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见愁”离开之后,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向潭底放下一根早已准备好的藤条,将藤条的顶端固定好,然后顺着藤条小心翼翼的向下滑去。大概过了两个时辰,两人才到达潭底,不过两人在潭底寻找了很久,并没有发现什么出口,寒钰铃沮丧的蹲在地上,道:“风哥,这儿根本就没出口嘛,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啊?”
李醇风柔声安慰道:“铃儿,这可不像你啊,不要灰心嘛,潭水既然能下去,就肯定会有出口的。”他仰天长啸,突然,他欣喜的道:“走,铃儿,跟我来,出口肯定在那边。”他拉着寒钰铃向南边走去,约莫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个可供两个人出入的洞口,他俩激动得相拥而泣,然后就摸索着穿过那隧道也似的洞口。
在洞中,寒钰铃不解的问道:“风哥,你是怎么知道这儿有个洞口的啊?”
李醇风微微一笑,道:“这很简单啊,刚刚我催动内向长啸一声,发现这个方向返回来的内力比较弱一些,也就断定这里肯定有个出口。唉,我看我们还是少说话吧,这个洞口也不知道有多长,要是因为体力不支死在这儿可就太不妙了。”
两人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没能走到尽头,而且越往前走,积水越多,还散发出一种死鱼腐烂气味,简直是臭不可闻。中途还有一潭深水,他俩是拉着手泅过去的。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人终于看到了光线,两顿时欢呼跃雀。虽然那洞口洞口离洞底尚有三丈多,但这点高度却是难不住他们的,他们用一块石头作为基石,只轻轻一跃,就出了洞口。到了洞外,发现水潭下面竟是一条小河,洞口处有一块可以开合的石板,足有三尺多厚,怕是有数万斤重,想必是当地的农民将这个水潭作为一个天然的水库,每到枯水期便将石板放下,任水流出,每到丰水季节就双将石板合拢。他俩直感叹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和当地人的智慧。
两人全身都湿透了,感觉到非常不舒服,但饥饿对他们的折磨却更甚于此,无奈之下只得胡乱摘了些野果充饥,然后向顺着官道向集镇方向赶去。一路上,他们催动内力,加上正值夏天,很快就将身上的衣服烘干。不消半个时辰,俩人就到达了集镇,向当地的乡民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儿正是武夷镇。由于,正值中午,集镇上行人不是很多,但人们都用异样的目光瞧着他们,这也难怪,山谷中没有布,他们穿的都是用兽皮制成的衣服,而且污垢甚多,在洞中走了那么时间,活脱脱的两个野人形象。
他俩走进镇上最大的一个客栈,店伴见了他们的模样,正想赶他们出去,当见到李醇风抛过的银子后就闭上了嘴。他俩要了两间上房,又吩咐店伴到裁缝店给他们买了两身衣服,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之后又下来点了一大桌子的酒菜。那店伴见了他们现在的模样,揉了揉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之前野人似的两个竟生得如此俊俏。
用过酒菜之后,两人就各自回房休息了。第二天,两人几乎是同时醒来。他们叫了些早点正吃着,计划着吃完早点就赶回天蟾山庄。忽然听见一妇人叫道:“李醇风来了……”他俩顿时一惊,搞不明白在这个山野小镇上怎么会有人认识李醇风。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俩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前面那个正往前奔跑的小男孩像是忽然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止住哭泣,扑进那妇人的怀抱中,警惕的望着远处,像是在查探“李醇风”在哪里。
李醇风见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将手中的竹筷“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恨恨的道:“没想到,我李醇风才离开江湖两年,竟然变成了令黄口小儿夜不敢啼的恶魔,看来他们待我还真是不薄啊,我刚出山就送我这么一份大礼。”
寒钰铃的脸色也变得非常沉重,客栈的大堂里还有不少当地人在用餐,听到他自称是李醇风,纷纷起身急匆匆的向外奔去,有个年轻人因为太急摔倒在地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他们跑出去后还一边大叫:“大家快跑了,李醇风来了,真的来了……”顿时,集镇上闹成一团,本来不甚热闹的集镇顿时像是来了地震一样鸡飞狗跳的,只一眨眼的功夫,集镇上就再也看不到一个人的踪迹。
那客栈掌柜和店伴没有跑,却是早就吓破了胆,双腿抖个不停,那掌柜拉着那店伴一把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请求饶命。
李醇风仰头喝掉一杯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什么也没说拉,起寒钰铃向店外走去。
另一家客栈里,一身男装打扮的寒钰铃急匆匆的打开房门,道:“风哥,我回来了……”
李醇风起身问道:“嗯,查得怎么样了?”
