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醇风和寒钰铃本是决定一路北上的,但因刘锎提议想到李玉廷夫妇坟前磕头谢罪,李醇风也同意了,于是一行人便取道安徽,十余日后方才来到兴明庄旧地。
李醇风将父母坟前的杂草清除掉,便跪倒在坟前,道:“爹、娘,孩儿带儿媳妇来看你们了。孩儿将您二老的仇人也带来了,只是孩儿不能杀他,还请爹娘原谅孩儿的不孝。”寒钰铃也跪在李醇风身旁,向未曾谋面的公婆祭拜。
他二人起身之后,刘锎也一把跪倒在坟前,老泪纵横,道:“李大侠、李夫人,当年之事在下也是迫不得已,公子仁慈为怀,不忍杀我,如今蒙公子不弃,收我为仆,请二位放心,以后,在下必当尽心竭力侍奉于公子左右,绝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见刘锎在父母坟前长跪不起,李醇风也不忍心了,劝道:“大师,您起来吧,当年之事的确不能怪您,我代表我父母原谅你了。”
刘锎又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直到额头都出了血才起身,对李醇风道:“公子,多谢您的大度,老仆将永感公子的恩德。”
李醇风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话,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一行三人离开兴明庄后,便一路取道北上,十余日后方才到达轩辕教。
离开兴明庄的第二天,李醇风问道:“铃儿,你知不知道洪天赐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寒钰铃闲闲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他,一直替你留心着呢。你放心,他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离开轩辕教后,就远走大西北,如今已经成了甘凉一带的名侠,据说还在那儿建了个什么天赐山庄。”
李醇风含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如果因为我驱逐了他就因此而一蹶不振或是走上了邪路,那我就太对不起师兄的信任了。现今我也可以放心的将轩辕教交给他了。对了,铃儿,你马上飞鸽传书让他回轩辕教来。”
寒钰铃调皮的鞠了一躬,道:“小女子得令!”话音刚落,未等李醇风近身便笑着跑开了,李醇风看着寒钰铃欢快的背影,会心的笑了,心说还好这次辞官成功了,在京城的这两年就没见过她如此快乐过。
如此行了几日,一行人便来到了河南境内。河南自古以来就是中原之地,江湖人士出没频繁,不少认识他们的人也都前来与之厮见。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李醇风请人做了一副斗篷,给刘锎戴上。
两年前,李醇风离开轩辕教时将教中事务交给陈长老暂理,陈长老也没有辜负李醇风的信任,将教中事务打理得是井井有条。轩辕教被朝廷招安之后,朝廷封了他一个总兵之职,朝廷为了显示对轩辕教的信任,招安之后并没有派官员前来监督,所以轩辕教的现状与招安之前并无二致,依旧是与江湖中人为伍,只是搭上了朝廷这层关系,在江湖的地位是与日俱增。
李醇风回到轩辕教之后,陈长老便将教中事务一古脑儿都推还给了李醇风,声称自己年老体衰,处理起事情来已是力不从心,李醇风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
又过了十来天,洪天赐回来了。因为教中多数人都不能揣摩出李醇风当年驱逐洪天赐的用意,所以洪天赐这次回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李醇风并没有多做寒暄,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下去准备准备,下个月接替教主大位。”
洪天赐这几年来实是将李醇风恨到了骨子里,却没想到这次回来李醇风竟是要将教主之位传给自己。一时间是怔怔的不知所言,正想开口相询,李醇风便打断道:“不要问我为什么,过去的事我不想多做解释。还有,这一个月加紧练功,下个月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洪天赐还未开口,便弄得一头雾水,便去问教中的几位长老。几位长老是当年李醇风驱逐洪天赐一事的知情者。所以,当几位长老告诉洪天赐当年李醇风驱逐他是为了更好的锤炼他,好待日后接替教主之位时,洪天赐对李醇风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同时也不禁感到了阵阵后怕,幸亏自己没有误入歧途,不然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师叔肯定会很难做人的。
