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吕妙音的话,柳琴一语双关的说道:“宫里人虽多,但是至亲至爱的人却不多,先皇的子孙就那么几个,虽然大部分都在宫中,可是亲情似乎都被一道道的宫墙给挡住了。唉,这也怪哀家,没有尽到做母后的责任,若是哀家经常将你们聚在一起,你们也就不会那么生分了,以至于宫中的奴才竟然翼不把儿视为尊贵的皇子,而大加欺凌!”
柳琴面色一沉,冷冷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公公,这一眼,让孙公公脊背发凉,身子伏的更低了。
吕妙音岂能听不出皇太后的意思,眼珠一转,皮笑肉不笑的呵呵几声,“母后说的是,都是一家人,干嘛弄的这么生分啊。臣妾掌管后宫,促进咱们大家庭的和睦也是臣妾分内的事,是臣妾疏忽了,请母后责罚。”
一转身,吕妙音看着趴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孙公公厉声喊道:“来人啊,将这奴才拖出去杖责三十!这个狗奴才竟然阳奉阴违,将本宫的话当成儿戏,让尊贵的皇子过的还不如宫中的太监宫女,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容不下翼儿的存在,想害他呢!今儿个,本宫就让他知道点厉害,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皇后饶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孙公公的哀求根本打动不了吕妙音的心,吕妙音此刻是巴不得将他杖责致死,却又怕皇太后指责自己用刑太重。可是这个奴才办事不利,让皇太后找上门来,虽未明言指责,可是话中还是处处透露着不满。不给他点教训,皇太后这边没法交代,自己的气也没地撒,所以,孙公公只能自认倒霉。
孙公公被拖了出去,不多时,一声声的惨叫声传来。柳琴揽过身边一脸不忍的云翼,“翼儿,怎么了?看你小脸,都凑成一团了。”
“皇祖母……”云翼靠在柳琴的肩头,“皇祖母,您就让母后饶了孙公公吧,他平时待我和娘还不错,要是因为翼儿而责罚他,翼儿心里会不安的。”
“乖孩子……”柳琴轻轻抚摸了一下云翼的脸颊,“孩子,记住,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种人不值得同情!善心不能随便发,心中要有个是非黑白,该慈悲的时候慈悲,该狠的时候就要狠!”
云翼轻轻离开柳琴的怀抱,认真的看着柳琴慈祥的面容,双眼闪烁着琢磨她的话,最后点点头,“嗯,皇祖母,翼儿记下了!”
“光记下还不行,你要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嗯,翼儿明白,凡事都有法度约束,不能一味的纵容,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蚁穴虽小,破坏性却大,如果一开始不当回事,早晚会酿成大祸,就如今天的孙公公,如果皇祖母听了孙儿的求情,饶恕了他,他一定还会再犯,到时候他就会犯更大的错误。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而孙公公完全颠倒了这句话,这样的人,没有善心,只有恶念,该罚!”
云翼的一番话着实让云赤风震惊,他仔细审视着柔中带刚的云翼,这个曾经经常被父皇抱上膝头玩耍的小孩子,虽然稚嫩依然挂在脸上,但是他的认知却使他超过同龄的孩子。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孩子让赤风看到了一丝希望……
吕妙音无比厌恶的盯着云翼,听着他一番长篇大论,恨不得把他的舌头割下来,暗道:“哼,这是在说本宫吗?是在指桑骂槐吗?是在骂本宫是恶人吗?哼,好大的胆子啊,别仗着皇太后给你撑腰,你就无法无天,早晚有一天,本宫非扒了你这个野种的皮!”
看出了吕妙音狠毒的眼神,赤风俊眉微锁,手中的象牙折扇眼看着就要被他攥的支离破碎。良久,赤风平静下来,拱手道:“皇嫂,赤风本无意前来打搅,只因三日后皇兄南巡,下旨让臣弟一路相护,所以臣弟特来向皇嫂辞行的,接下来几日,臣弟还有准备要做,恐无暇前来聆听皇嫂嘱托,今日正好有空,就同母后一同过来了。”
“呵呵呵,四叔礼数太过周全了,还特地来本宫这一趟,四叔真是有心了。既然来了,那本宫就说几句,别的嘱托没有,你只要尽心尽力保护皇上周全便是。”
实在不愿与赤风多说,吕妙音也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巴不得他现在就离去,也省的自己老是有种惴惴不安之感。
察觉出吕妙音心虚之态,赤风嘴角挂上一丝冷笑,“皇兄安危,皇嫂自不用担心,只是皇宫之中,皇嫂还需多费心,省的有人打错了主意,做错了事,皇兄回来时就无法收场。”
吕妙音挑花脸上更多了一丝恨意,没等她张嘴,赤风接口说道:“臣弟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皇宫中除了皇嫂,还有母后坐镇,想必有人即使包藏祸心,也不敢轻举妄动,您说是不是,母后。”
“那是自然!”柳琴微微一笑,“哀家虽然老了,但是好在耳不聋眼不花,眼睛里更是揉不得沙子,风儿就好生保护皇帝南巡,早日平安归来和母后团聚!”
