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扎根于山东梁山的轩辕教,那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乃是当之无愧的江湖魁首。江湖上的青年豪俊都以能加入轩辕教而自豪。而现任轩辕教的教主洪天胜乃是云龙真人在四十年前所收的弟子,他艺成下山时年仅二十岁,他出道仅一年就闯下了不小的名头,他二十一岁时接到了轩辕教的请帖,从此也就入了轩辕教,这轩辕教教主之位本是历代父子相传,但上一任教主之子实在不肖,根本就不具备统治轩辕教的能力,所以就由前教主最信任的护法洪天胜接任了教主之位。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说这轩辕教的来历,当年在梁山聚义的一百单八好汉集体接受招安以后,在攻打方腊的过程中损兵折将超过大半,有幸班师凯旋的几个又遭到奸臣陷害不得已而解甲归田。话说这铁扇了宋清这一脉出了个了不起的传人,名叫宋心武,自幼好武,遍访名师习得一身高超武艺,加上他为人仗义疏财,颇受江湖人士推崇。在南宋军民反元的过程中也出过大力,但南宋大势已去,最终元朝入主中原,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隐居山林,不问世事,但最终因不满朝廷对汉人的残酷压迫,为保炎黄子孙不至于被蒙古蛮子所灭而重出江湖,召集江湖豪杰于陕西延安黄陵县北桥山落草为寇,创立轩辕教,对抗朝廷,后因形势所迫,轩辕教教址几易其地,几经辗转,最终落脚于山东梁山。自古侠以武犯禁,那轩辕教自然也不例外,因而被元朝统治者污蔑为魔教,经常派兵打压,所以声势并不像现在这么宏大,不得已之下轩辕教便依附于红巾军造反起义,并最终推翻了元朝的统治。
话说这朱元璋身登大宝之后却并没有放过轩辕教,仍然认定它为魔教,却碍于其在北方的根基雄厚并不敢对其明着下手,只是经常以剿匪的名义打击轩辕教在各处的分舵。面对这种情况,洪胜天采取迂回战术,并不与朝廷正面对抗,而是暂避让以保存实力,而那些领军剿匪的将领也多与轩辕教有旧甚至有很多在入朝为官以前就是轩辕教教徒,自然没有出尽全力对其进行打压,再加上洪胜天善于结交官府,地方官员和朝廷大员也纷纷上书为轩辕教辩解,而对这种情况,朱元璋也不好过分打压,但为了维护君王的脸面也还是经常派兵骚扰轩辕教,只是这种骚扰对轩辕教根本就够不成任何伤害。因此轩辕教在洪胜天的励精图治之下虽屡遭朝廷打压却是日益兴盛,教徒已愈万人之众。
其实作为江湖第一大教的教主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洪胜天已经五十余岁,却每天都要处理相当繁杂的事务,他非常需要一个来帮助他,但教中虽不乏人才,但俱是些任性妄为的侠客,对管理是一窍不通,而自己的儿子年纪尚小,尚不足以担当大任。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却不得不点起灯烛继续处理教中事务,而且作为江湖的执牛耳者他还不得不时刻关注江湖动向。
正在这时突然有探子来报说山下发现两个可疑人物,洪胜天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先监控起来,如再有可疑活动就抓上山来细细审问。”探子道声“是”就出去了,洪胜天心里却是非常不忿,在他看来山下发现几个可疑人物是非常正常的,这点事完全没有必要报知他这个教主知道,作为下属,他们完全有这个能力和权力去处理这件事。
第二天一大早,那个探子又来报告:“教主,昨天那两个可疑人物……”
洪胜天一听就大为光火,什么事都得他这个教主来亲自处理,当即训斥道:“觉得可疑就抓起来,这么点事都还要通过我这个教主吗?”