这一日,李醇风正陪寒钰铃在后山游玩,有飞鹰堂弟子来报,称有一船东洋人在威海登陆,个个身穿奇异服饰,佩着长刀,脚踏木屐,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神色之间极是傲慢。
李醇风沉吟了半晌,道:“传令下去,各个分舵严密监视他们的行为,如果稍有不法行为,杀无赦。”
元末之时,便有不少东洋的下级落魄武士从南部沿海一带上岸,起初还只是骚扰居民,抢劫些财物而已,待到明朝立国之后,海盗们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杀人放火、****妇女,无恶不作,南部沿海一带提起海盗往往是咬牙切齿,可不知何故,朝廷对海盗却一直没什么大动作,倒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侠客深深纠偏一干武林人士前往与之作对,曾一度杀得对方望风而逃,只可惜江湖中人往往不习水性,又全是乌合之众,海盗离岸上船之后,便只得望船兴叹。
待那飞鹰堂弟子下去之后,寒钰铃道:“风哥,向来只听说东洋海盗常在南边登陆,从北边上岸却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醇风淡淡的说道:“这不是第一次了,三年前打伤师兄的东洋人便是从威海上岸的,这次怕也是冲轩辕教来的。不过也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东洋弹丸之国,竟敢与我天朝叫板,这次我必定教他们片甲难回。”
几日后便传来消息,东洋人抢劫财物,被轩辕教弟子尽数缴杀,只走了两个首领人物。
李醇风得知消息后便命人大撒英雄帖,召集武林人士前来轩辕教。随后又叫来洪天赐,问道:“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洪天赐不明李醇风为何会如此发问,道:“师叔,我感觉还可以,您带来的那位老人家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师叔,那位老人家是什么人啊,武学上的造诣怎会如此之深。”
李醇风道:“还可以?我的理解那就是还不行,记住加紧练功。还有,以后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随意打听,这个你父亲应该教过你吧。”
洪天赐讪讪的道:“知道了,师叔。不过不知师叔要我加紧练功是何用意?”
李醇风盯着洪天赐看了一会儿,道:“怎么,难道你不想为你父亲报仇吗?杀害你父亲的仇人不日便会到来。本来你父亲临终之时将报仇之事托付给了我,所以才令我接任教主之位,不过我想将他交给你来解决,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替教主之位。”
洪天赐对杀父仇人是不敢有一日或忘,对敌人的招式他也是记得一清二楚,这几年来也一直在苦心钻对方武功的破绽,这一个月以来又得到刘锎和寒钰铃的指点,已是小有所成,对报仇之事已是胸有成竹,于是兴奋的道:“多谢师叔栽培,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不来便罢,只要他敢来,我定要他有来无回。”
李醇风拍了拍洪天赐的肩膀,道:“年轻人,不要太过志得意满,不错,你的武功这几年来大有精进,但对方想必也不会原地踏步,能和你父亲拼上一天一夜还能将他打成重伤的人实力必是不容小觑的。”
洪天赐恭敬的道:“是,师叔的教诲,小侄将永远铭记在心。”
李醇风道:“好了,下去吧,英雄帖已经发出去了,明天估计就会在武林人士前来,我得着手安排接待事宜了。”
正如李醇风所料,英雄帖发出的第二天,山东本地的武林人士便赶到了轩辕教。李醇风便命人将他们安排在轩辕别院居住。七日后,凡是接到英雄帖的武林人士均已快马赶到。
晋威镖局总镖头李晋生和湘西神拳门的蒋氏兄弟是在第五日上赶到梁山的。李醇风见他们上山之后便上前与之寒暄,李醇风对蒋氏兄弟道:“听说你们的神拳门这些年来发展得还不错。”
蒋兴文拱了拱手道:“这一切都是拜李大侠所赐,没有李大侠的照顾,我们是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的。”
李醇风拱手还了一礼,道:“两位过谦了,一路上赶路辛苦了吧,如此便请到别院休息,今晚我们一醉方休。”
蒋兴文又道:“还有一事想请教李大侠,不知可否见告?”
