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说三途河是唯一能够通往冥界的一条河流,在三途河上有接引人,然而也只有灵魂能够坐得上那艘船。
我思量许久,“我难不成要死一次?”
方澈一愣,随后用手指在我脑门上一弹,“生命只有一次,你死一次我看看?”
我只得“哦”了一声将头埋了下去,方澈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放弃?方澈又用手指敲打了我的脑门,“一会元宝他们会来,我自然有办法带你渡河,然而你得答应我,只能跟着我,不许问问题。”
我立即伸出三根手指作出发誓的模样,随后元宝、小狐仙银白和小玉手里提着红色袋子,我正要好奇,方澈突然将我拉住,“你忘记我们刚刚的条件了?”
我立马鼓着腮帮退到了方澈的身边。元宝他们将红色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些道具就像是平常看得僵尸电影里的道具。
方澈让我坐在一块红色的布垫上,我本想问方澈搞什么鬼,临时又想起之前我们的约定,跟着方澈,不许问问题。
元宝将她的道具一一摆放在了我的面前,她皱了皱眉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方澈说了感谢,随后将一根红绳的一头系在了自己的小指上,另一头则系上了我的小指。
“安妮,睡一会。”
然而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可是我依照约定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耳边传来了方澈的声音,“安妮,安妮。”
我条件反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是令人惊奇的是,我觉得我自己轻飘飘地,低头一看,吓了一跳,那倒在红色地垫上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将手掌反复地翻看着,除了觉得身轻如燕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
小手指被人勾了勾,我这才看见方澈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想问些什么,方澈则先说道:“跟紧我,不要说多余的话。”
我看着我们的身体渐渐地往上飘着,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吧?现实的事物与我错身而过,心里油然升起一股超然于世的感觉。
“到了。”方澈的声音将我拖回了现实,只见我们穿过了耸立的建筑,来到了一片广沃的大草原之上,我朝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河水。
方澈带着我穿过了那片草原,随着地势越来越往下,我看见了一片光秃秃的沙漠,随后便是一条红色的河。
那河看不到对岸,我瞧见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上书写着三个字“三途河”,于是我们便到了目的地。
当我们从草地跨步进入沙漠之时,身后的草地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地朝着后面退去。
方澈带着我到了河岸边唯一的一棵树下,而那树上挂满了白色的浴衣,方澈伸出手摘下了两件,随后给了我一件,“一会我们分开过河,无论谁先到,都在岸边等着,记得,有人跟你搭讪,你都不要理,还有上船之后,眼睛不要看河里。”
我点了点头。
我们套上了白色的浴衣,随后我眼前一亮,发现刚刚并无人烟的地方竟然有了几条排着的队伍。
我按照方澈的指示排在了其中一队,我随着人群往前挪着,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到我了,我将几个铜板丢在了船头,那船家低头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我便可以上船了。
我比方澈快了两个位置,因为第一次过渡河心里有些紧张,那渡船人瞧着我的模样便笑起来了,“你跟那个人是殉情死的吧?”
我没有应答,渡船人便故意让船儿摇荡起来,那船很小,我差点就掉到河下了,一时情急便紧紧地抓住了船沿。
“这三途河每天都要翻下去几个,你瞧瞧那河水。”
我只是本能地瞥了一眼,随后立即想起了方澈的警告,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通红的河水下浮着一具具面孔,那些面孔的表情很是狰狞,让人看着心里直发怵。
“掉下河以后,无论好坏,永生永世都不可以投胎,堕入这发着恶臭的三途河中,成为水鬼……”
那渡船人趁着我听得仔细,突然又剧烈地晃动着小船。幸好我一早有了准备,死死地抓着船沿,这才没被甩入河中,只是红色的河水漫过我的手背时,我感觉到手背似乎被人用利刀划了一下。
“哈哈哈。”那渡船人笑了起来,“到了,你下船吧。”
船尾碰到了岸边,我怕那渡船人使诈,便抓着船沿弯着腰爬上了岸。
然而我刚刚下了船,便瞧见不远处有人掉下了河,原本平静流淌的河一瞬间便起了几个大波浪,那掉入河中的人挣扎了一番,随后沉入了三途河的红色河水之中。
我咽了咽口水,手背上的伤越发地疼了起来,方澈依然还未到岸。
“你受伤了。”
随着那声音,我看见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她穿着红绿色的夹袄,手上拿着一碗白水。
我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表明自己并没有想要话家常的心。
“喝下这碗孟婆汤,便不会有痛了,一切随风,你也好去投胎。”
那老婆婆说“孟婆汤”的时候我愣了一下,随后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
孟婆的脸上的表情和悦的就像是疼爱我的外祖母,她将汤碗送到了我的面前,又说了一遍:“喝下它,能忘的不能忘的,都不会存在了。”
我的手本能地要伸过去接住,就在那么一瞬间,方澈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我回头看了一眼他比没有表情更为恐怖的表情,就像是冬天里有人从头到脚给我一盆凉水。
孟婆皱了皱眉头,随后往后退了退。方澈将我拉到了一边,“你听过孟婆汤吧。”
我刚刚摇了一下头觉得不对劲,便又用力地点了点头。方澈用手指弹了弹我的脑门,刚刚想在教训我两句,突然又抓起了我受伤的手,“怎么回事?”
我把手缩了回来,尴尬地说道:“没什么,不小心溅到了三途河水。”
我以为不过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情,然而从方澈表情来看,似乎我想得过于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