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死了！我恨恨的想。
这只是他们中第一个，估计还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吧，也是，对于他们来说，把一个普通家庭从幸福的天堂打入地狱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到尸体的第一眼我在我意料之中的害怕了，不过仅仅一瞬间，报复的快感涌入了头脑，发现柳希衡看我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看到他眼里的关切的时候我很快就振作了，装作害怕的样子，不知道那一瞬间的惊慌有没有被他看出来。
不对，他一定看到了，他真的很聪明。
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明白他真的很聪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的破绽，都会被他顺势撕开，挖出整个真相，这是之前相处的时候不经意就流露出来的，还记得有一次在麦当劳嚼薯条的时候，他随意的瞥了一眼周围，就观察出来有一个小偷，我当时不由得有点质疑，就和他打赌。他带我选了一个隐秘的角度偷偷观察，果然那个人趁一个年轻妈妈给孩子找面巾纸擦嘴的时候偷走了他的手机。
我算是有点佩服了，可是接下来他做了一件让我更惊讶的事情，竟然冲上去抓住了那个小偷。
仔细想想倒不算什么，可是至少我，没有这么强的正义感。
不过我依然没有相信他真的有这么强的正义感，一如我对他表现的一切都是假的一样，我担心他也是装给我看的。
他不是没这个必要，他有。
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个检察官，柳辉鸿。
没错，他是他的儿子！
他真的很爱观察，不管在哪里，做什么，似乎他都在不断地观察环境，观察每一个人，而且，他在思考。
看他十次，基本有九次都能感觉得到，他的心里在想事情。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发现我的真实目的，凭借感觉的话，我认为他是真的喜欢我，不过这很理所当然，毕竟我的言行举止都是假的，都只是他喜欢怎样我就怎样罢了，而且在一起的时候，每当他说到自己的父亲，都是很自豪的，要做一个和自己父亲一样明察秋毫公正廉明的检察官，他真的很有正义感，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父亲都做过什么，包括二十年前的事情。另一种可能就是都是假的，他也在对我演戏，一切都是，那样就太可怕了，他为什么不揭穿我？要害我？没那必要，他真的爱我所以不揭穿我？那就回到第一种设想，他已经被我骗住了。
苦恼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决定相信我的直觉，因为我是个女人。
第一个人，既是我报复的开始，也是我对他的试探。
这一次试探，差点因为我的惊慌就直接坑了自己，不过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送我回车里的整个过程，我能肯定，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真的喜欢我，不过这无所谓，如果不是因为柳辉鸿，我用得着和他接触？用得着骗他？
不过第一次害死一个人，虽然不是亲自杀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我把全身的重力都压在靠背上，不想用一丝力气，因为只要用力，身体就会忍不住的痉挛发抖。
恨，惧不停的心里互相攻击，我甚至感觉得到心里有两股不同的气互相碰撞，让我呼吸都觉得难受，忍不住的屏息，屏到眼睛都快流出泪水了，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打开车门冲了下去，对着柏油路面干呕了半天。
吹了吹新鲜空气，之前被车门隔绝的喧闹的街道声音开始杂乱无章的闯进耳朵，反而比之前那种死一样的寂静让我舒服了一些。
扶着引擎盖往坠楼的地方眺望，柳希衡正着急的询问之前在路边喊叫的那两个女生什么，看那个表情似乎是知道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正在确定。
难道他被看见了？
仔细一想被看见的可能性也是蛮大的，选择一个这么多人的时间做这么明显的事情，应该做好被看见的准备了吧，准确说是被看见也不会被抓到的准备。
柳希衡掏出电话来打了个电话，我不用看都能确定一会儿来的人是谁，康政，柳希衡的好朋友，是正儿八经的刑侦人员，柳希衡常常就靠他才能直接接触那么多案件的堪破环节，不过他本身也是执法人员，而且确实帮了很多很大的忙，才华在那里摆着，所以现在基本上他帮忙查案已经被默许了。
