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咳了一阵,顺了气,慌忙问道“凤仪你是说真的?”
凤仪淡淡说道“三师兄都不叫了,看来大师兄要花些心思好好教导一番。”
十三苦着一张脸,筷子都没有心思动了。五皇子看她这幅要死的样子开口道“莫不是你大师兄食人饮血,长得如鬼似魅,叫你这般害怕?”
谁知十三还是一副要死的表情,撇了五皇子一眼“要真如鬼似魅,找个道士也就解决了,可大师兄偏偏是如仙如画,我那三师兄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谁让凤仪得意来着,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不拉他下水拉谁。
五皇子听到那“如仙如画”心上打翻了一缸醋。“既然你那大师兄如此好,得他教导你该欣喜若狂才是,怎是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说罢自饮了一杯神色不悦。
十三看见五皇子这“无名的火”只觉得莫名其妙,大师兄好不好关他何事?遂赌气说道“大师兄自是极好,单是样貌这天下也找不出比他好的,论武功也没几人能赢得了他的,说才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连我的命也是他给的,你倒说说他哪里不好?“
众人皆没料到十三会如是说。
莫询心中不快,自己照顾她十几年,原来落凡在她心中才是冠绝天下。
凤仪心道,都以为十三是畏落凡,实则是敬大于畏。
裴若水想,据十三所说大师兄竟是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起初看十三那受了惊吓的样子,还以为大师兄是个一脸凶相,手起刀落如冷面杀神一般之人。
这三人均是心中暗想,面色如常。反观五皇子一副怒气攻心之相“好!好!很好!在你心中,你大师兄就是天上的云,旁人全是脚下淤泥。”手中的酒杯早已被他捏成碎末。
这剑拔弩张之时,小二刚巧进来,抱了一个小黑坛子走到五皇子跟前放下道“这是天字一号间的客人让小的带给您的。“说罢便退了下去。
五皇子看着那其貌不扬的小黑坛子想,这裴擎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揭开一看,老陈醋!顿时整个屋里都是股醋味。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醋了,吃了没见过一面的男人的醋。若是这样和桃儿不欢而散,她若恼了回师门后自是不会再来找自己,而现在连她师门在何处都不得知,怕是此生再不得见,她的那些师兄们只这两个便如此不叫人省心,若有他人尤其那大师兄要是对桃儿起了心思······
这坛醋还当真是当头一棒,醍醐灌顶。
当局者迷啊!
裴若水低头暗笑,以哥哥的耳力,怕是从头到尾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拿了一坛醋来点醒五皇子,哥哥何时变得这般有趣了。
“桃儿”五皇子轻唤一声,转怒为笑“这里许多菜你都没尝过,要趁热吃,你这些天不能吃凉的。”说话间已经给十三夹了满满一碗。
十三面色一红,怎么自己来个葵水还弄得人尽皆知,都怪三师兄跑去淮王府借衣衫,隧对着凤仪狠狠瞪了一眼。
凤仪仿若不见,笑着指了指她面前。十三往面前一看,一碗冒着热气的鸭血汤。
五皇子笑的若艳阳明媚“桃儿,我看你脸色苍白,特意吩咐给你做的。”
十三埋头吃饭,不再言语,总之五皇子夹什么她吃什么。一盏茶的功夫就感觉肚皮撑的慌,一摸肚子圆鼓鼓的,还适时地打了一个饱嗝。十三顿觉万分丢人,都怪五皇子一直往自己碗里夹个不停,隧把筷子一撂,对着五皇子埋怨道“都是你,都怨你,都怪你,让人看我笑话。”
五皇子看着十三这副气恼的样子也是可人的很,宠溺一笑,柔声道“都是我不好,桃儿不气了。“
“那你把这都吃完我就不气。“十三把自己那还剩大半碗饭菜的碗推给五皇子,不趁机为难他一下,不足以解气。
五皇子顿了一下,随即对着十三笑道“好,以后都不准生我的气”说罢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十三本没想过他会真的吃自己的剩饭,即便是从小将自己养大疼爱有加的二师兄也不曾吃过。五皇子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什么珍馐奇味怕是都吃腻了,怎么会吃过别人的剩饭?
