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赤风不忍心拒绝小妹的哀求,沉思片刻,眼神中多了一丝诡异。见六哥迟迟不回答,念秋急了,“六哥,你倒底答不答应啊?哼,你整天像天上的雄鹰一般自由,想去哪去哪,我呢,像困在笼中的鸟儿,飞不过一尺,挪不过三寸的……”
说着说着,念秋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落了下来。念秋抽泣着一边抹着眼泪还一边偷偷瞄着赤风,她知道,眼泪是打败六哥的法宝。
眼泪真的戳到了赤风的软肋,“好了,别哭了,六哥答应你还不行吗?”没等念秋欢呼雀跃,赤风一瓢冷水又泼了下来,“不过,六哥答应你没用,你还得去征求母后的同意。”
“啊?”梨花带泪的小脸上又多了一片愁云,“母后肯定不同意!”
“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母后不同意?”
念秋眼珠一转,听出了六哥的话中有话,她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娇小的肩膀顶了一下赤风,“束亲王,有什么计策说于本公主听听。”
赤风低下头,凑近念秋的耳边,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六哥,你,哼,你耍我!”
“我哪有耍你?”赤风耸了耸肩,潇洒的打开折扇,欣赏着习习凉风中,牡丹笑,芍药舞,海棠羞,杨柳摇曳……
“哼,坏哥哥,欺负我,恨死你了!”念秋满脸怨气,索性蹲在地上不走了。
走过来,拉起赖皮的念秋,赤风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吧,六哥会说服母后让你跟着去的。”
“真的?”
“六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走,现在就去找母后!”
“着什么急,母后现在午睡呢,晚些去也不迟。”
念秋清楚六哥的脾性,知道他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做到,念秋终于松了口气,心情大好的对着花园中的花儿品头论足开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再召唤着自己,使得赤风出了御花园,穿过一个小角门停在了一座宫宇前,宫宇的大门紧闭,看着斑驳的大门,赤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儿时的记忆又涌了上来,曾经多少个寒暑,自己在这里读书练剑,那时有父皇的陪伴,而今,物是人非……
“哈哈哈……”一阵渗人的笑声使得赤风猛然睁开眼,“是谁在笑?”
念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六哥,你长年不在宫中,当然不知道,这里已经变成冷宫,住着被贬的嫔妃,她们大多都已疯癫,有这样的笑声不奇怪。”
“这里住着很多昔日的嫔妃吗?”
“嗯,大多都是皇兄不喜欢的,还有皇后不喜欢的,皇兄一向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赤风的本无血色的脸此刻变的更加的苍白,如同地狱般的声音穿破了胸膛,“可恶!”
“六哥,你别激动嘛,这事母后都管不了,何况是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不见心不烦,走吧。”唯恐六哥冲动,念秋拉着赤风,“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赤风镇定了下来,任由念秋拉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向不远处一座很小但精致的院落。
院落门前早就站着一个太监,手里提着个食盒,显然是过来送饭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十一二岁小男孩,接过食盒放在地上,躬身行一礼,“有孙劳公公了。”
“嗯……好说。”太监骄傲的仰着头,鼻孔眼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孙公公,我娘病了,能不能找位太医来给我娘瞧瞧。”
“哟,这可不行,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没这个权利,咱家要是私下给你娘请了太医来,这要是让皇后知道了,咱家的小命也就交代了!”
“可是我娘病的真的很重,还请公公行行好,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与公公,这是一点散碎银子,还望公公笑纳。”
惦着小男孩递过来的银子,孙公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屑的将银子丢到地上,“没钱看什么病啊,当咱家是叫花子啊,有钱看病,没钱等死,哼,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想着看大夫……”
小男孩弯腰拾起银子,并不死心的将银子又塞到了孙公公手里,“公公,行行好,若请不来大夫就请公公代为抓副药吧,我娘像是得了风寒……”
“废什么话啊!”孙公公恼怒的将小男孩重重推倒在地,将手里的银子扔在了他身上,“别以为你娘还是什么高贵的嫔妃,也别以为你是什么金贵的皇子,告诉你,皇上压根就没想起你们是谁,你还指望着我们这些奴才白给你跑腿,告诉你,我们这些奴才都比你这个皇子过的好!”
