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待得风吟艳写完最后一笔时,突然间浑身一震,而后泥丸****的黑白丹珠发出轻微嗡鸣,散发出道道清气运转全身,让风吟艳如夏暑清泉,冬泡温汤般舒爽,脑海中道道毫无杂序的思想经过这么一理顺,就好像麻婆螺祖手中的巧手,穿针引线便织成了一件无缝的天衣。
而放在风吟艳桌子的这一张张记载着他思想的纸张上,那龙蛇起陆的大字亦泛着道道莹白的润泽,并不耀眼,十分柔和,宛如窗外明月,不染俗尘,心明己净,自然光芒大胜,不由得自然心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
长长的呼出一道白气后,鼻息悠悠一转,如惋似叹,只见风吟艳大手一扬,刹那间,这些承载着他心得体会的白纸瞬间被一股劲力湮成灰烬。
看着这些心血结晶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化为飞灰,借着窗外的风逐渐消散不见,对这一切,风吟艳面色冷淡,豪无表情,而后只见他他收好笔墨,吹灯拔蜡,径直返回了原来的屋中,好像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只是梦一场罢了。
道他为何忍心消灭自己的苦心之作?
若是以往,他必会因发现新的思想大门而振奋不已,拿着这些纸张连夜细读揣摩,废寝忘食。
思想上的进步,就好像发现了一座新的大陆,怎能不令人欣喜欲狂?
但首先,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作品,只不过为了保留灵感从而记在纸上,当他把自己的思路理顺时,这些思想便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无需在凭借纸张,只需他心念一动,这些思想便自然而然跃于脑中;
其次,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儿时的经历让他深深明白,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便不要展现自己的异样所在,人心险恶,这世上总有些嫉贤妒能之人,风吟艳也是不得已,他实力太过弱小,还不足以和那些人抗衡,所以也只有把这些作品忍心毁去,不留痕迹……
此时《金口玉言》的作用便显现而出,若是以前的他必定会为自己的进步兴而欢欣鼓舞,但如今他不过做了一个深呼吸,便已将激动的心情压下,如老僧入定般席地打坐,养精蓄锐,静静的呼吸着天地灵气,温养着自己体内的内息,以及泥丸宫内刚刚生成的这颗黑白丹珠,好像已经忘了之前所作的一切;
就好像,他没有离开过房间,没有看到两方势力角逐,没有心生感悟,没有思想上的碰撞,亦没有……
夜晚,临清镇内,一处灯火辉煌的大殿内,本是一尘不染的地上,此时却到处布满了碎瓷裂器,堂首上,一道锦衣华服的人影正大发脾气,甚至就连后天武者境的武飞涯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废物,一群废物,金钱帮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连个小毛孩子都打不过,任由他削我的面子,你们这群废物,统统都是饭桶,就连让你们去山上找白天那个神秘的异宝也找不到,******,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金钱帮,武飞涯作为最高战力,稳坐第二把交椅,可如今他亦与众人一般低着头任其喝骂。
在这金钱帮里,他就是二当家,而敢指着他鼻子骂的,也就只有金钱帮的帮主,临清县令之侄娄友。
昨天他带人去找事,结果强抢民女失败不说,他连句狠话都不敢撂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风吟艳上楼梯时将他当成空气般忽略而过的眼神,虽然风吟艳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可他在这临清镇呼风唤雨,一出门一大群手下乌泱泱的跟着他,谁人不是恭恭敬敬的,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好歹在武飞涯的劝说下忍了下来,毕竟对方能战平后天武者境的武飞涯,实力定然不弱,可如今他让人去寻异宝亦是空手而归,这让从小就尝遍了呼风唤雨,好似土皇帝般的他如何能够在忍气吞声,当下便将武飞涯在内的所有人指着鼻子从早晨骂到了现在。
他们自然不知,他们口中所谓的异宝其实就是风吟艳发出的激昂之声,可娄友不管,一回到金钱帮便骂骂咧咧的发起脾气,精致昂贵的瓷器玉器被他摔的满地都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快气炸了肺,再想起昨日风吟艳与武飞涯激战时眼神里包含的冷漠,竟让他感觉到来自死亡降临时的恐惧,他极度害怕的同时,越是极度的愤怒。
有些事情就怕回想,越琢磨越不对劲,越寻思就越不是滋味,尤其是被众人捧得越高,摔下来就越是感觉到痛,就好像一直泡在温泉里,却突然被人拎到冰天雪地中忍饥挨饿,受苦受冻,这种极度的落差令他越想便越恨……
“报!灵猫门门主郝大通正在门外等候。”
就在娄友喝骂不休时,一名手下前来汇报的内容令他双眼一亮:
“快叫进来。”
娄友听到这消息兴奋至极,当下连忙从高台之上蹬蹬蹬走下数步,让人去把死对头迎将进来的同时,他的嘴角已经因为脑海里那些脑补,风吟艳向他跪地求饶的无端臆想而发出声声傻笑。
至于武飞涯,坐在左边的椅子上老神哉哉的闭着眼睛养精蓄锐,丝毫不理会眼前这个吃喝等死的二世祖。
就凭借娄友这个脓包脑子能有什么计谋,从小就在众人逢迎中活在满是鲜花与掌声的世界里,他早已被捧的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听到他发帖去请灵猫门,任谁都想的出来,娄友是想人多欺负人少。
