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背包里取出矿泉水冲洗小蕾手上的伤口,小蕾手背有数道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好了好了”小蕾抽回手,认真的看着村子方向,“从小到大不知道给猫狗咬过多少次了,打过狂犬针,那边哪个是你老家?”
“那咱们走吧,看看村卫生所还有没有人。”我指了指前方,“那个梧桐树看见了吧,就那个灰瓦白墙的。”
整个村子是沿着小河建成的,村子基本保持了我小时候的原貌。由于交通不便,多数年轻人选择到镇里安家,这里人口越来越少。
我家处于村子中部靠北的位置,房子基本比较完整。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家已经是残垣断壁,院墙屋顶坍塌在杂草丛生当中。
小蕾拉着我的手有点紧张,“这里怎么阴森森的,看不到有人啊。”
“我小的时候还挺热闹,后来大家都往外搬,这地方太偏僻了。现在应该没几户人家了。”
叮铃铃几声轻响,一座破败的院墙后面站起一个人来。
啊……小蕾尖叫着躲在我身后。
现在是7月天气,闷热异常。这个人却穿着破旧的棉大衣,大衣上污水正一道道滴落下来。头发很长很乱,干结成一块一块的,面部满是污泥。
突然指着小蕾,“啊,你是来抵债的吗?嘻嘻,抵给毛八公做媳妇。”声音听上去是个女人。
我一看这个人脖子上挂着铃铛,马上松口气。
“是夏玲,这里有点毛病”,我指了指脑袋,拉着小蕾就走。
身后的夏玲嘿嘿笑着,“快跑,快跑,毛八公今天出来抓你了。跑噢,跑噢……”
“她怎么了?”小蕾问我。
“我小时候就见她疯疯癫癫的,那时候她家还有大人,后来大人没了就彻底疯了。”
“那她靠什么生活?”
“鬼知道啊,也许村里给她低保。不过村里都没几个人了。”
“那,毛八公是谁。”
“毛八公是我们这吓唬小孩的传说,说山上有个会法术的土匪叫毛八公,专门抓不听话的小孩。男的抓去割了******炒菜,女的抓去做媳妇。”
小蕾打我的手,“你们这儿这么吓唬人啊,不过差不多,我们那里叫嘛胡子。”
她想想又说,“她家应该是外地过来的吧,你看她没说你们老家方言,不然我怎么听懂?”
“好像是当年上山下乡迁来的,她爸爸是个医生呢,不过印象不大,很久了。嗯,她家倒是离我家不远?。”
说着话我们就到了我的老宅。老家是普通的四间平房,三间朝南一间朝东,白色的外墙已经斑斑驳驳,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外边是一圈半人高的石头磊起的围墙。围墙一周种着大蒜小葱之类,围墙里则什么蔬菜都有。屋后是五棵高大的梧桐树,高高在上有遮天蔽日的感觉。
我奶奶80多了,精神很好,正在门口摆弄竹片,看来要编筐。看见我立刻开心的不得了。
“哎呦,小孙子回来了,这儿是哪个?孙媳妇是啦。”
小蕾听不懂我奶奶的口音,其实就是我有时候也听不懂。
“奶奶好,这儿是我们给您买的吃的,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小蕾从我背包里取出她买的乱七八糟的零食。
奶奶很开心,把我们领进屋。然后不停的絮絮叨叨。
家里破败感更加明显,不知道这房子还能撑多久,不过柜台桌椅都打扫干干净净,奶奶是闲不住的人。
奶奶让我去后屋抓一只鸡,我挺费劲的抓住一只。不过我和小蕾都不会杀鸡,还是奶奶厉害,拧住鸡脖子麻利的一刀,鸡血线般的落入瓷碗。奶奶让我抓住鸡放血,她去厨房烧水,小蕾马上跟过去帮忙。
叮铃铃……
鸡慢慢不再挣扎,我直起腰看看四周,熟悉又陌生。突然,我看见对面的屋顶站着夏玲,默默看着我们。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迅速转到了屋后,几片树叶摇摇晃晃,风一样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