李醇风道:“我们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的,有话请直说,不必遮遮掩掩的。”
蒋兴文道:“二十多年前,我蒋氏一门惨遭灭门之祸,这几年来我们兄弟一直在追查此事,却是无甚头绪,不知李大侠这边可有眉目。”
李醇风微微一笑,道:“如果两位是为这事终日操劳的话,那以后大可睡个安稳觉了。你们的仇我已经帮你们报了,两年前,仇人已经在皇宫之中毙于我的掌下。”说完他回头有意识的看了一眼刘锎。
蒋兴文和蒋兴武躬身行了一礼,道:“如此一来,我们神拳门就又欠李大侠一个人情了。”
李醇风摆了摆手,道:“不必客气,当初我被人冤枉之时,整个江湖也就只有你们兄弟和李大哥相信我,甚至为了我不惜与整个武林为敌。这份恩情在下将永远无以为报,况且我也是为自己报仇,帮你们也只是顺带而已。”
这时,李晋生爽朗的笑道:“好汉不提旧事,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提他作甚,令洒家看还是想想李老弟晚上用什么酒招待我们更实在一些。”
李醇风对李晋生拱了拱手,道:“李大哥还是如此快人快语,你放心,今晚一定让你大饱口福,是皇上前日派人送来的御酒,平时可是难得喝到的。”
李晋生大笑道:“如此甚好,老哥我活了一辈子了,也只是在令尊大人在世的时候尝过御酒的滋味,想想也有二十多年了没喝过了。”
寒雪巍是在第七天的时候赶到的,与之同来的还有寒雪凇和新婚的妻子罗素云。寒钰铃一见父亲和大哥大嫂来了,就扑上去在父亲怀里撒娇。李醇风也上前见过了岳父和大舅哥。最让李醇风吃惊的是云龙真人居然也来了,李醇风深知师父向来喜欢清静,不喜理会尘俗之事,所以也就没有派人发请帖。
本来江湖中人向来讲求的便是真性情,率性而为,混江湖的也均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各大门派码头之间嫌隙颇为不少,平时也是杀伐不断,以前但凡开武林大会作为武林盟主都会仔细斟酌各派之间的矛盾,尽量错开矛盾特别深的江湖人物,但此次李醇风却是没作任何考虑,请的都是各派的掌门以及精英弟子,在来的路上相互碰到了有的还大打了一场,不过一到梁山脚下也都纷纷收起了自己的脾气,由此看来,李醇风这个挂名武林盟主的面子还真是不小,李醇风此举也是想在解决掉了东洋人之后一并为有矛盾的江湖中人说合,还江湖一片宁静,也算是报答了永乐帝的不杀之恩。
三日后,有轩辕教弟子来报,山下来了两个东洋人,声明要挑战轩辕教主。李醇风下令给他们一条船放他们上山。
哪知那两个东洋人艺高人胆大,竟是不用船,施展轻功直接越过了那足有数十里宽的水泊。过了水泊之后却又不用轻功,一步一步的上那台阶,两名东洋人都穿着木屐,一路上“哒哒哒”的声音响个不绝,一些急性子的弟子有些不耐烦了,道:“请教主下令,属下立马带人去灭了这两个东洋鞑子,为洪老教主报仇。”
只见李醇风淡淡的一笑,拒绝了,道:“人家自海外贫瘠之地远道而来,不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中原武林的威风,就显得我们太不厚道了。”
从山脚到山顶足有数千步台阶,两名东洋人走了约有两个时辰才来到山顶。两名东洋人傲慢的环视了一眼群雄,其中一人用极是生硬的中文道:“谁是轩辕教主?”
坐在大厅正中虎皮交椅上的李醇风冷冷的笑了一声,并没有答话。过了半晌,那东洋人见无人答话,顿时气急败坏,道:“谁是轩辕教主,站出来,我要挑战你。”
李醇风坐在虎皮交椅上,玩弄着手上的玉石扳指,不紧不慢的道:“本座便是轩辕教主,不知两位来我梁山有何贵干?”