拉过云翼的手,柳琴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吕妙音,“皇后,哀家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下,哀家心疼自己的孙儿,想接翼儿到康宁宫,让他给哀家解解闷,皇后不会反对吧?”
“呵呵,怎么会,母后心疼自己的孙儿,想把他接到身边,这是翼儿的福气,臣妾替翼儿感谢母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
“嗯,皇后善识大体,哀家很是欣慰,对了,翼儿的娘还在病重,哀家也要把她接到康宁宫,待她病好了,就留在哀家身边伺候哀家,锦娘是个善良心细的孩子,伺候哀家定不会有错,皇后,你说呢?”
“是是是,母后说的极是,这伺候母后的事本应是臣妾亲自做的,只是这宫中的琐事太多,使得臣妾无暇分身,说来锦娘也是皇上的嫔妾,也是母后的儿媳,伺候母后也是应该的,既然母后喜欢,臣妾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那好,那哀家就带着翼儿回康宁宫了,皇上眼看就要南巡了,你这个做妻子的这几日也要好好替皇上准备一下。行了,哀家累了,翼儿,扶皇祖母回宫。”
三人在吕妙音怨毒的注视下离开了凤栖殿,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大门外,吕妙音就抓起桌上的玉如意摔了下去,咔吧一声脆响,玉如意断成三截,吕妙音丝毫没觉得解气,又踏上脚去狠狠踩了几下,“混蛋,都去死吧,敢来我这里示威,我才是这后宫之主,哼,你们等着瞧,早晚让你们好看!”
“母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门外走进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吕妙音原本冰冷怨毒的脸上立刻绽放笑容,拉过小男孩蹲下身去,抹去小男孩脸上的汗柔声说道:“翔儿,娘的小宝贝,你这是去哪跑去了,看你这满头的大汗。”
云翔不耐烦的推开吕妙音的手,一屁股坐在榻上,“能去哪玩啊,就在宫里转悠呗,哼,这些奴才,跟在我身后,都快烦死我了,他们还不让我爬树,不给我掏鸟蛋,母后,你一定要狠狠的打他们,给我出气。”
“好好好,小祖宗,快,吃几片西瓜消消热。”
吕妙音笑眯眯的将西瓜递到云翔手中,转过身来,双目一瞪,“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是怎么照顾小皇子的,看把他热的,这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你们还陪他到处瞎跑,还爬树,掏鸟窝,幸亏没做成,这要是摔着了磕着了,你们有个脑袋可以砍的?”
“娘娘饶命……”宫女太监跪了一屋子,拼命的磕头求饶。
“哼,饶命?本宫还没打算砍你们的头呢,都给我滚出去,自己扇自己五十个嘴巴子,要让小皇子听到声音!”
云翔一听这个,把手中啃了一口的西瓜一扔,从榻上蹦下来,“好玩好玩,我要去看他们扇耳光。”
“不行,那有什么好看的,乖乖在这待着,刚跑了满头的汗,这要是出去见了风,受了风寒怎么办?”
“不用你管,你闪开!”云翔使劲甩开吕妙音的手,脚刚踏出去,就听见脚下一阵清脆的破裂声,这引起了他的好奇,低头看了一下,“母后,你怎么把玉如意给摔了?”
“不喜欢了不就摔了吗,这东西宫里有的是,不缺这一个!”
云翔眨巴了几下眼睛,“母后,皇祖母来过了是不是,还带着一个比我大的男孩子,还有一个冷冰冷的男人,他们是谁啊?”
“哼,那个男孩还不是你父皇酒醉后留下的孽种,那个男人你最好把他忘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父皇的孽种?看样子他比我大,那他就是我的哥哥了?”
“哼,他怎么配当你的哥哥,你是你父皇的嫡子,他只不过是个野种。”
“哈哈哈,我知道,我将来是要当皇上的,不过,在这宫中没有陪我玩的孩子,不如让那个野种陪我玩吧?”
“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现在去了康宁宫,由你皇祖母保护着,岂是你说让他陪你玩就能陪你玩的!”
“不,我就要嘛,我就要他陪我玩,给我当马骑,给我当沙包玩……”
看着云翔哭闹起来没完,吕妙音又疼又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别哭了,母后说不行就不行,你知道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是谁吗?你要是非要那个野种陪你玩,他就会……”
云翔睁开无泪的双眼,好奇的问道:“他就会怎么样?”
“他就会喝你的血,他是杀人不眨眼的血魔王,不但杀人还喝人血!”
说到血,吕妙音眼前恍然出现了云赤风冷峻的脸上沾满了鲜血的样子,吓得立刻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