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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去留之间

萧天易看着魔怔的裴擎苍,很想揉揉眼睛。他扔下一袋金豆子作为打赏,便也追了出去。他好奇裴擎苍毁人清白用的是勾引呢还是强逼?

殊不知那个被“勾”的人是裴擎苍。裴擎苍几乎一夕之间差点成了孤儿,而他原本的日子确实令多少人羡慕嫉妒。父亲洁身自好没有姬妾,所以母亲也不用整日费那些没用的心思,心思几乎都用在他身上,和他一般身份的孩子也唯有他一个是吃亲娘奶水长大的。祖父母也只他一个孙儿,甚是喜爱。爷爷在他三岁时亲自为他开蒙,教他认字,当时奶奶还说太早认字累着了他怎么办?父亲虽严厉些,不苟言笑,却也从未斥责过他。所以说他在蜜罐里长大,直到因父亲之死几乎家破人亡,罐子也摔破了,蜜也随之洒了出去。

是以裴擎苍好好一个纯善活泼的孩子变得寡言少语心思沉重起来,甚至生了执念。第一个执念便是常年“戴孝”,一身白。淮王穿白不是他喜洁装冷傲,而是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为爹娘奶奶报仇。

所以他逼迫自己做着与年纪不符的事情。他日夜勤学苦练连爷爷都看下去出来劝阻,十几岁时他化名仇海闯荡江湖,混进过圣天教,还寻找过药王谷,甚至亲自去过南陵求证。最后所有证据都指着一个人,陆知远。但是陆知远太难缠,连块衣角都抓不住,最后只能想别的办法。

但是上天总是爱和他开玩笑,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报仇只是个笑话。而最无辜的怕就是和他有几面之缘,被他一再当饵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姑娘。他好歹身边还有爷爷和妹妹,但是她身边只有一个假爹,却也被他硬生生戳破。所以陆知远的提议他答应的爽快,他自己也觉得应该补偿补偿这个姑娘。

可他却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事后她没有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也没要求他怎样,她想的是赶快救人。这让他对她的怜惜与那一点喜爱放大,上升。甚至在马车上看着她,心里就有一把火烧着,最后越烧越旺,他把她拥入怀中,压在身下,又痴缠了一次。她虽推拒,可在她眼中看到的更多的是羞怯,不是厌恶,甚至最后他感觉到她也是动了情的。

所以,裴擎苍在潇湘馆中一瞬间决定,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追回他的月儿,他们有了夫妻之实,还要有夫妻之名。

裴擎苍是个执着之人,以前执着于报仇,现在执着于追妻。

萧天易追着裴擎苍来一路来到了平安镖局且拦下了难得一时冲动的裴擎苍。夜闯平安镖局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俩这身份和境况可不许来这么一出,如果非要进去,那得拿出个非要进去不可的理由。

裴擎苍想了想,决定言简意赅的说一下霍铭轩与凌揽月是怎么因萧天易突然抽风而被牵累,因而被困平安镖局的。

萧天易听了以后说,“救他可以,但是我琢磨着这小子以后大有挖你墙角之势,怕你将来后悔。”

裴擎苍见过那个弱质芊芊,面色发白,扮成姑娘不脱衣服绝不会被识破的霍铭轩,所以对萧天易的说法抱以一笑,嗤笑。

“你若见过霍铭轩就不会这样想了,你还没说说当日是何缘故突然改变主意。”

萧天易却是不肯说,只道以后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二人正隐在夜色中商议要不要进去或是如何进去。当然提出不要进去的自然是萧天易,第一条就是裴擎苍虽未穿白衣,但在夜色中,他这身极淡的云青色衣袍也是抢眼的很。

裴擎苍此时也觉得自己欠考虑了,确实救霍铭轩急不得,今日毫无准备之下贸然行事并不妥当。

就在此时,从平安镖局的内飞出一个人影,定睛一看,不是凤仪还能是谁?为何一眼,萧裴二人就认出了凤仪?一来是从萧天易这边说,凤仪是十三的师兄,还是被十三看光过的师兄,他自然是留意的看过他,甚至暗自比较过。从裴擎苍来说,凤仪可是害的他亲妹因爱生怨自毁容颜,他怎能认得错他。二来凤仪真是艺高人胆大,夜行衣不穿也就罢了,连脸都不蒙上。

虽然此刻在平安镖局的院墙外给凤仪使个绊子最合适不过,但是裴擎苍还是忍住了,凤仪跑来平安镖局怕是凌揽月求到他那里的。

只是不知道凤仪这一趟进去有什么收获,还有,这平安镖局当真如此好进好出还是凤仪的实力在他们面前其实隐藏了一部分?但是不管如何,凤仪没有救霍铭轩出来。难道今日只是踩点?他日他们几人合力来救?