那东洋人李醇风竟然看都不看了一眼,怒道:“我是奉我大日本天皇座下德川大将军之命来扬我大和民族之威,你的,下来,我要和你决斗。”
李醇风大怒,一拍虎皮交椅上的虎头,厉声道:“既然如此,那便请滚回去告诉你们的劳什子大将军,我大明天朝上国,不是你们扬威的地方,还有,告诉你们的大将军,他的礼物本座非常喜欢,收下了。”
东洋人顿时气结,他没想到李醇风压根就没想过要应战,一时说不出话来,李醇风拍了拍手,道:“呈上来。”
只见数十名轩辕教弟子人手一个圆木托鱼贯而入,数十名轩辕教弟子几乎是现时掀起圆木托的黑布,竟是数十颗人头,有的睁着眼睛有的还闭着眼睛,表情各不相同,此时正值七月,天气甚热,但那些个人头却是栩栩如生,想是用了什么药物所致。在场的江湖人物不约而同的发出一阵惊呼,他们干的虽然就是刀尖上舐血的营生,但江湖上讲求的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何曾见过有人杀了人还将脑袋割下来放在盘子里。那两名东洋人认得这些都是随他们东渡而来的手下。
随即李醇风又令人将缴获来的数十把东洋刀掷于厅上,道:“这几把破刀,我们用不惯,带回去吧,顺便给你们的大将军带句话,让那些正在我天朝境内作恶的狗腿子滚回你们日本国去,不然,这些就是他们的下场。”
那两名东洋人乃是国内顶尖儿的武士,备受礼遇,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之前说话的那东洋人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空横划了一下,用那刺耳的声音道:“你的,下来,我要你用鲜血来洗刷我今天受到的侮辱。”
李醇风冷冷的道:“我天朝乃礼仪之邦,不斩来使,滚回去吧,我今日不为难你。”
那东洋人怒急,道:“你的,下来!”
只见洪天赐自人群中跃出,道:“我们教主素来宽宏大量,今日有心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如此不识相,那好,就由我来接你几招。”
那东洋人有些不屑的看了一眼洪天赐,道:“你的是轩辕教主吗?我要挑战的是轩辕教主,滚开。”
洪天赐冷笑一声道:“你日本乃一弹丸之地,化外之民,今日来了我天朝,还由不得你来作主,少说废话,接招吧!”说完也不理会那东洋人说什么,直接就攻了上去,为了今天这一战,他已经等了三年,也准备了三年,当年要不是还想着为父亲报仇恐怕在李醇风逐他出教的那一天就会和李醇风翻脸。这几年来他一直精修武艺,近一个月来更是得明师指点,武功已是大成。
那东洋人武功也确是不凡,和洪天赐翻翻滚滚对了数百招,竟是丝毫不落下风。洪天赐也清楚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不敢有轻敌之心,一上来就稳扎稳打。但上山之前那东洋人在水泊上亮了那一手轻功徒步上山也花费了不少功力,况且又是气急之下应战,数百招一过,功力自然大打折扣,洪天赐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到对手刀法一滞,便得理不饶人,使出看家本领猛攻,数十招后,东洋大腿上挨了一洪天赐一刀,血流如注,不支倒地。
洪天赐也是见好就收,道:“方才我们教主说过,我天朝乃礼仪之邦,向来不斩来使,我与你虽有杀父之仇,但现在也不与你计较。”其实洪天赐并非大度之人,对方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是欲杀之而后快的,但李醇风交待过他不要赶尽杀绝,寒钰铃也给他分析过,对方受伤之后,至少在轩辕教方圆数十里之内没人敢给他们包扎伤口,只要他们受了伤是绝对下不了梁山的。
受伤的东洋人目光空洞,但随即便变得清澈起来,抽出自己的腰带,在场的人都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包扎伤口,却不料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的伤口,将腰带缠于自己头上,转过身对着东方跪下,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串谁也听不懂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刀插进了自己腹中,而与之同来的那名东洋人也没有阻止。
待那东洋人自杀后,和他一起来的东洋人走上前对李醇风行了一礼,缓缓的道:“教主阁下,我是大日本天皇座下第一武士宫本田一,想挑战教主阁下,还请教主阁下不吝赐教。”他的中文很是流利,说话文绉绉的,想是曾经在中国待过。
李醇风起身离座,用淡淡的语气道:“既然你们远渡重洋前来向我挑战,我如果不满足一下你也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好吧,我答应与你一战,只是请你作好心理准备,因为此战的结果和倒在地上的那位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只是我想提醒你的是你战败后千万不要自杀,因为我不会将你们的遗体交还给你们那什么大将军,我会将你们的尸体扔到后山喂狼。”
宫本田一就是涵养再好,也是受不了如此轻蔑,恶狠狠的道:“你会付出代价的,我要用你的鲜血来洗刷我今日受到侮辱。”而让对手发怒正是李醇风想要的结果,他本就是心气高傲之人,被两个异邦武士指名挑战,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如果还不在口头上占点便宜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而且一旦对手被激怒,他取胜的把握也就更大。
李醇风正欲下堂应战,却被刘锎拦住了:“公子,杀鸡焉用宰牛刀,区区一东洋人而已,哪能让您亲自出手,不如便由老仆替您打发了吧!”
