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负负负责?
楚清歌本想给那少年一耳光让他冷静冷静,不要逮着个人就叫老婆,但抬头一看他脸上那未干的泪痕以及期待中略带一丝恳求的表情,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含含糊糊的支吾着:
“负,我负还不成吗…”
少年听她这么说,如同羊脂白玉般精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一歪头,捉住了楚清歌的手,放在胸口,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说道:
“那说好了,你不能抛弃我。”
“好好好…”楚清歌狂点头颅,却用力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支支吾吾道:“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少年却并不回应,一双泛着粼粼波光的桃花眼顾盼生姿,他轻启朱唇,说道: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楚清歌,楚楚的楚,清水的清,与君歌一曲的歌。”楚清歌反问道,“那你呢?”
“楚清歌…”少年默念着这三个字,眼里满是深情,仿佛这是天下间最美的名字,他说道,“我叫褚惑。”
褚惑?姓褚?
他也是褚家人,那为何会未着片缕的躺在这里,身上还那么多引人遐想的痕迹…
还有,为何无论是褚旬、白芷白药、乃至高老都从未提过家中还有这么一人,为何他的画莺院如此破败萧瑟,为何这听上去分明是女子的居所却住了他这样一个美少年?
问题太多太多,楚清歌一时间理不清头绪,不知从哪里问起。褚惑却不许她问,他的手如同一只蛇一般又黏上了楚清歌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楚清歌,你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楚清歌如同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般,疑惑道。
“说什么都可以,说你的事情,说外面的世界。”褚惑似乎有些着急,苍白的面上泛上一丝病态的潮红。
见他这么要求,楚清歌只好说了,从牡丹公主到和亲再到朝堂之上,像讲故事般娓娓讲述了许许多多发生在她身上的趣事,听的他双眼发亮,神采飞扬。
直至窗外最后一丝夕阳沉下,楚清歌终于是说不动了,她看了一眼天色,从褚惑的床上起来,向他告别。
听到她要走,褚惑那原本舒展开来的眉眼又重新皱在了一起,眼里分明是清晰可见的悲伤与不舍,仿佛天地都崩塌了一般。
“我还会再来看你的!”楚清歌不忍看见他失望的神色,安慰道。
她…还会再来?
褚惑听到这句话,伤心欲绝的神情才微微有些改观,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叫道:
“你一定要来—”
他不要再一个人了。
“我会的。”
楚清歌的身影虽然已经消失在了视野尽头,但她的声音却回荡在院落内,回荡在他的耳畔。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丝阳光射入了丛极深渊中,从绝望中寻见希望与光明。
然而,她走后,那如同潮水一般的黑暗与孤寂重新席卷而来,他只能蜷缩在床上的角落里,期盼着明日的到来。
楚清歌此时步履匆匆,心乱如麻。
她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隐藏在褚府平静外表下的滚滚暗流,一身伤痕的残疾少年,破败落寞的废旧庭院,这一切仿佛告诉她,褚府里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本是不想去探寻的。但每当心中出现这样的想法时,那名为褚惑的少年脸上那份歇斯底里的绝望与渴求,却又清晰的出现在面前,他的声音如同出谷黄鹂般悦耳,却分明带着刻意的小心与恳切:
“楚清歌,你不能抛弃我。”
楚清歌很头痛,很忧郁,于是她发现,自己又迷路了…
“越安…”
呜呜,你在哪里啊…
“越安!”
楚清歌又饿又累的坐在地上,无比的思念着越安。她暗暗发誓,只要他过来领走她,她就再也不让他干脏活累活了。
“呜呜,越安,我好想你啊…”
越安找到她的时候,便看见她如同一只被遗弃的小猫一般,无助的坐在地上,目光涣散,嘴里却在呢喃着:
“越安,我好想你…”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浑身上下像是被雷劈中般,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越安?”楚清歌下意识的抬头,果然看见了那个让她如今无比牵挂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激动之下,她径直就向他的怀中扑去,拽着他胸前的衣襟不放手—
“不就是盘点个仓库吗你丫居然去了这么长时间天都黑了天都黑了啊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不在我才遇到了麻烦的事这下好了脑细胞要死光光了都怪你都怪你!”
她真的不嫌弃自己…
胸膛上传来女子软绵绵的触感,伴随着少女特有的体香入鼻,越安只觉面上发烫,心跳声清晰可闻,甚至连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他试图环起手臂拥她入怀,却终究是没能做到。
“对不起…”低沉磁性的男音从耳边传来,楚清歌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吓得一把推开了他,惊道:
“你丫、你丫竟然说话了…”
天上下红雨了,闷葫芦说话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闷葫芦说话了!
山无棱天地合了,闷葫芦说话了!
天啦噜!
越安看见她这般见鬼的表情,面上觉得好笑,心里却漾满了甜蜜,他垂下眸子,想的是他再也不会从她身边离开了。
“对了越安,”楚清歌想了起来,问他道,“你认不认识褚惑这个人?”
越安摇了摇头。
连他都不知道啊…
楚清歌只得作罢。
第二日,她很早便起来了,急匆匆的赶往账房,在一堆厚如山的账簿上,果然找到了画莺院的收支记载。月钱不算少,但在领取人那一栏,却写些“张五娘”三个字。
张五娘?
在楚清歌的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这个人。
正巧这时,管家高老从门外进来了,看到她这么早便来了,高老很是感动,一张老脸上就差涕泗横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