果然，不一会儿来的三辆警车上就下来了一个有点小壮的警察，康政的小臂总让我想到白萝卜。
看到警察都来了我就有点待不住了，明知道周围没人看我，我也还是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拽了拽衣角又靠了过去。
“黑色的，确定吗？”
别看柳希衡拿他的检察证装警察总是能得手，康政这个真警察和他比起来，询问目击者的气场完全不同，尽管没有多余的话，只是站在马路上，也有一种让人不得不镇静仔细回忆的力量。
“嗯。对，我确定，是黑色的外套，很大，有点像风衣，看不出身形。”一个身形消瘦的女生一边皱着眉仔细思考一边说。
“那么头发呢，有看到吗？”康政仔细的问着。
“没有，他戴了帽子。鸭舌帽，也是黑色的。”似乎觉得自己这次回答的比较完整，我感激那个女生放松了一点。
康政用笔轻轻点了点手里的笔记本，看向柳希衡，意思问问柳希衡的想法。
“上去看看吧。”柳希衡背对着我这面说。
康政回头看了看正在拍照的同事差不多拍完了，对其中一个说：“跟我们一起上去。”又吩咐了一旁的警察抓紧确认死者身份，然后示意柳希衡可以走了。
柳希衡起步刚要走，突然回头看向车，我挡在视线的中间被他直接看到了，他似乎有点惊讶，眼睛睁了一下，随即就一边过来一边说：“抱歉，今天的约会可能。。”
“没事的，这也没办法，总不能坐视不管呀，再说了就算没看见，正常也会给你打电话找你的，到时候半路打扰也一样的。”说完我笑了笑，让他安心。
他咂咂嘴，这是他每次因为案子取消约会时想跟我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的习惯性动作，哪怕是打电话我也能听到轻微的嘴唇闭合的声音。
“快去快回。”我给他一颗定心丸。
他点点头，眼神坚定了一些，转身和康政他们进了那座大楼。
我看着他们一层一层上楼的影子，已经入秋了，偏北方的天有点凉，而且黑的很早，人影似乎和楼檐一层层的影子重合了，本来虽然明知道万无一失还是心中不安的我，此时看着他们的背影却安心了下来，一定不会被抓到的，毕竟计划了这么多年的棋，怎么会上来就被将死了呢？
回身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换了一批，心里轻松了不少。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一丝罪恶感和恐惧感了。
车轮已经开始转动，没有回转的余地，也没有回转的理由。
深吸了一口气，凉透心扉，脑海中只剩下报仇的快感。
那个躺在那里，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就是仇人之一，现在被我设计死了，无法再让我不敢直视，我也不想再多看一眼，因为我知道，更大的仇恨还没解决，这一个小角色，不值得开心。
“啊！”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忽然被一声惊呼打断，吓了我一跳，我扭头一看，还是那个消瘦的女生，她看着楼顶，捂着嘴。
我好奇的看了一眼楼顶，瞬间感觉从头凉到脚，好像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后背甚至流了冷汗。
柳希衡正站在那个毫无遮挡的缺口，像要跳楼一样。
后面的康政伸手轻轻拽他，示意他别做这种危险动作。
周围有人不满的嘟囔，还以为有人要跳楼呢，大呼小叫的，那个女生尴尬的笑了一下，躲躲闪闪的拽着旁边的女生走了，联系方式已经被警察记下了。
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我尝试恢复之前紧绷的脸，眨眨眼，舔舔嘴唇，忽然感觉有人看我，一看是一个警察有点疑惑的看我，我故作羞涩的笑了笑，那个警察看我这个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笑了笑继续忙自己的了。我估计要不是他们看见了我和柳希衡刚才的情侣模样，都得找我问话了，毕竟显然我刚才反应太大了，表情太夸张了。
毕竟我不该有那种反应的。
这一下子我也没什么心情了，转身走向车，今天的一切，希望就此过去。
后来柳希衡把我送回家，已经有点晚了，他关切的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太累了。
他也这么认为，不过我知道他主要是内疚所以要补偿一下子，只要我没有不开心，他就放心了，不会太纠缠，毕竟他其实也挺善解人意的，考虑到了现在有点晚了，也折腾的没什么胃口了。
在我家楼下再次向我道歉，然后委婉的表示这几天会忙一些，我大方的告诉他忙案子要紧，然后约定根据进展再约时间约会，就分开了。
回了家仿佛要虚脱了，这一天的伪装真的很累，几乎是爬到了床上，握着电话静静的等待。
“一切顺利。”看到这句话，我眯着眼睛用最后一丝力气删除掉，睡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