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风面色一沉,在这个国度还很少有人敢这么说自己,而且还是个黄毛丫头,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倒惹得卫圣手哈哈大笑起来。
“瞪什么瞪,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就算是我长的倾国倾城,你也不至于这么盯着我看啊!”
赤风一脸愕然,咬牙问道:“卫圣手,你的徒弟一直都是这么自信吗?”
卫圣手没说话,而是扭头冲着悬崖喊道:“宇文澈,这里演好戏了,你不上来看看吗?”
“哼,上去干嘛,上去就被你捉弄,我死也不上来!”崖下传来宇文澈无奈的声音。
“好,有骨气!”卫圣手黠笑着冲端木果一使眼色,“果子,上回你说药篓子需要加固一下,我觉着崖边那根藤蔓不错,适合编药篓子,你这就砍了去吧。”
端木果抿嘴一笑,“好啊,我这就去……”
“别别别,果子,你别听你师父的,你这一砍刀下去,我可就真没命了!”
“既知没命,还不赶紧上来,否则我就真砍了……”
“来了,来了,急什么啊!”话音刚落,宇文澈飘逸的身影稳稳的落在了凉亭前,嬉皮笑脸的搂住端木果的肩头,“妹子,给哥哥倒杯茶,你们在上面喝茶聊天,苦了我在下面喝风。”
没好气的甩开宇文澈的手臂,端木果将茶壶塞给他,“自己没手吗?想喝自己倒!”
宇文澈没注意到,就在他的手刚刚袭上端木果肩头的时候,云赤风一记杀人的目光投了过来。
讨了个没趣,宇文澈悻悻的坐了下来,“果子,你还想不想在丐帮混了?好歹我也是帮主,你就这么对我?”
“你这个帮主没个帮主的样,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叫以牙还牙,谁让你老是捉弄我!”
“啧啧啧,现在的小丫头真是了不得了,牙尖嘴利,不容小觑……”宇文澈讪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斜眼看见云赤风那张臭脸,一丝玩味的笑容若隐若现。
喝了口茶,宇文澈夸张的清了清嗓子,“赤风,刚才你问的啥?果子是不是一直都那么自信?我来告诉你,这个果子啊,从来都是自诩倾国倾城,不过,她在我们丐帮,还真的是个美人坯子,知道为什么吗?”
哪个姑娘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是美人坯子啊,端木果也不例外,此刻她正竖着耳朵听宇文澈下文。
云赤风依然板着一张臭脸,将折扇挡在自己的脸前,“离我远点,省的你一笑起来,喷我一脸的唾沫星子!”
赤风说的还真准,宇文澈大笑起来,“哈哈哈,因为我们丐帮的女人,不是小的就是老的,再就是半老徐娘,瘸子里面拔将军,和她们比起来,她当然是个美人坯子了……”
“砰”一声响,端木果一脸的愠色,拿着挖药的小铲子狠狠敲在了宇文澈的头上,“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噗……”就连不苟言笑的赤风见到宇文澈抱头鼠窜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端木果不依不饶的拿着药铲追着宇文澈,胸前的黄蜜蜡牌子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的随着端木果步伐摆动着,思绪猛然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时的赤风才刚刚七岁,有一天他走进书房,发现父皇正聚精会神的摆弄着手里的黄疙瘩,赤风就问,“父皇,这是的是什么?”
云曦将赤风揽在怀里,“这个是蜜蜡,用手轻轻一搓会有松香味,父皇准备做个小挂件送给你。你觉得刻个什么图案好呢?”
伸出小手抚摸着已经打磨成长方形的小牌牌,赤风比划着,“边上刻上我们的姓氏吧,云。”
“那面上呢?”
“父皇要送给我就刻上我的名字吧。”
“好啊,前面刻上一个赤字,背面刻上风字,对不对?”
“嗯……”
宇文澈揉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云赤风身边,打乱了他的思绪。
“丢脸丢到家了,被一个黄毛丫头追着打,这样是被帮里的兄弟看见,我这俊脸往哪搁啊?”
“割下来挂在屁股上吧!”云赤风嘲讽道。
“哈哈哈……好好!”卫圣手忍不住大笑起来。
“哪都有你,还是好兄弟呢,你就这么落井下石?绝交!”宇文澈撩起长衫下摆,“看好了,割袍断义!”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云赤风邪魅一笑,“过几****要和皇兄出巡江南,本来还打算带着你一起去,既然要绝交了……”
“等等,等等,谁说要绝交了,谁说的?”宇文澈站起来,讨好着递上一杯茶,“出巡这么好玩的事不带着我怎么行?想我宇文澈也算是武功盖世,带上我就等于带上了一重保障,你说是不是?”