李醇风心想从眼前这名东洋人的步伐看来他的武功应该高出其同伴许多,与自己应该在伯仲之间,自己虽不惧他,却也难以打发,而刘锎的武功却是深不可测,不如先由他打头阵,万一不敌,再由自己收拾残局更为稳妥,便又回身坐到了椅子上,道:“如此也好,也正好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武艺,我也好向皇上回话,看他亲自为我挑选的人到底合不合格。”李醇风很清楚只要刘锎一出手便瞒不过在场的千余名武林中人,他如此说也是为了掩饰刘锎的身份。他顿了顿,又对宫本田一道:“宫本阁下,你也看到了,非是本座不愿与你一战,只是本座的随从觉得你实在不配与我动手,你且就与他放手一战吧,不论成败与否,你都可以回去和你们的大将军交待了。”
宫本田一抽出佩刀,依样对空横划了一下,道:“你们中国人辱我太甚,好,我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大日本天皇武士的厉害。你,还愣着干什么,亮出你的武器。”最后这一句话显是对刘锎说的。
只是刘锎却毫不领情,缓缓走下台阶,轻蔑的道:“对付一个异邦武士,还要用武器?对不起,我天朝丢不起那人。”
宫本田一见一个对方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竟敢如此轻蔑自己,怒道:“无知的中国人,你太狂妄了,希望你喷洒出的鲜血不会污了我的眼睛。”
宫本田一双手握刀向刘锎劈去,从他那出手的速度、劲道在场的人都看得出他的确要比败于洪天赐手上那东洋武士厉害得多。宫本田一一刀劈出,见刘锎居然没有躲闪,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的眼睛,想来是真怕刘锎的血会蒙了自己的眼睛。
但很快,宫本田一就睁开了双眼,因为他发现这一刀竟然没有劈中对方,他睁开双眼后却发现刘锎已经不在身前,他转着头四处搜寻刘锎的踪迹,却感觉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只听见刘锎冷冷的道:“宫本阁下,我在你身后呢!”
宫本田一这才意识到对手实是一个劲敌,在本国能够近得了他身的武士不是被他打败就是做了他的刀下亡魂。他转过身,又是一刀劈去,却仍旧没有劈中,于是他又改劈为刺,刘锎却是和他玩起了捉迷藏,始终是只守不攻,宫本田一一连刺出三十六刀,却连他的半片衣角也没刺中。
此时的宫本田一已经不再那么狂傲,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武功和对手实在是相差太远,刺出几十刀都无结果对他来说是从来都不曾出现过的。刘锎见对手攻势已无先前之凌厉狠辣,便欺身上前,只一招就抓住了宫本田一的手腕,夺下了他的佩刀,自如自终,刘锎为了不让李醇风为难都没有显示出一招本身武功。在场的群雄也都在纷纷议论这人到底是谁,怎么武功如此之高,竟然瞧不出出自何门何派。
刘锎夺下了宫本田一的佩刀,只轻轻一弹,刀便断成了三截,落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声音甚是悦耳。见了这一幕,李醇风对寒钰铃耳语道:“如果他的外甥能有舅舅武功的十之一二,当年在皇宫之中,我也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将他毙于掌下。”当着这么多江湖人士的面,寒钰铃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寒钰铃才说道:“看来他对你确实没什么恶意,这次之后,我就得费心去配制‘噬心丹’的解药了。”
在宫本田一听来,那声音却是如此的不中听,气急败坏的道:“你,为什么要毁我的刀,你们中国人还号称是礼仪之邦,连切腹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在场的人大致也都明白了切腹自杀大概是日本武士战败以后所恪守的规则,可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信仰,才会如此的悍不畏死,区区两个就敢上梁山挑战中原武林风头最盛的轩辕教主。
