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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39大海

39大海

当于妈妈把林子和阿斯格丹的故事完整地告诉兰芝时,兰芝流下感动的眼泪。这个世界,只有于妈妈可以把这个故事说完整,本身她是这个故事经过的见证人。阿斯格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本身就不应该生存在这个世界,她的母亲生下她就是一种罪过,就注定在这个世上种下一颗带着巨毒的情种,而林子是中毒的人。

这些是命中注定的,没有人能够在事情发生前就改变结果。

“兰芝,不要担心林子对你的感情会因为阿斯格丹的出现而变淡。”于妈妈安慰着自己的儿媳妇。

“我比阿斯格丹幸福。”兰芝自豪地说。可是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幸福会转瞬即逝。

对于感情的事,谁也不敢下赌注。

兰芝每个晚上孤独地躺在床上,静静地感受小生命在体内蠕动时给自己带来的幸福。即使丈夫在别的女人身边,而此刻自己的幸福是女人最值得骄傲和珍惜的幸福。

可是,她仍然担心丈夫的安危。每个人都清楚:林子自从见到阿斯格丹时狂奔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过,甚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在兰芝看来,就如一颗在天空划过后消失的流星,虽然它曾经划过天际时流下火光,但是那只是瞬间。

母亲一直在热闹而迷失方向的城市呼唤着自己的儿子。这个世界不怕有人会凭空消失,只怕故意隐藏自己而让身边人无从找起。对于我的消失,忙苦了一家人,妻子怀着孩子为丈夫愁坏了身体。

而兰芝还是日日夜夜地盼着,等着。

当我背着阿斯格丹到海滩上时,她激动得哭起来,感动我现在为了她而背弃妻子和家庭。

大海果然比她家乡的天空蓝的深邃,这是一种浩瀚的蓝,一种超出颜色的蓝。她告诉我:大海的蓝是一种蓝,更是一中胸怀,一种精神。我和她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当我来到海滩上时,想到的便是母亲。

大海是母亲,母亲就是大海。

这让自己想起很多问题,而最敏感的是爱,一种看的见而又看不见的颜色——深蓝。大海一样的颜色。

别人说夏天的大海更好看,是因为海面上的风景好看,而我和阿斯格丹不以为然。虽然在深秋,离冬天的日子不远,可我和阿斯格丹对大海的渴望和感受如别人心目中夏天的大海一样。

别人不知道我为何背着一个女人在深秋的季节看海。阿斯格丹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海边。

世界还有一种情在阿斯格丹的心中如书中描写的大海一样伟大——父亲的爱。

躺在软绵绵的沙滩上在女人的身上,感受海风吹过后的清凉。阿斯格丹钻在我的臂弯里,慢慢地述说有关于她回到家乡的故事。其实那次离开,她是带着满腔悲伤。可是为了父亲,她哪怕牺牲自己也愿意。就在回到家乡不久,父亲阿努基尔在忧虑中死去。这个悲痛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她唯一的亲人离开自己。她一直在痛苦的思念和矛盾中,所以不敢回来找自己最爱的人。自己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病魔夺走,谁也不敢保证。她还是肯定我会在等自己回去,可为了我的幸福,她决定放弃给我的回音,直到我结婚。

“这次你是带着希望来的,你还不知道我已经结婚。”我的内心竭力地痛着,痛自己失去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的机会。

“我好几次梦到你结婚了。事实上我根本不能和你结婚。”她在打着寒战,父亲的死已经改变她对爱情归属的看法。

“你害怕?”

“我不能耽误你一生。况且我和父亲都是一个悲剧,我们父女俩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城市,甚至这个世界。”她流着泪,目光痴呆。

也许她早就在等待命运的安排,时间的煎熬让自己理智起来。她随时会死去,她必须承认和面对这个现实。当年父母为了爱情,酿成了下一代也要去面对一个悲剧。阿斯格丹不愿意自己走和父母一样的路,更不愿意自己最爱的人当有一天失去自己后,而和父亲有着同样的结果。阿斯格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人也迅速瘦下去,眼睛深陷,脸色惨如白纸。她光着身体陶醉在我的胸前,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后悔自己最终的决定和选择。她即使马上离开这个世界,也可以无悔了,她如愿以尝地做了我的女人,哪怕她知道我结婚了。

女人在爱情面前都是自私的。

我清楚自己带给她的快乐日子将越来越少了。

她告诉我没有白来这个美妙的世界。她很想去和命运抗衡,却没有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