懒得和他计较,云赤风坐了下来,“既然卫老爷子也在这,我也就不必四处找你了,皇兄出巡身边必须有大夫,宫里的太医的医术比起卫老爷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还希望卫老爷子不要推辞,随我御前伴驾。”
“没问题!”卫圣手并未推脱,“我也是江湖中人,四海为家惯了,在哪都一样,去趟江南也好,顺便找寻些药材,不过,我得带上我得徒弟,这应该没问题吧?”
端木果?赤风看着凉亭外坐在地上专注编着花环的果子,俊美微蹙,点点头,“可以,但是她必须扮成宫女。”
“好啊,办成宫女,贴身伺候你皇兄,说不定被你皇兄看上了,一不小心做了娘娘,那岂不成了小叫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没等说完,赤风俊脸一沉,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宇文澈不服气的说道:“本来就是吗,哪个皇上不是佳丽三千啊,当然,除了你父皇。你皇兄,登基五年,听说,后宫佳丽不止这些了吧?”
赤风无从反驳,事实也的确如宇文澈所说,放下茶杯,冰冷的说道:“这些不是我们该议论的,我是臣,你们是民,我们是臣民,是臣子,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本分就行!”
“臣民也有说话的权利啊……”
“住口!”
宇文澈脸上的玩世不恭不见了,俊脸上浮上一片阴云,“我就不明白了,当初你父皇为什么不把皇位传给你,难道就是因为……”
“师父……”端木果头顶着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跑了进来,“师父,看,我编的花环,好不好看?”
“果子,打扮的这么漂亮要去见如意郎君啊?李靖那小子可是长把你挂在嘴边呢!”刚正经了没多久的宇文澈又开始油腔滑调。
“如意郎君?李靖?”赤风死死盯着果子头上的花环。“我这是怎么了?”赤风很是惊讶,一时间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不明白自己为何老是有这么一股无名业火。
“你管呢!”端木果调皮的冲着宇文澈做个鬼脸,搀着卫圣手的胳膊,“师父,你们聊什么呢?别聊了,咱们回去吧,院子里晒的药该翻了。”
“嗯嗯嗯,走,回去,翻药,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干吗?师父,你要出门啊?”端木果眼睛里闪着光,“师父,这次可不可以带上我?我都好久没跟你出门了,师父……”
被端木果摇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卫圣手揉了揉晕乎乎的额头,“好了好了,别摇了,带你去,带你去……”
“真的?哈哈,太好了,又可以到处玩,又可以吃好吃的了……”端木果兴奋的蹦了起来,抓起药篓就往山下跑,一阵小风吹过,花环飘了下了,果子也顾不得捡,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催促,“师父,快些走啊……”
凉亭里只剩下赤风和宇文澈,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宇文澈忍不住先开了口,“先帝是明君,是仁君,他怎么就没……”
赤风一摆手,“别说了,许多事情你不明白,我也不愿意说,但是,父皇没有立我为储是为天下百姓着想,你记住这一点就行,再说了,我也不愿意坐在那个位置,如今我是闲散王爷,还和你成为生死之交,做皇上可没有这么多的自由。”
“切……”宇文澈白了一眼,“谁知道你是否真的闲散的起来,能不能还得看你的皇兄,是不是?”
赤风听闻这句话,又恢复了臭脸一张。宇文澈知道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站起来,背上琴,扔下一句,“想喝酒就去总舵找我!”后,身影在树丛中跃了几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弯腰捡起地上端木果遗落的花环,赤风拿在手中这红的黄的紫的粉的无名小花,眼前浮现出端木果的笑脸,像极了这些无名小花,虽不惊艳,但也多姿多彩,不娇贵,不造作,与众不同……
身为皇太后的柳琴已是五十多岁女人,岁月似乎并没在她脸上多做眷顾,她如叶知秋一般恬静的脸,正因为知道先帝云曦对知秋念念不忘,所以,她一直有意无意的模仿着知秋,希望能让云曦觉得知秋并没死去,也能让云曦走去失去知秋的阴霾……
抚摸着赤风幼时穿的小衣裳,那是知秋临死前亲手缝制的,上面云形图案还依然清晰,看到它,就像看到了知秋缝制它时的样子,就像看到赤风穿上它时可爱的模样……
“母后,你又在看六哥小时候穿的衣服,是不是想他了?”
柳琴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她和云曦所生的女儿云念秋,“秋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坐在娘身边,陪娘说说话。”
“您光顾了看六哥小时的衣服,哪还注意到我什么时候来啊!”念秋撒娇的扑在柳琴怀里,“娘,我也想六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