李醇风此时起身道:“宫本阁下,作为武者,我很佩服你不畏惧死亡的勇气,我们折断你的刀也正是为了阻止你自杀,想必你应该还能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你要是死了,我们是不会为你收尸的,你们的大将军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你们身上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中国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习武之人,胜败乃家常便饭,阁下又何必一意寻死呢?倒在地上的那人乃是杀害我教主教主的凶手,我们本该将他挫骨扬灰,以祭教主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但我敬佩你,所以,今天我允许你带走他的尸体,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我中华境内,不会有人为难于你。同时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十年以后,如果你能来中原,我必定与你一战。”
宫本田一听了李醇风的话,气也消了许多,其实也是李醇风高看了他们东洋武士,东洋武士的确有战败之后切腹自杀的传统,但那多半是一时气极作出的荒唐举动,同时也是害怕面对失败而已,并未形成了什么信仰。
宫本田一沉思良久,终于想通了,对李醇风行了一礼,道:“如此便多谢教主阁下。十年以后,我希望你能遵守今日的诺言。”
李醇风起身回了一礼,道:“举杯吐然落,五岳倒为轻向来就是我中原武者的传统。”
宫本田一没再答话,缓缓的走到同伴的尸体前,拔出他身上的的佩刀,擦拭掉刀上的血迹,抱着他缓缓的走下了山,只是下山时木屐传来的哒哒声远没有上山时那么铿锵有力。
十年后,宫本田一果然再履中土,李醇风也依诺与之一战,那是一场被江湖中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一战,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结果如何,大家只知道宫本田一是带着笑容离开的。当然,这已经是另一个故事了。
待宫本田一离开之后,李醇风起身离座,走下大堂,作了个团团揖,道:“李某今日请大家前来是想请各位见证一件事。”
本来议论纷纷的群雄见李醇风有话要说,也就都暂时打住了话头。李醇风说道:“三年前,我教洪教主受东洋武士暗算,竟就此驾鹤西去,他老人家临终之时命我暂摄教主一位,并命我在教中择良才而传之,他老人家还说谁能为他老人家报仇谁就是下一任轩辕教主。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李某没能为洪教主报仇,愧对了他老人家的信任,理当退位让贤,所以,现在,我宣布,轩辕教的新任教主是洪天赐,李某今后仍是轩辕教的东部护法。”
在场的人听了李醇风的话也都明白李醇风怕是早就不想做这个教主了,才安排下了这一切,好让洪天赐名正言顺的接任教主,所以也就都没有揭穿他。所以,洪天赐也就中一众轩辕教弟子的拥戴声中接替了教主一位。
李醇风卸下教主一位后,又说道:“各位武林同道,如果单单为了我轩辕教的一点事就请大家前来也未免显得李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六年前,蒙在场的各位抬举在下做了武林盟主,李某自认做了武林盟主以来,没能为武林建尺寸之功,眼见各位武林同道往往为了私仇杀伐不断,大伤我武林一脉之和气,每每想到此处,便是痛心不已,所以,李某有个提议,就以我轩辕教的教场为擂台,各派分别派出本门中的弟子出战,不准用兵器,不准用内功,一战之后,不论成败,大家握手言欢,共谋一醉,前事一笔勾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在场的千余名武林人士又陷入了议论之中,其实一干武林中人早已对眼下的这种局面很是厌倦了,只是碍于所谓的面子而不肯服软,现在既然武林盟主有意居中调停,他们也正好借坡下驴,这样既给了李醇风面子,于自己却也没有损失,所以自然也就没人反对。
过了半晌,李醇风道:“既然没人反对,那李某也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认为大家是认可了李某的提议。那好,想必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就请到别院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