她虚弱得走不动路了,我背着她来到海滩感受大海的深湛,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坐在沙子上感受海浪的欢乐。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归宿,但此刻却如回到父亲的身边——大海容纳百川,如父亲的爱。一阵海风过后,一个浪花打上沙滩溅湿我们的衣服,水珠打湿我们的脸,两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被海水冲在我们面前。阿斯格丹睁开眼睛望着开始挣扎的小鱼,流下同情的眼泪,自己和她们一样在命运中挣扎。

“她们的命运比我好。”她吃力地爬起来,把小鱼放进大海之中,给它们自由。

“你觉得她们是一对情侣吗?”我又抱着阿斯格丹,看着小雨在水中欢快地游玩,情不自禁地问。

她没有回答我,依旧开始闭上眼睛。看着她的样子,我感觉到她还是很不愿意离开我。

当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谁都会退却,连小雨离开水都会在拼命挣扎。

阿斯格丹想在离开大海时看一次日出。我没有见过真正的海天一线,她也没有。因此大清早就背着她来到离海滩不远的一座屋顶上。也许是天公不作美,当东方出现一点红晕时,海面上扬起大风巨浪,更远处的天空中布满乌云,连大海也变成深黑色。风越来越大,并带着湿气。

“没有机会看海天一线了!”她伤感地说。

“不,我会让你看到海天一线!”我坚定地告诉她。

在说话时,果然天上下起大雨来。阿斯格丹哭了,她埋怨老天竟然连她看最后一次日出的机会也不给,她被悲伤累倒了。

阿斯格丹想回到父亲的身边去,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一直念念不忘死去的父亲。

我还是送她回到蒙古家乡的草原上,那里有同样大海一样蓝的天空,偶尔天空中有鸟儿飞过的痕迹。地面上的小草已经失去原有的绿意呈现一片枯黄,但踩在脚下还是如地毯一样柔软,成群的牛羊为整个草原增添不少生机。阿斯格丹的乡人很热情的接待我,帮忙照顾阿斯格丹。可是她终究经不起病魔的摧残,脸色越来越难看。

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为阿斯格丹祈祷。

“谢谢你的爱,我对不起你的妻子和家人。”她努力睁开眼睛,说话声细如蚊子。她快要到生命的尽头。还有什么可以唤醒她对死亡的挣扎?

“你一定会好好地活着,我还要和你一起生活。”我使劲地锤打着自己的头,她忍不住一声长叹。

“可惜在大海边留下遗憾!”她的声音如卡在喉咙里几乎无法听见。

“你马上就可以看到海天一线!”我急忙冲出帐篷去寻找蜡烛和玻璃缸。

等把东西找来时,阿斯格丹再也没有呼吸,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如熟睡中一样安闲,眼角边还隐藏着晶莹的泪水。可恨她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和她最爱的人。我紧紧地搂着她,几乎哭出血来。瞬间我尝试到一种揪心般的痛,甚过以往经历的任何痛苦。帐篷外跪着的人的祈祷声变成哭声,连天空的飞鸟也在此时留下一串哀鸣。

以前自己做的梦终于变成现实,一种恐惧变成哀痛。我亲吻着她开始冰冷的额头,泪水滴湿她的脸颊。

她还是遗憾离开我,离开这个世界,去寻找父亲了。

天空还是如大海一样湛蓝,蓝的深邃。当我仰头长号时,几朵乌云闯进蓝的世界。深秋的早晨让人感觉寒风刺骨,枯黄的小草和着牛羊的粪便成了泥土。不知几时已经过度到一年中最后的季节,一个把花草摧残的季节,一个把人心冻结的季节。

一个人当痛心疾首时,早已流干了泪水。我的泪水化成对阿斯格丹的怀念一起埋葬。

她可是安静地离开,却留下所有的痛苦和遗憾。一堆新坟在寒风中显的异常凄惨。我在旁边一直默默地坐着,在记忆深处寻找着什么,却一直没有想要的结果。

朦胧中,我似乎听到海啸声,自己象站在大海中的一座孤岛上,四周是深蓝的海水,在狂风中掀起巨浪。。。。。。

突然,天空飞下一只秃鹰,对着我一声长啸,展开丰厚的翅膀冲向云霄,随后一个俯冲,撞向地面,一声惨叫。等一切都平静下来,我终于找到答案:宁鸣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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