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醇风久战不下,心下大急,趁自己变换招式之际,有意露出一个空门,想引其上当,对方见李醇风露出了空门,当然不肯放过,举刀向李醇风后心刺去……
刀刺中了,人倒下了,但倒下的却不是李醇风,而是寒钰铃,当她发现对方攻击李醇风空门之时,不加思索,飞身上前,替李醇风挨了那一刀。
李醇风见状大惊,失声道:“铃儿……”对方趁他分神之际,却加紧了攻势。李醇风此时只求赶快摆脱纠缠,只攻不守,一掌击出,将那领头的击成重伤。然后抱起寒钰铃施展轻功向远处奔去。
那领头的受了重伤,却指挥手下向前追。李醇风已奔出几十里地,黑衣人依然穷追不舍,由于长时间的颠簸,寒钰铃本已凝固的伤口又开始撕裂了。
“铃儿,你再坚持一会,我一定会救你的……”李醇风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儿,轻声唤道。
此时李醇风已开始脱力,可身后的黑衣人却没有退去,他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和寒钰铃两人都会没命。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用冷峻的目光瞧着一众黑衣人。
黑衣人也停下了,没人敢上去接李醇风第一招,更何况李醇风此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罩门所在,他们在等待一个机会,只要李醇风去照顾寒钰铃,分神之际,他们才有机会,他们的武功和李醇风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两方就这么对峙着,李醇风担心进攻时会有人趁机挟持住寒钰铃来威胁自己,而寒钰铃此时的伤口仍在流血,决定先发制人,封住了她的“耳泉穴”,然后将她放在地上。他向前走了数步,黑衣人就向退,他忽然纵声长啸,啸声可以说是响彻云霄。
这是洪胜天传他的“狮吼功”,虽尚未学到家,但他内力充沛,且是正宗的玄门内功,根基相当不错,可以说体内的内力是源源不断。一时间可以是地动山摇,原本如镜子一般的河面激起层层浪花,偶尔还有路过的飞鸟落地。
一众黑衣人终于感觉到了危险,纷纷运功抵抗。但无济于事,大约一盏工夫,黑衣人已经瘫倒在地。那领头的因为受伤落在了后面而因祸得福。
寒钰铃此时已经是脸色惨白,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不过好在她耳泉穴被封,李醇风的狮吼功波及不到她身上,否则她不流血而死也得被震死。李醇风无暇顾及地上的黑衣人,抱起寒钰铃向远处奔去。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李醇风终于看到了一户农家,他走进了那院子。狮吼功是很损耗内力的,加上他长时间奔跑,早已脱力,只是有一股信念支撑着他。此时,他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院子里。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床前坐着一六旬开外的老汉,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铃儿怎么样?”老汉见他不关心自己却关心别人,慈祥地一笑,道:“你问的那位姑娘吧,你放心,她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啧啧,那伤口可真深啦,是什么竟然对一小姑娘下如此狠手。”他没有回答,只说了声“谢谢”,也不知是谢老人救了自己还是谢老人救了寒钰铃,应该是两者都有吧。
这老汉是一土郎中,昨天李醇风倒在他家院子里时,老汉正好采药回来。先是用了些草药给寒钰铃敷了一下,后来又人李醇风兜内翻出银子到镇上药店抓了好些精药,现在寒钰铃已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太深,一时还难以复原。
李醇风休息了一夜,体力已基本恢复,他坐起身调息了一会,就下床在老汉的带领下到另一间房看寒钰铃。
寒钰铃见李醇风进来,非常高兴,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红晕,道:“风哥,你没事了!”她早已从照顾她的老妇人口中得知李醇风只是劳累过度脱力而昏迷。
李醇风温柔地一笑,伸手摸了摸寒钰铃的额头,替她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道:“我没事了,你呢,伤口还疼吗?”