赤风冷眼看着这一切,额上的青筋早已暴露。而念秋早已看不下去了,折下一根树枝,怒气冲冲的走过去,一脚将孙公公踹到在地,抡起手中的树枝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该死的奴才,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的狗仗人势,皇子你也敢欺负,本公主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孙公公捂着脸从指缝里终于看清了抽打自己的人,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跪在地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奴才该死,奴才知错了,公主手下留情啊。”
抽打的胳膊发酸,念秋垂下了手臂,杏眼圆睁怒骂道:“混账,狗东西,母后再三交代过,要善待云翼和锦娘,你们竟敢阳奉阴违,表面上唯命是从,背地里却这般欺凌!”
“云翼?”赤风一怔,那个曾经在父皇膝头撒尿的小娃儿如今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还被人遗忘在这样一个地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息怒,并非奴才愿意这般对翼皇子,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
“只是皇后说过,只供应他们母子衣食,其他一概不准。”
“皇后?哼,你还想拿皇后来吓唬本公主!”
“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吓唬公主啊,皇后确实这样交代过奴才,所以奴才才……奴才错了,公主饶命啊。”
云翼从地上爬了起来,仔细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弄脏也没弄破,否则娘又得受累给我缝补了。”
看着地上抱头求饶的孙公公,云翼走过来,轻轻的拉着念秋的手,“小姑姑,你别打他了,他是奉命办差,他要是不听命令,不但会挨板子,说不定小命真就没了,唉,左不过也是个可怜人,你也别为难他了,我没事,皇爷爷去世后,我什么没经历过,都已经习惯了。”
“多谢翼皇子给奴才求情,奴才给您磕头了,奴才这就去给锦娘娘请太医。”
“那就有劳孙公公了。”
孙公公依然跪在地上不敢动,提心吊胆的看着念秋,只等她一开口,自己就可以脚底抹油。
一个影子慢慢的飘过来,孙公公紧盯着地上的人影忽然脊背一阵发凉,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莫名的身如筛抖,上下牙关开始打架,咯咯咯响个不停。
“抬起头来!”
这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原本还伏身的孙公公紧闭双眼趴在了地上,“束,束亲王饶命,饶命……”
“本王让你抬起头来!”
孙公公双腿一抖,一股黄黄的尿液从裤裆里流了出来,不敢违命的抬起头来,脸上的冷汗竟如雨下,双眼始终不敢睁开来看。
赤风抓过念秋手里的树枝,微微一划,孙公公尖叫一声捂住了脸,血渍顷刻从他的指头缝里流了出来。
扔下树枝,赤风轻摇这纸扇,冰冷的说道:“本王在你脸上留个纪念,也省的你以后忘记做奴才的本分。”
“是是是,奴才记住了,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
“脸上的血不许擦,伤口不许治,你就这个样子去回皇后。本王倒要看看,谁还敢狗仗人势,谁还敢如此对待云翼和锦娘!立刻给本王爬着回去,请个最好的太医来,如果锦娘有什么闪失的话,你知道本王将如何对你!”
让爬不敢走,孙公公真的手脚并用,在地上卖力的爬着,拂尘在要带上一摇一晃的,就像一根狗尾巴,惹得念秋哈哈大笑起来。
云翼崇拜的看着云赤风,双眼一热,泪洒胸前,双膝跪地,额头触土,“侄儿云翼拜见六王叔。”
冰冷的脸上多了一份慈爱,赤风弯腰扶起云翼,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但不失刚毅的云翼,一声感叹,“数年不见,云翼长高了,健壮了!”
“谢谢王叔夸奖。”云翼抹了一把泪水,笑容爬上了稚嫩的脸,“六王叔,您这些年去哪了,可把侄儿想死了。”
没容赤风回答,念秋就插进来,“行了,咱们别在这杵着了,走,进屋去,你不是说你娘病了吗,带我们去看看。”
光顾高兴了,云翼一时把娘生病的事忘在了脑后,顾不得多礼,人已经冲进了院子里,“娘,小姑姑和六王叔来看您了。”
锦娘病病歪歪躺在简陋的床上,听得云翼的喊叫声,猛然挣开双眼,挣扎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慌乱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只等赤风和念秋走进来,便缓缓跪了下去,“锦娘见过束亲王,见过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