裴若水差点噎住,这还是萧天易吗?五皇子何时这般伏低做小讨好一个女子,都是女子讨好巴结他,追在他身后。几个成年皇子中,就属五皇子俊美且得皇帝欢心,几个哥哥都已封王建府,甚至娶妻生子。两年前皇帝要封他为安王,出宫建府,王公大臣之女选两个填了正妃侧妃之缺,就个实职。五皇子却说怕出宫建了府,京中的女子要把他的门槛踏破了,还是在宫中躲两年清净,等到他把天下先游览一番再说。父皇打下这万里江山,又治下这太平盛世,有几位皇兄和众位大臣分忧,不缺他这个这个闲散皇子。当时皇上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就知道享清闲。”这件事就被这么搁下,当时京中多少女子又要白白耗掉两年青春年华。
凤仪与莫询也是没有想到,看来这五皇子对十三真上了心,若是十三开了窍,也有了心思,那就麻烦了。若是牵扯太深,怕是会被逐出师门,但人的心是最难掌控的,连自己都管不住,何况是他人?记得那年十三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师父离去前把他们三人一同叫去,讲了些功法真要,挨个提点几句,最后看了十三一眼说了些他们当时不太懂的话“是缘是劫,端看个人造化,缘起亦缘灭,缘灭时缘起,一切随缘。”现下他们还是不要阻拦,阻拦了怕是反而更激起十三的逆反之心,暂且端看端看,就像师父说的一切随缘吧。
两人互望一眼,虽没有只言片语,却也心照不宣,近十五年的师兄弟不是白做的。
这边三人各怀心思,那边两人却“目无他人”。
十三怔怔地看着五皇子把她的大半碗剩饭吃的干干净净,并无半分勉强,心中一暖,连带看五皇子的眼神也是暖的。在云雾山这十五年自己都以为自己和师兄他们一样是个男人了,若不是去年胸口闷涨有些肿起以为自己是害了什么病随去问三师兄,才知······。虽然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但是做了十几年男人一时总是转不过弯来,重要的是师兄们也不把她当做女子对待,罚起来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甚至那终年不是泡在池子里就是泡在药罐里一年说不上几句话的四师兄好不容易见一次都是一声“师弟”脱口而出。至于其他人都不叫她师妹,叫的最多的就是三师兄,一般都是在她犯了错,且是做了女子万不该去做的事时,于是“师妹”、“女子”渐渐在心里就遭到分外的排斥。这萧天易是第一个识破她是女儿身,也是第一个坏了他事却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没有处罚的人,而且他还吃了她的剩饭,声所以越看这萧天易还越觉得顺眼。
事实是萧天易确实是很“顺眼”,京城第一美男子非他莫属,而且是子承父业。当今皇上年轻时的美称自然是与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来继承最为恰当。
看着十三那“痴痴”的眼神,五皇子一笑,凑近十三耳语道“现在是不是才发觉本皇子俊美无双?“
“呸,哪里俊美了,怎比得了小爷我······”习惯是很难改掉的一种东西,十三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恼羞成怒抬手就要劈来,喊着“好你个·······”话到一半却不知要怎么说了。
话没说完,一掌也没劈下,而是被五皇子抓住手腕。“你都说了我是采花贼,登徒子,我得坐实了才行,不过我此生只采你这一支花。“
饶是十三脸皮赛城墙此时也有些兜不住,抽了手起身便走。看来是一物降一物,却不知是谁降了谁。
五皇子笑着追了出去,在酒楼门口拉住了十三“桃儿别恼,刚刚你答应了我再不会生的气的”说着掏出一个竹哨,吹了一声,清脆悦耳,随即一只青色小鸟飞来落在他左臂之上。五皇子把竹哨递到十三手上说道,“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不过我养了这许多年不能白给你,回到师门后要记得悄悄给我传讯。”
“为什么是悄悄的?难不成你要我帮你盗取我师父的武功秘籍?你是学了要打败你的皇兄们夺位还是想打败我的师兄们来山上掳我?”十三故作惊讶调笑五皇子,她自是知晓萧天易是不想他们二人传讯被师兄们知晓才要“悄悄的”。
五皇子在十三脑门上一敲佯怒“你个鬼丫头。“然后拉了十三走到门口停放的一辆精装马车前说道”这马车也是我送你的,你这几日不能骑马,就算能骑马也太累,不如马车舒服。“
“我可没什么可以送你的了全身上下穿的戴的还都是淮王府的。“十三说的都是实话,就算穿自己的衣服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五皇子握了十三的小手道“你只要把心房打开,把我装进去再锁上房门把钥匙丢掉就行,我会给你我能给的一切,只要你想要。“
“花言巧语“十三笑嗔了五皇子一句”你干脆连车夫也送我一个。“
“我倒是乐意,就怕你两位师兄不乐意,费力不讨好。“五皇子也想过,只怕她的两位师兄会以为他事图谋不轨便作罢了。
“谁说不乐意?”五皇子的话刚落地,莫询便接了去。
只见其余三人都已到了天香楼门口。莫询不理会五皇子与十三的情意绵绵,直接上了马车,凤仪对着裴若水道了声“后会有期”也跟着上了马车。十三见两位师兄都上了马车,虽有些不舍也跟了上去。五皇子手挥了一下,旁边的车夫领了命,一扬鞭马车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裴若水与萧天易二人望着远去的马车,直至看不见踪影还怔怔出神。裴擎苍也望了眼马车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对二人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