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会的当天就有一大部分人告辞下山了,留下来的都是和轩辕教或者李玉廷有很深渊缘的人,比如寒雪巍、裴元波等。
裴元波是第二天告辞的,李醇风下山送他,他是李醇风在江湖上交第一个朋友,李醇风自然是有些舍不得,两人谈了很多关于将来的事情,临走时,李醇风道:“裴大哥,待小弟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就去找你喝酒。”
裴元波看出了李醇风的不舍,道:“老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李醇风道:“嗯,裴大哥,江湖险恶,珍重!”
此情此景,是任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他们的决别,半年后李醇风见到的是裴元波的灵堂以及江湖中人的误解。
李醇风送走裴元波上山时正好碰到寒雪巍,于是他便上前行礼:“寒叔父好!”
“风儿,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寒雪巍道。
“哦,叔父找小侄有事吗?”李醇风问道。
“我想和你谈谈你父亲的事情。风儿你对你父亲了解吗?”寒雪巍道。
“这个,说句实话,小侄对先父并没有多少了解,他遇害的时候小侄才九岁,小侄除了对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外,对以前的事情记忆都有点模糊了。”李醇风沉吟道。
“唉,想当年,李大哥是多么的英俊潇洒、意气风发,可惜被奸人所害,对了,你和那黑衣人交过两次手,你能知道他的来历吗?”寒雪巍道。
“这个,小侄不能,叔父您也知道这些年小侄一直在武当山,对江湖上的事情可以说是一点也不了解,所以对他的武功小侄也看不出来是属于哪个门派的,就连恩师他老人家都看不出来。”李醇风道。
“嗯,这个我能理解,你昨天和他交手数百招,我都没看出他是什么来路,不过据我看他所练的武功和你比较相近,应该同属道家武功。”寒雪巍道。
“哦?对了恩师他老人家弟子遍布江湖,您说有没有可能是恩师他老人家年轻时所收的弟子。”李醇风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个,照理说是不存在的,想那云龙真人是何等人物,所收的弟子哪个不是侠义道中人,应该是没有这号人物的。”寒雪巍道。
“但愿不是,如果同门相残,恩师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李醇风道。
“此人的来历确实很神秘,十四年前他是突然在江湖上出现的,先是灭了湘西的神拳门,紧接着又血洗了兴明庄,这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的突然,而在此之后却又销声匿迹,我曾动用天蟾山庄的一切能用的力量调查此人,却是什么也没能发现,就好像此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且据我所知当年他制造血案时江湖并没有哪个门派的人无故失踪,也就是说此人多半不是江湖中人。”寒雪巍道。
“不是江湖中人,那会是什么人呢,难道会是……”李醇风不敢说了,要真是那样这仇还真就报不了了。
“对,依我看,此人多半是官府中人,你别忘了,当年你父亲是当过将军的,曾经统帅京城二十万禁军,但你父亲却是始终以江湖中人自居,向来就不讨那些权贵的喜欢,有可能是在那时结下的仇家。”寒雪巍道。
“这话说得倒了有理,只是小侄有点不明白,当今圣上对官员的掌控是多么密不透风,又有谁能够支配武功如此之高的一批杀手为他卖命呢?”李醇风听了寒雪巍的话,顿时感到满腹疑惑。
“我大明开国初期,有这个能力的将领不在少数,但过了这么多年,恐怕早已被皇帝清算了,如果真是那样,你这仇可就报不了了。”寒雪巍道。
“不能报就不报呗,再说要是那样我也不用报这仇了,恩师他老人家常常和我说不要让仇恨占据我的全部头脑。但是现在这黑衣人又出来兴风作浪,我可不能放过他。”李醇风道。
“嗯,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你还年轻,千万不能让仇恨占据你的全部生活,那样你会活得很累的,对了,那个黑衣人的武功不低,当年他能杀了你家那么多高手,为什么偏偏让你逃脱了呢?”寒雪巍道。
“当时我躲在密道里,有幸逃过了一劫。”李醇风道。
“哦,看来李大哥当年不让你学武还真是对的,你想你当年要是会武功会眼看着父母遇害吗,你肯定会冲上去和敌人拼命,但那样除了给敌人斩草除根的机会,于你是什么用都没有。你以后也要记住这一点,今后到了江湖上切莫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寒雪巍道。
“请叔父放心,小侄记住了。”李醇风恭敬的答道。
“嗯,那就好,你伤好些了吗?让我看看。”寒雪巍说着就去搭李醇风的脉搏。
“小……”他刚说了一个字就住了,因为他感到一股柔和的真气自他的手心传入体内,他顿时感到受用无穷,同时他也感到非常诧异,因为他小时候听他父亲说这位叔父是不会武功的,而之前裴元波也说他不会任何武功。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寒雪巍停止了输入真气,道:“好了,你的伤已经全部好了。”
“叔父,您不是……”李醇风不知该怎么说了。
“你是想说我不会武功是吧,告诉你,我确实不会武功,只是胡乱练了些内功而已,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对了今天我为你疗伤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叔父的麻烦会很大的。”寒雪巍微笑道。
“小侄明白,请叔父现在就随小侄到山上休息一下吧,刚才耗费您那么多内力。”李醇风道。
“不了,我也该走了,你大概也知道,我已十多年没出过门了,这次出来只是来给你捧捧场,现在事情已经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对了你以后有机会到杭州,一定要到我家去瞧瞧,铃儿前几天还说起你呢,这次还硬要随我一起来的,不过我没允许。”寒雪巍道。
“铃儿?哦,是世妹吧,难为她还记得我,我记得上次见到她她才不到三岁,她今年也该有十八了吧,她和凇哥这些年还好吧。”李醇风这时突然记起那个当年拉着他的衣角叫哥哥的小女孩。
“都还好,有时间去看看他们,你们小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的。”寒雪巍道。
“嗯,小侄一定会去的,叔父请一路走好,小侄就不远送了。”李醇风道。
看着寒雪巍远去的背影,李醇风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小时候这位叔就很疼爱他,他父亲也一直要他以这位叔父为榜样。
他上山后径直往龙翔殿走去,正好碰上洪天赐,哪知洪天赐根本就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反而立刻向相反的方向跑去,李醇风见状大叫道:“天赐,站住!”