寒钰铃轻声道:“还有点疼,不过已经好多了……”
李醇风道:“嗯,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一下。”
李醇风把那老汉和妇人叫了出来。那妇人递过一个包裹,道:“公子,这是从您身上拿的银票,我们昨天买药的时候用了一些,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家是没钱的,现在还给您。”很显然,这两老是很忠厚老实的,见了那么多银子居然能不动心。
李醇风伸手接过,道:“很感谢两位老人家救了我们,但我们正被人追杀,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们必须消失。对不起了,只怪你们救错了人。”说完,他竟然伸手卡住了那老汉的脖子。
一旁的妇人吓呆了,跪倒在地,惊慌地道:“大王饶命,我们绝不对人说起您在我们这儿。您就看在我们一把年纪,又救了那位姑娘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李醇风见时机已经成熟,松开老汉,扶起妇人,和颜悦色地道:“快快请起,我和老爷子开玩笑呢,我怎么也不至于对自己的恩人下手啊……”
两位老人互相掐了对方一下,以确认自己仍然还活着,他们仍惊恐的望着李醇风,眼前这个年轻人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们很是感到费解,却又不敢多问。
李醇风笑道:“两位不必惊慌,我不会害你们的,不过你们目前的处境非常危险,我的仇家马上就会找上门来,所以两位必须马上离开此地,我刚刚只是让这位老人家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好让两位不再留恋此地。只是不知老人家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两位老人终于明白了李醇风的用意,老汉道:“没有了,本来有一儿子,但十八岁上死了。”
李醇风道:“不好意思,说到二位的痛处了,我给你们一笔安家费,你们还是到别处安家吧!”他从老人递过来的那包裹中拿出两张银票和几锭金子,又拿出一块竹令牌,递给老人,道:“这里有些银子,足够你们过一辈子的富足生活了,拿着这块令牌到城内的轩辕客栈,要他们派人把你们送到你们想去的地方。”轩辕客栈是轩辕教在襄阳城的分舵之一,竹令牌则是轩辕教的信物,那竹子乃是梁山特产的,伪造不了的。
两位老人这一辈子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有这么多银子,拿着银票的手都有些颤抖,两人一下子跪倒在地,老汉激动地道:“谢谢公子,不过,我们还得收拾一下。”
李醇风摇摇头,苦笑道:“这是三百两银子,什么买不到啊,还收拾什么啊,再说我们还得在这养一段日子呢,您啦就给我们留下吧……”他又从身上掏出一把碎银子,道:“身上揣这么多银子也确实不太方便,这些您就拿着和吧,不过可千万别说身上有那么多银子,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老汉点点头,道:“那位姑娘的药……”未等老汉说完李醇风就将二人推出屋外,道:“走吧,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两位老人上了骡车,李醇风又吩咐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记住,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李醇风来到寒钰铃房里,她并没有睡觉,而是笑吟吟的看着李醇风,他上前为她驱赶蚊虫,问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儿,这么高兴,小心伤口撕裂。”
寒钰铃冲他做个鬼脸,道:“也没什么啊,我是为风哥感到高兴!”
李醇风道:“什么,为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这么高兴的。”
寒钰铃道:“因为,我发现风哥现在变了,变得仁慈了。”
李醇风微微一笑,道:“怎么,在你的印象中,我就有那么下作,至于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两个花甲老人下手,难道你真的认为我很变态。”
寒钰铃道:“没有啊,只是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暴戾罢了!”
李醇风道:“是吗?其实我觉得我是一点都不暴戾,有一点我必须承认,我内心有一种嗜血的欲望,也杀过不少人,但我自认从没妄杀过任何一人,我不会杀一个好人,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你之所以觉得我暴戾,可能是因为我对待恶人的那种态度,但那是很多人都有的,他们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他们没有惩罚恶人的能力,包龙图包青天又何曾对恶人仁慈过,所以我觉得我和包青天是同一类人,我的暴戾可以理解为嫉恶如仇。”
寒钰铃狠狠地鄙视了李醇风一眼,道:“哼,没想到你会把自己想得这么好,不过,仔细想想,你的话也挺有道理的。不过,说真的,我刚刚真的很害怕你会杀了那两位老人,虽然你说过以后再也不乱杀人了,但你也说过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所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你杀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你也真是的,你就不怕将那两老人给吓死吗?”
李醇风道:“你以为我想吓他们啊,你虽然聪明,但江湖经验实在有限,我之所以那么做只是想让他们尝尝死亡的滋味,否则他们会非常留恋这里而舍不得搬走,你可能不知道,小人物的恋旧情节是相当严重的,尤其像他们这种老人,不用点手段让他们感到害怕,他们是不会走的。城南王府出现的情况我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了,我和王兄相交不过数日,而我在他家待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时,他又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个血腥场面,仍然觉得很是伤感。
寒钰铃很聪明,发现了这个苗头,忙安慰道:“风哥,你就不要再伤心了,那也不是你的错。”
李醇风微笑道:“我没有伤心,悲剧已经造成,我现在只想着怎么弥补,江湖很残酷,它不相信眼泪,只认血与汗水。我现在只想着了结了这些事,然后归隐山林,结束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
寒钰铃却是大为惊讶:“什么?风哥,你竟然想归隐,真是不可思议,我原来还以为归隐只是那种见惯了江湖纷争的老前辈们才干的事情,你英俊潇洒、武艺高强,在江湖上的声望又是如此之高,你怎么会想退出江湖呢,你舍得吗?”