探子道:“回教主,同行的两个人我们已经抓了一个,但还有一个年轻人武功极高,田掌柜和王掌柜已经和他斗了数百招了,却一直战不下他,所以小的这才来报与教主知道。”
“哦,此话当真,两位掌柜联手还打不过他,那人多大年纪,知道是什么来头吗?”洪胜天显然很是吃惊。
“那人年纪不大,看样子也就个二十来岁,衣着华贵,就他身上穿的那件貂皮大衣怕就要值个千把两银子。”探子答道。
“二十来岁,衣着华贵,两位掌柜联手还战不过他,会是什么人呢,江湖上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个少年高手。”洪胜天在心里暗道,那两位掌柜的底细他是非常清楚的,他们原来是西南道上赫赫有名的大盗,在江湖上绝对算是一流高手,有一次被数百公门中人围攻而身受重伤,恰好当时洪胜天经过就顺手将他们救下,两人为感念他的恩德,甘愿卖身为奴,洪胜天就将他们安排在轩辕教在梁山脚下开的客栈当掌柜,从那以后,两人就从江湖上除名了,只保留了一个姓氏,教中人都称他们为掌柜,却从来没有人敢小瞧他们,包括洪胜天自己都清楚以自己的武功在他们两人联手的情况下自己能接下他们百余招就不错了。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拿起自己惯用的大刀,道:“走,带本座前去瞧瞧。”
两人出去选了两匹快马,只一蛀香的工夫就到了山下,此时两位掌柜仍与那个年轻人战成一团,两位掌柜出招虎虎生风,招招攻向年轻人要害,但那年轻人却总能巧妙避开,从现场的情况看年轻人处于只守不攻的局面,面对两位武林高手却狐朋狗友气定神闲,显然是留了一手,想必是不愿真的与轩辕教为敌,两位掌柜已经渐渐体力不支,眼看着就要落败。
此时洪胜天纵身上前,大袖一挥,对两位掌柜说道:“两位且先退下。”他拱手以那年轻人说道:“洪某不才,愿领教阁下高招。”未等年轻人答话,他便使出他平生最得意的武功之一八卦掌向年轻人攻去。在场的许多轩辕教教徒都是暗暗心急,心想教主平日里素来稳重,怎么此时竟会如此冲动,实在是大违常理,本来以两位掌柜的武功久战不下就已是轩辕教的奇耻大辱,现在教主竟然上前挑战,以教主的武功和在江湖上的地位与这么一个后生交手就已是不合身份,而对方已经和己方的人过了数百招,体力和内力皆有损耗,现在洪胜天上场无论是胜是败,将来传了出去都于本教名声不利。
却见洪胜天似乎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出手招招狠辣无比,时时攻向年轻人要害,却又招招点到为止,并不赶尽杀绝,年轻人也是丝毫不怯,而是满脸笑意,对洪胜天的招式总能避过看样子倒不像是与人拼命,却像是与师友喂招拆招。两人堪堪拆到百十来招,年轻人已经体力不支,洪胜天却停下来朗声大笑,众人惊诧不已。却见年轻人躬身下拜道:“见过师兄。”
洪胜天忙将他扶起,道:“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晚年还能收得如此高徒,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可好,为兄都已有十余年没上山拜会他老人家了。”
“有劳师兄挂念了,师父身体很好。”年轻人微笑着站起来说道。
这位年轻人正是李醇风,他与裴元波和厍强分手以后,就径直策马北上,沿途除了在客栈打尖休息和出手解决一些不平之事以外就没做停留,厍强所选的马也确实不凡,虽达不到日行千里,但日行三四百里却是不在话下,两人仅用了五天时间就来到了山东梁山脚下,由于到时已经是晚上,两人就决定在山下的客栈休息一晚再上山的,但两人在言谈中可能触及到了轩辕教等一些话题,因而被轩辕教的探子注意到了,以为是歹人意图对轩辕教不利。轩辕教的探子虽然在教中的地位很重要,轻功自是厉害无比,但也只是轻功厉害而已,其它功夫却是不怎么样,经常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可疑的人。所以当他们发现李醇风和裴元波两人行迹可疑以后就将他们监控起来,接近天亮之时就用迷烟意图将两人迷倒。那迷烟也确实是厉害,裴元波虽是惯跑江湖之人,警惕性很高,但又哪里是轩辕教探子的对手。李醇风虽是初入江湖,但好在内力精纯,外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是瞒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的。在那探子逼近他企图用麻袋套住他时,他突然发动袭击,制住了对方,但这样一来就惊动了客栈中的两位掌柜,两位掌柜见自己人被制,当下二话不说上前救人,根本不给李醇风解释的机会,这样一来三人就糊里糊涂的动上了手,幸好李醇风武功不弱,两位掌柜制他不住,否则他和裴元波可能就真的要横尸梁山脚下。
李醇风又道:“还请师兄下令将和师弟同来的裴大哥放了吧?”