果然,不肖多时便证明了武飞涯的推测。
“哈哈哈哈,灵猫门门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启恕罪。”
听得门外一声声脚步逼近,娄友立时收摄心神,整了整仪容便发出大笑之声上前迎去,毕竟他跟着那个当县令的叔叔日子久了,这些待人接物的客套话多多少少还是学会了一两句,只不过大步流星走近门内的灵猫门门主郝大通却是不吃这一套:
“有屁就放。”
郝大通身着一袭无袖背心,两臂上肌肉隆起,背心也被胸前的肌肉撑得紧绷,皮肤黝黑粗糙,脸上黑的泛红,一看就是常年在户外被太阳暴晒所致,整个人一进门便给人以一种狂野的个性。
低声下气反遭郝大通一扼,面对郝大通毫不留情的讥讽,娄友牙齿咬的咯咯响,却不敢有丝毫的发作,毕竟他已经派人去掌柜那暗中打听了,风吟艳只要了三天的食宿,换句话说他们可能只住三天便走,到那时想报仇可就没机会了,而至于郝大通,他的根在这里,想收拾他机会多的是。
虽然郝大通这一句冷言冷语令他清醒了不少,但一想起风吟艳无视他时那眼神的淡漠,他心中的火气便蹭蹭的上窜:
“你与武飞涯合力对付一个小子,事成之后,我把东西给你,若是不成,别怪我们金钱帮给它来一个斩草除根。”
“你……”
郝大通闻言,双眸立即瞪过去,不过此时娄友已经飘着白眼走回了高台,而武飞涯亦从椅子上适时的站起,他与郝大通距离极近,只要郝大通敢有丝毫异动,他便能从各个角度给予强烈的牵制。
“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你要是敢反悔的话,我劝你最好拉屎的时候都记得带上他……”
一拳紧扣掌心,郝大通知道自己还不是武飞涯的对手,心中衡量了片刻后,冷冷的丢下一言,带着手下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娄友轻飘飘的声音:
“明日卯时,客栈门口见……”
嘭。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娄友快速转过头来,当他确认郝大通真的离去后,自己坐在高台上神经质般的哈哈大笑:
“果然,这种无视人的感觉真爽,看他那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发作的样子,我终于知道那杂碎为什么整天一张死人脸了。爽,真是爽,哈哈哈,老武,我刚才那样子帅不,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娄友,武飞涯缓缓睁开双眼,满是无奈与厌恶,武者修炼,最重要的便是各种资源,而郝大通之所以愿意与他合作多半也是为此,若不是这临清镇握有一些独特的天才地宝供他们所需,就凭娄友这种废物焉能御使的动他。
只不过……
武飞涯望向窗外,虽然已有所猜测,可心中亦是升起一抹不服,或许那异宝以被风吟艳所得,可那又如何?
他倒是想再试试风吟艳那套慢慢吞吞的怪异拳法,是否能够真克得住他……
一夜无话,清晨,两道纤细的身影正一板一眼的打着一套慢吞吞的拳法,偶尔劲力还无法收放自如,故而在展拳舒指时臂肘的转换尚还有些生硬。
打拳的自然是薪翛然与雪柔儿二人,今早薪翛然已经过风吟艳的同意将这套太极拳授予了雪柔儿,而风吟艳则是把昨天晒制的药材清洗干净后,或磨粉或切片,按照功能药效归类收集……
可就在众人各自忙碌时,忽听得楼梯处一道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客栈的吴掌柜慌慌张张的来到院子之中,扑通一下就跪在风吟艳的身后,老泪纵横,嚎啕大哭:
“少侠,少侠救命啊,还请少侠快快出手,救救我家小女吧……”
可惜无论吴掌柜哭的在如何凄惨,风吟艳也并不为之所动,依旧自顾自的在整理他的药材,他就好像封闭了对外界的一切接触,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全部不闻不问,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最终还是薪翛然过来打了个圆场:
“掌柜的,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吧,像白开水一样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就好了,也别加那些修饰词。”
看上去风吟艳无比冷漠,实则只有薪翛然理解风吟艳,知道他对这些东西很是厌烦:
假设要是他亲自开口劝吴掌柜起来的话,看吴掌柜这如丧考妣的架势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可不让吴掌柜起来吧,他如今也一把年纪,半百的他就这么跪着说话也不合适,所以干脆直接不理他,等他自己跪疼了自然会站起来把事情说出来。
非是心中无情,实在身不由己。
“好,好。”
吴掌柜还暗道风吟艳不好相处,如今有个愿意帮他说话的更是求之不得,连忙询着薪翛然的话起身来到风吟艳身旁,从袖袍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薪翛然,同时嘴里碎碎的念道:
“女侠,你可一定要劝劝少侠,一定要让少侠出手啊,他若是不出手,小女这一生可就完了,老朽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只盼她平平安安,却不曾想遭如此大难啊,还请少侠女侠慈悲,多多施以援手……”
吴掌柜在一旁碎碎念着,让薪翛然很是无奈:
“吴掌柜,你喋喋不休,让我怎么把信念给他听啊……”
就在薪翛然与吴掌柜说话之际,一只手径直伸了过来,将信拿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