不行,要救也是他来救。裴擎苍决定先回去好好想个对策。

######

十三有没有欢喜到睡不着不知道,总之她早上是被从被窝拉出来的。

喝着鸡丝粥,嚼着葱油饼,十三闭着眼睛吃的津津有味。但她不是陶醉,是困极了却又抗拒不了“饭味”。

真正一夜没睡坐到天亮的是莫询。只见莫询眼含血丝却是神清气爽,看着嘴里嚼着,手里拿着,脑袋却在小鸡啄米的十三,想起昨晚那小嘴尝起来的味道软糯香甜,好想再咬一口。

在场唯一经人事的凌揽月看莫询的眼神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对了,是裴擎苍想要扑倒她时的眼神,就是这样。

一想到裴擎苍,凌揽月整个人都不自在。妹妹该不会也……

凌揽月正对着十三瞎想,那边也是心事重重一夜未眠的凤仪却是神色莫测。

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昨夜他来去的有些过于自如。本来他也只是探探虚实,没想到进去找到霍铭轩也并未费多少周折,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有些不对劲。

或许陈昶等的就是有人来救,不过等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烈焰门就算没人知会时日长了总会打听的。而陈昶看样子并不是折磨死要霍铭轩,而是要折磨疯他。

但折磨死或是折磨疯都不是他最终的目的。霍铭轩只是他的一个饵,他要钓大鱼,或者说霍铭轩是个好筹码,他要用他换些他想要的东西。如果是他猜的这样,陈昶弄疯霍铭轩的目的就是让他说出去的话无人相信,被认做疯言疯语。

陈昶究竟要做什么?陈冲是否也参与其中?陈昶究竟是在等自己的父亲回来一起定夺还是再等他等的人钻入圈套?还是二者皆是?

那陆知远把凌揽月扯入这个漩涡之中究竟意欲何为?

凤仪突然对着凌揽月说道,“凌姑娘,霍铭轩的事情我们怕是管不了了,这其中牵扯太深,若是管了,怕是难脱干系。云雾山不入江湖,不涉朝堂,若是管了,怕是二者皆脱不了。”

凌揽月听后,面色平静,“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可是……”

凌揽月看了看十三,“妹妹那日和我说了身世,说要一起报仇。若是报仇那妹妹她岂不是两样都犯了?”

大家瞬间沉默,就连迷糊的十三也清醒了。

“十三要选择报仇,就只能离开云雾山。”

落凡清冷凛冽的声音响起。十三立马说道,“我不要离开云雾山,云雾山是我的家。”

“那放弃报仇吧!我告诉你身世是因为你有知道的权利,也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如果你放弃报仇,云雾山护你一世,若你执意报仇,云雾山今后与你也再无干系了。师父定下的规矩都是为大家好,你应该知道。”

落凡说完,十三一阵沉默。

其实她不是完全不懂师父的用意,但是想着爹娘好好的一对神仙眷侣却成亡命鸳鸯,他们原本该是和乐美满的一家却是家破人亡。这样放过那些人她岂能甘心?

可是离开云雾山和偷溜下山是两码事,她从小在云雾山长大,那里一草一木她都舍不得说再见,何况人呢?

“不要报仇了,我陪你在云雾山一生一世不好吗?”

莫询岂能看不出十三的纠结,于是上前握了她的手。

“你要走的路上全是妖魔鬼怪,它们会吞噬你的天真烂漫,善良单纯,你的快乐,你的情感。”

十三望着莫询,只是静静望着不知该说什么。

凌揽月看不下去了,“报仇有一个去就行了,我是姐姐,我来吧。这条路有多难我是知道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都碎了呢?所以,我们两个只去一个人报仇就好。一来我是姐姐,二来你也说了,父亲留下的《归元经》你也无法修习。”

“不行”

十三忽然开口道,“你一个人报仇不是更艰难,更危险?都是女儿,我不能这样自私,把难处,危险都推给你。”

十三说完,顿了顿忽然一咬牙,鼻子有些酸地说道“大师兄,以后我不能上山,若想你们了怎么办?”

落凡叹口气道,“人活着就是在取舍直接挣扎,万事难两全。”

“大师兄!”

落凡的话刚落地,莫询忽然双膝跪地,朝着云雾山的方向。

“莫询自请逐出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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