“哦,师弟还有同伴,难道又是师父收的弟子”洪胜天道,他又转身对身后的手下道:“快点放人,敢在本座师弟身上打主意,也算你们倒霉。”
“不,师兄误会了,是小弟在途中交的朋友,和小弟意气相投,就结伴同行。”李醇风解释道。
待手下将套在裴元波头上的麻袋取下之后,洪胜天大吃一惊,他二话没说对着那探子就是一巴掌,喝道:“混蛋,在教中做了这么多年的探子,居然连裴帮主都不认识,还不快点给裴帮主跪下谢罪。”
那探子被洪胜天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他定睛一瞧,道:“还真是裴帮主啊,您老怎么不早说啊,害得我被教主惩罚。”他一边说一边跪下给裴元波磕了三个响头。裴元波忙将其扶起,笑道:“这位小哥也不必挂怀,要怪也只怪你们洪教主为人太过警惕了。”
洪胜天当即给了裴元波一拳,笑骂道:“我说你小子也真是的,既然昨天就来了,为什么不上山,更何况还是和我师弟一起来,难道是怕我向你借钱……”他顿了顿,转身向手下吩咐道:“传令下去,本座要在茱萸厅为两位贵客接风洗尘。”
裴元波拊掌大笑道:“妙,妙,妙,终于又可以尝到洪教主珍藏多年的佳酿了。”他回头对李醇风说道:“李老弟,今天哥哥我可是托你的福啊,上次为了喝那两坛子酒,硬是被洪教主讹了好几十万两银子。”
洪胜天劈头又是一拳,裴元波笑着躲开。三人一路笑谈着向山上走去。梁山水泊虽号称八百里,其实是不可能有这么宽的,就像话本里说豹子头林冲落以前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一样,当时的东京开封的总人口恐怕也就百十来万而已,哪能有这么多禁军。其实梁山水泊也就个二十来里的样子。在宋江时期梁山乃是四面环水,宋心创立的轩辕教最终落脚于梁山之后,宋心武深感不便,于是动用大量工匠在水泊中铺了一条可容十六匹马并驾齐驱的大道,但路却只修到离梁山八百米的位置就隔断了,却在那里安装了两道可当门使用的吊桥,有需要是将两座吊桥放下,正好是一条八百米长的大道。
二十里的路程虽不算短,但以三人的轻功却只在须臾之间就到达了洪胜天所说的茱萸厅。茱萸厅很大,是建造于梁山半山腰上的一座大厅,对面的山上种满了菊花,每年重阳佳节轩辕教都会邀请大批武林豪杰来此赏菊,当然现在已是隆冬季节,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菊花的。这座大厅可同时容纳数百人。三人到达之后,洪胜天吩咐手下尽快准备好饭菜招待贵客,不多时一桌上好的饭菜就已上桌,还有好几坛子陈年好酒,只把裴元波看得直咽口水。
当然就凭他们三人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了这么多菜的,同席的还有十来人,他们都是轩辕教的元老级人物,除了三位护法其余的都是主管轩辕教步兵、水兵、情报的正副统领。裴元波很显然和在场的几个都很熟悉,不时敬那个一杯酒,和这个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众人喝着酒,谈论着江湖中的趣事,而李醇风才刚刚下山,并没在真正在江湖中闯荡过,也就插不上嘴,只在一旁闷闷的喝着酒。不过很快洪胜天就发现今天最主要的客人被晾在一边,于是对着李醇风说道:“不知此次师父派师弟下山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为兄办的。”
李醇风稍微沉吟了一下,道:“不知师兄可还记得十四年前有一批武功高强的杀手将江湖搅得是一团血雨腥风。”
洪胜天闻言叹道:“为兄怎么不记得,当年有一批神秘杀手横扫江湖,先后挑了丐帮,灭了湖南的武林大豪蒋氏一门,后又血洗了兴明庄。想那李玉廷李大侠乃一代英豪,又是中山王的乘龙快婿,风华正茂,却也在那次灭门案中惨遭不幸。不过据说李大侠有一个儿子叫李醇风,逃了了出来,但后来也不知所踪。为兄当年得知噩耗,大为悲痛,也曾令手下追查凶手,却是数年无果,后来想寻到李大侠的公子加以培养,也是无功而返!”