洪天赐从内心来说是很不喜欢这位师叔的,但碍于父亲和李醇风的身份却也不得不给他一点面子,于是转过身来,有气无力的道:“师叔!”
李醇风微微一笑,道:“怎么,还在记恨我,怨我那天给你难堪。”
洪天赐抬头望了望远处,道:“我哪敢啦,你武功那么高,又是我师叔,我父亲对你也是言听计从……”
洪天赐对他如此无礼,李醇风并不着恼恼,笑道:“还说没有记恨我,你只不过是败在我的手下而已,这可不是男子汉应有的风度啊,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拿得起放得下,再说我昨天不是也败了吗,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洪天赐冷笑道:“哼,风度,你还敢跟我谈风度,那我问你,张大哥和陈大哥他们犯了什么错,他们加入我教都十多年了,向来受父亲器重,你一来竟然就把他们赶走了,他们只不过是有点不服你而已,你不就是担心他们威望太高会影响你在本教的地位吗?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一个人,父亲和师祖还真是看错你了。”
李醇风被洪天赐骂了一通,并不懊恼,道:“哦,原来你是为这事不高兴,现在我不想解释什么,也不需要解释,我只能告诉你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至于是什么样你以后会知道,现在我不能告诉你。”
洪天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李醇风也不以为意,道:“你今年该有十八了吧。”
“关你什么事啊,你只不过大我几岁而已,不要以为我叫你一声师叔你真以为你是我长辈了。”洪天赐依旧是那么不客气。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我把龙翔堂交给你来打理,你认为你能胜任吗?”李醇风依旧不急不恼。
“你说什么,把龙翔堂交给我?那你干嘛去啊?”洪天赐显得有些吃惊。
“我要走了,也许地就在几天。”李醇风看了看远处。
“走?你要去哪?”洪天赐实在不敢相信李醇风得罪了那么多人将两位掌旗使和那么多精英弟子驱逐出教,现在却要离开。
“当然是到江湖上闯一闯了,我还有大仇未报,暂时还没有时间来处理龙翔堂的事情。怎么样,你自己有信心吗?”李醇风道。
“有,不过我父亲他会同意吗?”洪天赐还是非常担心,因为他以前曾经多次向洪胜天提出要当一名步兵副统领,可洪胜天始终都没同意,现在李醇风要他接管龙翔堂,那可是比步兵副统领高得多的位子,他担心父亲不会同意。
“好,你有这个信心就行,至于师兄那边,我会替你说的。”李醇风道。
两天后,李醇风就辞别了轩辕教众人下山了。洪天赐感到非常吃惊,一向固执又严厉的父亲竟真的让自己执掌龙翔堂,只是没有给他一个名分而已,不过洪天赐已经感到很满意了,这时他发现李醇风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恶了。
李醇风是步行下山的,虽然他学会了骑马,但他认为骑马太麻烦,而且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轻功不见得就比马慢多少。李醇风也改变了自己的装束,他扔掉了自己从武当山下山时所穿的道士服,而换成了一套通体纯白的长衫,连腰带都是白的,脚上穿的自然也不会是草鞋了,而是一双专门定做的鲸鱼皮长靴,头发上的两个道士象征小髻自然是要去掉的,也并没有像一般人将长发扎起来用一根簪子插上,而是任凭头发向后面散着,这个模样要比他刚下武当山时潇洒多了。
他是向江南方向走的,他出生于江南也是江南长大,因而对江南怀有很深厚的情感。他一路上遵守一个侠客或者说是一个江湖中人应尽的本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结果过不少罪大恶极并且他认为已经无药可救的恶人的性命。他每经过一地当地的老百姓都纷纷传扬着他的事迹,他总是被被人们描述成为一个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行侠仗义的神仙,因他使用的兵器是一把铁扇,人们都赠他一个雅号——铁扇仙。只有参加过三月间在梁山举办的那次武林大会的人才知道,其实江湖上风头最盛的铁扇仙其实就是前江南大侠之子武当掌门的得意弟子现任轩辕教东护法李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