞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举着弓面对着他们,即使逆着光,她也能猜到那人脸上一定又是清冷的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