裴元波只在一旁嘿嘿偷笑。李醇风闻言淡淡一笑,道:“师兄,小弟正是李醇风。”
众人听得此言,除了裴元波以外,其余人都站了起来,洪胜天对李醇风道:“原来师弟就是李醇风,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李大侠若是知道有师弟你这么一位优秀的儿子,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洪胜天话音刚落,其余几人就向李醇风打手行礼道:“见过李公子。”
李醇风自然是惊诧不已,他没想到父亲的威名大至于斯,竟能让这些江湖上的成名豪杰对自己这个刚出道的小子行如此大礼,一时间不知所措。洪胜天看出了李醇风的窘态,道:“哈哈哈,师弟不必介怀,他们几个都曾经跟随李大侠南征北战多年,是你父亲的知交好友。”
李醇风闻言深深一揖,还礼道:“各位叔叔伯伯们不必如此多礼,既然各位与先父平辈论交,应该是小侄向各位叔叔伯伯们行礼才是。”
那轩辕教的步兵统领阎清道:“李公子言重了,当年我们只不过是李大侠麾下的一小兵而已,哪谈得上与李大侠平辈论交。李公子是教主的师弟,武当派云龙老神仙座下高徒,身份地位只在我等之上,所以,叔叔伯伯的称呼我等是万不敢当的。”
洪胜天道:“师弟,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不说别的,就你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弟子,叫他们一声大哥,绝对没人敢说三道四。”
李醇风出身武林大豪之家,本非扭扭捏捏的人,当即团团作了一揖,道:“各们大哥,恭敬不如从命,那小弟可就不客气了。”
众人大喜,纷纷给李醇风敬酒,李醇风自然是来者不拒,他在认识裴元波以前就从没喝过酒,不过他内力修为极高,喝几杯酒还不至于醉,但这一圈喝将下来却也满面潮红。
洪胜天见此热闹的场面,自是非常高兴,但他忽然醒悟过来,对李醇风道:“师弟,为兄刚才问你此次下山所为何事,你还没回答为兄呢。”
李醇风此时已被灌得头晕脑胀,拍了拍头,道:“哦,我差点忘了,当年的那批杀手的首领又出现了,就在不久前还率众攻上了武当山,师父怕他对武林中人下手,所以派小弟前来与师兄和众位大哥商量对策。”
“什么?他竟敢带人攻上武当山,师父没被他打扰吧?”洪胜天作为云龙真人的和得意弟子,自然知道师父有每年闭关三月的习惯,故而有此一问。
“这个请师兄放心,那个已被小弟和众位师兄们给料理了,那首领还被小弟打成重伤,只不过师父今年的闭关提前结束了。”李醇风答道。
“既然如此,那师父命师弟下山可有什么吩咐?”洪胜天问道。
“师父主要是担心那人再对江湖中人下手,因此派小弟前来通知各位顺便和师兄商量一下对策。”李醇风道。
“嗯,不过,此事有点棘手,当年此人将江湖闹得是天翻地覆,但事后我们发动了众多江湖中人找寻他的踪迹却一直无果,此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现在他虽然重出江湖,但我们却是连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的处境很是被动啊。”洪胜天分析道。
“这也正是师父他老人家所担心的地方,现下年关将近,人们都在准备辞旧迎新,警惕性也就降到了最低,师父担心被那人打个措手不及。”李醇风道。
“嗯,有道理,本来以以往经历,遇上这等事都要召开武林大会会集天下群雄共同商讨此事,但现在已是隆冬季节,北边天寒地冻,眼看这梁山也要封山了,所以现在召开武林大会已经不现实,现下只能大撒英雄帖,提醒各大帮派提高警惕,另外我会知会本教在各地的分舵,时刻保持警惕,不给敌人可乘之机。待到来年开春以后再召开武林大会共商大事。”洪胜天说完,包括裴元波在内的一干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师兄既有此打算,那就依师兄的吧!”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的情况下李醇风也同意了洪胜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