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风波过去没多久,到了换季的季节。正所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最热的月份已经过去,天气逐渐转凉起来。
之前楚清歌还尚未意识到褚府没有女人意味着什么,现如今入了秋,问题纷至沓来。
一家人的日常开支,月钱进账什么的,牡丹自不会管,全由她一手操办。若不是褚家老管家高老能干,纵使她有三头六臂,也是忙不过来。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楚清歌看着堆积如山的账本,深感头痛。
即便她是学会计的,这么压榨劳动力也是受不来啊。
高老倒是对她很尊敬,说她学富五车智谋过人,若不是有她帮忙,今年这账可就更加难算了。
楚清歌连连摆手,说您老可别再给我上套了。她坐了一会,却只觉屋里压抑至极,喘不过气来。而越安不久前被她派去盘点仓库现在还未归来,于是只能一个人走到院里逛逛,呼吸新鲜空气。可她只顾着走,却不知不觉间迷了路。
褚府在京城属于数一数二的大宅子。前院待客,后院除却有褚旬所居住的归田院,褚氏三兄弟的定安院、雕弓院、平彊院,以及牡丹的百花院外,还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院落。
楚清歌从账房出来绕了好几个弯,走到了一个十分陌生且十分偏僻的院落前。
这院子比她看过的任何一个还要破败,院内尽是枯木,爬山虎爬满了尽是灰尘和蜘蛛网的墙壁,枯黄的叶子中间,“画莺院”三个字若隐若现。
楚清歌从未听说过这院子是何人居住,但她却又想起,在账本里,画莺院却是年年都有记账的。
于是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进了院子。
与其他院子相比,画莺院很小。一路走来,路上尽是落叶,像是很久无人打扫过一般。整个院内只有两栋建筑,一间主宅,一间凉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楚清歌见这院子不过一间废院,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从背后的主宅里传来了什么东西砸碎了的声音。
有人?!
楚清歌心里一惊,又有些害怕。
古宅废院,这不是鬼出没的地方吗?
好在她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胆儿又比较肥,不仅没溜,反倒是上前悄悄的趴在门缝旁朝里看。
门缝太窄,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只有一丝微弱至极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内。
“救我…”
卧槽?SOS?
楚清歌听见有人求救,来不及多想,一脚就踹开了门,朝里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她的头顶有如惊雷轰过,瞬间石化。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美少年,丝毫不挂的蜷缩在角落里。
他那苍白到可怕的皮肤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各种施虐后的痕迹,有吻痕,有掐痕,更有其他不能言说的伤痕。
他的容颜盖在凌乱的黑发之下,半遮半掩,微微红肿的唇,正轻轻吐着热气,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泪痕,诱惑而又惹人怜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楚清歌只觉血脉喷张再看下去必将把持不住,连忙扭头默念佛号。
少年却用小到可怜的声音说:“你救救我。”
救救救!肯定救!
不过让她怎么下手啊…
“那边柜子里有衣服,你替我取一套来。”少年很冷静的说道。
楚清歌闻言取来了一套月白色长衫,轻轻的交予少年手中,然后很自觉的背过身去。
她很纯洁的好吗!偷看什么的绝不会的…吧?
这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微微的一声叹息,那少年如淙淙流水般的声音传来:
“我…恐怕还得麻烦你下…”
楚清歌闻言转过身开,却见他依然坐在地下,上半身已经套好了长衫,裤子却只穿了一半,露出洁白如玉的两截大腿,某个不能用言语描述的部位在长衫的遮盖之下,若隐若现。
她的鼻血瞬间如同潮水一般,喷涌而出。
尼玛,太折磨人了…
少年看见她一副要了老命的表情,面上第一次露出微笑,却分明带着无处言说的苦涩:
“你是府里新来的婢女吧?麻烦你了…因为我的腿动不了…”
楚清歌这才意识到他大腿以下的部位确实以一个很奇怪姿势摆放着。
原来是残疾人啊…
楚清歌心中闪过一丝同情,眼里的羞色逐渐褪去,再看向少年的时候就变得一尘不染了。她像以前去福利院经常做的那样,替少年穿好裤子,搀扶着他坐回了床上。
他不说话,她也不知从何开口。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沉默着,直至少年终于打破了平静,如黑夜般深沉的眸子里有流星划过:
“我每天都在想,这辈子会不会就这样,在某个角落里不为人知的死去。”
“有时候我却又觉得,死或许对我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就在今天,我碰倒了花瓶,摸到了碎片。”
“可是也就在今天,你出现在了我身边。”
“你救了我…”
少年清脆如玉的声音停下,看着楚清歌绝美的容颜,忽然伸出手来,抚上了她的唇,很认真的说道: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