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芝瞧见了赵庭轲,看到了缓缓起身的单龙燕,他将目光转向澹台恶三人,“就此罢手,尚且留你们一命,若执迷不悟,不要怪白某斩尽杀绝。”
李牧芝不想拖延,然而一战之下必然耽搁,只是他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赫连傕惨笑说道,“断臂之仇,某自然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澹台恶秃发枯二人应声而出,朝李牧芝疾掠而来,赫连傕独臂立持铁鞭,也是大喝一声,冲杀而来。沉刀、铁鞭、短戟,顿时将李牧芝围住。
李牧芝轻声一笑,长剑立,白衣飘,刹时间,剑身颤鸣,宛若龙吟。
游龙剑!
北赵军中,最厉害的两大武诀,一为白龙枪,一为游龙剑,常人选其一尚且不能练好,李牧芝却兼备二者,同时达到形意之境,这样的武道天赋,怕也就只有姜漓能稍稍胜之。
游龙剑出,白侯自怒。
而在北赵军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白侯一怒,流血漂橹。
那声龙吟之后,才是李牧芝真正的实力。
大江跨海,游龙无疆。李牧芝长剑横摆,仿似一旷无垠的沙海之中,狂龙惊卷,带起阵阵杀气,瞬间将赫连傕三人覆盖其中。
自北勒山一役,李牧芝的游龙剑已许久未曾出鞘。此番游龙泛沙,一时间竟是逼退三人手中兵刃。
澹台恶眼神惊诧,朝秃发枯二人望了一眼,“不要留手,不然大家都没法儿活!”
秃发枯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李牧芝陡然而起的气势,短戟倒持,一声大喝,“撼山戟!死开!”
短戟方至,沉刀又来,赫连傕的铁鞭自然也趁着空隙,形成绞杀之势,李牧芝不退反进,长剑旋起,铁剑之上剑气纵横,逼开短戟沉刀,直指此刻气息最为虚弱的赫连傕。
身形游龙,长剑若吟,鬼魅一般的身法,避开三人合力而来的绞杀,下一刻,便见李牧芝剑尖刺入赫连傕小腹之中。
“你……你……”如此神来一剑,赫连傕至死都难以瞑目,倒垂的手臂挣扎想要抬起,指着李牧芝说些什么,然而仅仅片刻,就断了呼吸。
“走!”澹台恶当机立断,知道此时不可力敌,朝秃发枯招呼一声,竟是纵身朝王寨之下跃去,借着搭在城墙石砖上的云梯逃之夭夭。
李牧芝盯着澹台恶秃发枯二人离去,并未追赶,方才一剑,耗损了他太多内劲,若是平时,定然要停下调息片刻,只是形势不容他歇息,朝单龙燕方向一望,李牧芝微微一笑,提剑便往姜漓镇守的西侧而去。
赵庭轲躺着的城关之上,单龙燕娇颜染血,铁越在手,仿似疯魔一般,不断朝南若篪袭来。
白燕回翼,铁越带血,单龙燕身形在空中一拧,铁越回撤,在南若篪脸上留下一道伤痕。
“你不是我的对手了。”单龙燕嘴角一抹笑意,带着一丝轻蔑,盯着南若篪,就像是看死人一般。
陡然之间,单龙燕气息攀升,竟是到了纳气上境,这般生死间的彻悟,让原本看似羸弱的单龙燕有了与南若篪的一战之力。
南若篪盯着这个越战越勇的小姑娘,心底不由一凉。他虽然被南若部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不过是招摇山一小部族中的人物,哪里比得上临都城中那些真正的天才。
单龙燕是单家这一代除了单龙城外最具天赋的人物,年幼之时便已得了单元庆真传,单家流云诀早已炉火纯青,只是少了几分磨砺与火候。赵庭轲的死是一道引子,瞬间把单龙燕的潜力激发出来,一跃至纳气上境。
然而南若篪更为吃惊的是,单龙燕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眨眼之间,气息已经到了纳气巅峰。
连越两级,而至巅峰,单龙燕不可思议的武道提升让南若篪心中惶遽。铁链在手中一扯,发出噔噔响音。
纳气巅峰又如何?这样娇弱的身躯,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纸糊的飞鸢罢了。
南若篪铁链朝前一抖,直指单龙燕腹心处,想要一举击杀这个还沉浸在武道提升状态中的小姑娘。
单龙燕横眉一瞪,脚踩城关青石而起,双手在空中抡出一道弧形,两柄铁越瞬间脱手,朝南若篪袭杀而来。
南若篪铁链一出,本就难以收回,因而自身身形反而被铁链牵制,难有动作,此刻又被单龙燕气机锁定,双腿似灌铅一般,再难动弹。
铁越转瞬而至,刷刷两声,划过南若篪脖颈小腹,而后折返,又回到单龙燕手中。
“这才是真正的白燕回翼。”
单龙燕喃喃低声,提着映满鲜红暖血的铁越,缓缓朝赵庭轲走去。
她小心抱起赵庭轲,朝城关之下走去。
此刻,漫山红晕渐起,映照烛山,犹如上古荒兽烛龙的瞳眸一般,妖冶鬼魅。
远在霞峰岭的沮渠家的老人们,在祭台前低声祈语,日歇招摇,魂有归兮,叶落烛山,殁归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