寒钰铃接过李醇风递过来的水,一口喝掉,然后就将调查出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李醇风听:“全查清楚了,在我们失踪的这两年里,又有数百人死于非命,而这其中大多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最滑稽的是就是江湖上盛传我已经被你杀死了。现在,全天下都人人自危,生性某一天灾难就是降临到自己头上。朝廷已经发布了海捕文书。以少林、青城为首的七大门派已经组成了武林自救同盟,到处搜寻你的踪迹。他们还多次组织人员向武当派发难,但云龙真人一直闭门不出,只能过弟子传话说你已百武当弟子,而轩辕教因为力保为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而在这期间,天蟾山庄像是沉寂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李醇风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着,双眼血红,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
寒钰铃上前握住李醇风的手,安慰道:“风哥,这没什么的,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起个迟早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你放心,铃儿会一直陪伴在你左右的。”
李醇风看着眼前的人儿,想到在自己最危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始终不离不弃,甚至为了自己还不惜一死,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在这一刻,他在心底发誓即便日后是负尽天下所有人也不能负了寒钰铃,一把将寒钰铃搂在怀里,道:“铃儿,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没什么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垮掉的。”
古道上,两骑快马飞驰而过,留下的只是随马蹄溅起的阵阵灰尘,马上乘客正是李醇风和寒钰铃,他们要赶往天蟾山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寒钰铃专门给两人易了容,李醇风现在是一个面色苍桑的中年汉子,寒钰铃则成了一个面目俊俏的公子哥儿。一路上,除了遇到两次强人剪径,就再也没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人不离鞍,马停人不停,终于在第七天上赶回了天蟾山庄。
两人赶回山庄后,在门口徘徊良久,发现山庄还是那个山庄,只是与往日高朋满座相比今日的天蟾山庄显得有点寂静,而且大门紧闭,倒有点门前冷落鞍马稀的感觉。李醇风叩门良久,才见有人来开门,想是有好久都不曾有人拜访了,所以庄中管事的都疏于看门了。开门的仍然是庄中以前的仆人,只是他没能将已经易容的李醇风和寒钰铃认出来。李醇风也没有解释,只说有要紧事情前来拜访寒雪巍。
两人来到大厅,却又被告知寒雪巍在听雨轩。于是两人便又匆匆的赶到了听雨轩,只见寒雪巍正对着一幅画呆呆的站立着,像是在沉思着什么。眼前的寒雪巍与他们印象中的丰神俊朗的中年人大相径庭,往日的寒雪巍面如重枣,声若洪钟,今日的寒雪巍面色显得有些苍老,背有些佝偻,双有鬓斑白,宛如一个迟暮的老人。李醇风和寒钰铃呆立良久,眼眶不禁不些湿润,他俩在山谷这中,过得甚是愉快,压根就没想到过寒雪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不用说这肯定是为他俩的缘故。寒雪巍内力深厚,在他俩进来时就早已察觉,却一直没转过身来,想是近来已经很少有事能让他兴奋了,待他转过身来却发现是两个从未谋面的人,缓缓的道:“不知两位造访敝庄,有何贵干?”
李醇风和寒钰铃听着寒雪巍那略显沙哑的嗓音,再也忍耐不住,涕泪长流,同时跪倒:“爹爹、叔父……”随后就抹去了脸上的易容丹,现出了本来面目。
寒雪巍见来人竟是他无日或忘的李醇风和寒钰铃,不禁热泪长流,颤颤微微的道:“铃儿,风儿,真的是你们吗,你们还活着?”