李醇风苦笑一声,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声望?我哪来的什么声望,还不是靠祖上余荫,现在叫我李少侠的少而叫我李公子的多,在他们眼中,我只是兴明庄的少主,但兴明庄早就没了,唉,不说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到时要真想退,可能也由不得我,毕竟我还是个武林盟主。”
寒钰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醇风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道:“饿了吧,我出去弄点吃的。”
李醇风向门外走去,寒钰铃叫住了他,道:“风哥,昨天坏了你的计划,还差点害死你,你能原谅我吗?”
李醇风表情有一点点不自然:“说什么呢,我还得感谢你,昨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
寒钰铃红着脸道:“风哥,你就别安慰我了,今天醒来之后,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你根本就是故意露出破绽的,好引他们上钩的。”
李醇风温柔地道:“别多想了,虽然你昨天确实坏了我的事,但就你为我挨这一刀的,我就不能怪你,虽说这一刀是白挨了。好好休息吧,饭很快就做好了”
寒钰铃乖巧地点点头,没说话,但心里却是乐不可支,在心里暗暗道:“这一刀才没白挨呢,我为你挨了这一刀,我就不信你不会对我动心,哈哈,看来,和爹的赌注,我赢定了。”
他到厨房一看,除了少许大米就是腊肉和鸡蛋了,米饭他会做,但不爱吃腊肉,本想给寒钰铃做点,但一想到她受了重伤,身子虚弱,应该没什么胃口,幸好后面还有个菜园子,他摘了些蔬菜回来,有黄瓜、丝瓜、豇豆等,他做饭的手艺是在武当山学的,武当山作为道教胜地,斋菜是非常出名的,李醇风在武当山待了十四年,手艺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很快,饭就做好了,他端到寒钰铃房里,寒钰铃闻到香气就叫出声来:“好香啊,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李醇风摆好碗筷,道:“呵,放心,我做的菜,保证你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上次给你做的被你把桌子都给掀了,这次可得好好品尝了,我做饭的机会可是不多,长这么大,还就我和我师父吃过我做的饭。”
寒钰铃作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李醇风过去将她立起来,盛了一碗青菜粥,拈了几片黄瓜丝瓜,慢慢地喂她吃下去,寒钰铃是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几样素菜竟会这么可口,用李醇风的话说她真的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竟然一连吃了三碗,而且还因用力过猛,撕裂了本已开始愈合的伤口,疼得疵牙咧嘴。李醇风道:“叫你慢点慢点,偏偏不听,这下尝到苦头了吧,我又不和你抢。”
寒钰铃白了李醇风一眼,道:“这能怪我吗,谁要你做的菜这么好吃的,都怨你,哎哟,好痛!”
李醇风苦笑道:“唉,看来和女孩子斗嘴真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尤其还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听了这话,寒钰铃笑意更浓了,却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慢慢品味李醇风那“喜欢”两字的具体含义吧!
李醇风自认识裴元波以来,可以说是顿顿离不开酒,但在这户农家却是没有酒的,为了照顾寒钰铃的伤势,只好忍着了。
收拾好碗筷,李醇风又到屋外砍了上百根竹子,密密的插在屋前屋后,全部按天罡六一阵的阵法摆放,也就是李醇风在武当山率众同门抗敌时使用的雁阵。而且阵中有阵,环环相扣,虽说谈不上什么杀伤力,但如果有人来袭,短时间还难以进入。
如此过了半月有余,在这期间,李醇风天天为寒钰铃渡入真气,所以寒钰铃的伤要好得比一般人快。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她的伤势已经渐渐复原了,已能慢慢下床走动。他们的食物以素菜为主,偶尔也有闯入雁阵的野兽和飞鸟,都被李醇风给逮住熬了肉汤,在宰这些野兽却让李醇风很是揪心,他直感叹杀兔子比杀人难多了。
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这段日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上门袭击。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非常悠闲,经常在一起闲聊,李醇风也没有停止练功,还经常向寒钰铃请教他在练武过程中碰到的一些困惑。这段时间中,李醇风的武功是日益精进,二人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