寒钰铃早已扑入父亲的怀抱中,淌着泪道:“爹,是我,是我们,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爹,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寒雪巍搂着女儿,喃喃的道:“不要再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寒雪巍用略带激动的语气向他俩道明了这两年山庄的一些情况,原来自从他俩离开十几天后,寒钰凇从唐门赶了回来,唐文生承认“修罗散”是他所下,却又说他下毒乃是受人指使,是要置李醇风于死地,根本就没有留下解药,而且语气是相当的不逊,话语中略略表现出对天蟾山庄的不屑之意,寒钰凇当时就想挑了唐门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想到父亲的交待,只得忍气吞声回到了山庄。没想到,一个月后,江湖上就又出现了一个“李醇风”,到处疯狂作案,两年来已有数百人死于非命,而且还盛传寒钰铃已被李醇风杀死。寒雪巍当然知道那人不是真的李醇风,却又拿不出真凭实据来面对武林中人的责难,毕竟当时是寒雪巍力保李醇风才使得众多武林中人暂时放李醇风一马。而且根据寒雪巍的猜想,李醇风和寒钰铃可能早已遇害。从此就闭门谢客,之前的知交好友也纷纷与天蟾山庄断了联系,庄中门客也都迫于各方面的压力纷纷散去。
听了父亲的讲述,寒钰铃叽叽咯咯的向父亲讲述了这两年来的经历,只是为了避免父亲再度伤心,略去了她本来是要自尽的那一节,只说当时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了“鬼见愁”,只因路口被封被迫在谷底呆了两年。当他得知李醇风的武功已经恢复而且更甚从前时不禁颔道微笑,而寒钰铃竟然拜了老友为师,还被任命为唐门新一任的掌门人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甚是高兴。
寒雪巍突然一拍脑门,对寒钰铃道:“你看我,尽顾着高兴了,你们回来后还没见过你母亲吧,她这两年因为想念你眼睛都快哭瞎了,你快去看看她吧,好好安慰安慰她,让她也高兴高兴。”
寒钰铃听了也没再说什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寒雪巍则出去吩咐下人张罗些酒菜,李醇风留在听雨轩中看着那画中的寒钰铃,静静的发呆,思量着这两年来与寒钰铃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天蟾山庄对他的恩情。直到寒钰铃进来叫他出去吃饭时才回过神来,随着寒钰铃来到了饭厅。
饭厅里,寒雪巍、寒钰凇和寒夫人已经坐好了在等他们了,三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只是寒夫人的脸颊上明显还有两道泪痕,显是刚刚哭过。
李醇风没有立即坐,拿过酒杯,正想轮流敬一杯酒,却听见寒雪巍道:“风儿,坐下吧,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爽朗。寒钰铃也在一旁附和道:“风哥,你就听爹爹的话,坐下吧,跟我们还这么客气干嘛!”
寒钰铃见众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便提起话头,问道:“爹,我们当初前往武夷山的时候,您不是说有线索了吗,这两年您查得怎么样了?”
寒雪巍放下手中的酒杯,叹了口气,道:“自从你们走后,线索就全断了,后来江湖上又出现了一个‘李醇风’,我以为你们已经不在了,想到人死万事皆空,也就没心思再查了。不过这两年云龙真人倒是来过两次,见我有些意兴阑珊,什么也没说也就走了。”
寒钰铃失望的道:“哦?看来这次回来后,我们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在江湖上走动,我还想帮师父清理门户呢,看样子还要些时日。”
寒雪巍又接着说道:“不过,最近我接到密报,江湖上会有一次针对‘李醇风’的大动作,据称‘李醇风’会在七月十五回到兴明庄祭祖,以青城和少林为首的武林自救同盟已经组织了各门各派中的精英弟子准备对‘李醇风’进行围杀,不过我想,这里面肯定有着敌人的阴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这次的事情不处理好,整个武林可能会发生颠覆性的损失。”
李醇风问道:“叔父,那您对这件事怎么看呢,或者说我们能为这件事做些什么呢?”
寒雪巍面色又变得相当凝重,道:“我暂时也还没什么安排,不过,你们回来的消息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以免乱了敌人的布署,我倒很想知道敌人这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铃儿,这段时间你就在家里好好陪陪你母亲,不要再出门了,风儿,你吃完饭后就拿了我的名帖直到轩辕教,找你师兄商议此事。我也要即刻启程赶到武当山去找云龙真人。到时我们多方联手,希望能一举粉碎敌人的阴谋,如果可能的话将元凶首擒获,这将胜过一切空洞无力的解释。”
寒钰铃听了父亲的安排,得知自己要和李醇风分开一段时间,顿时就不高兴了,气嘟嘟的道:“为什么啊,我才不想被闷在家里了,你们都出去了就把我留在家里,难道我就那么没用啊,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寒雪巍看着女儿那妖俏可爱的模样,知道女儿对李醇风用情已深,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寒钰铃看了看李醇风,见他面色如常,显然没有反对寒雪巍的打算,又看了看父亲,知道这事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深知父亲的秉性,知道父亲如果继续劝说着她什么或者说是强硬的下命令,事情都还有得商量,但父亲却偏偏只是轻描淡写的交待了一下,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得接受了这种她认为不合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