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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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叙述到这里,读者难免疑惑:既然红一纵队在双柳村停留了一夜,杨实的接应分队也应该追赶至此。事与愿违,阴差阳错,致使红一纵队与接应分队失之毫厘,错过了碰头时机。
王时赶至龙凤寨,只见坡上东倒西歪的自卫队尸体——阮章银跟本没有清理战场,就草草收兵。寨子里只见那位机枪手的遗体,铁锅被砸碎,煮得半熟的包谷糊四处飞溅。小分队在机枪手遗体前默哀,掩埋了烈士,同时也掩埋了死去的自卫队员。这些尸体如不掩埋,要不了几日,就会被野兽肯得七零八落。天色已晚,小分队也疲敝不堪,王时丰富大家吃了干粮,布置了哨兵,宣布就地休息。
谢长明领了赏钱,兴高采烈回到家。刚一落屋,他的叔父谢得庭就来了。谢得庭曾在军阀队伍里当过排长,人称“谢大排长”,因在军中犯了案,逃回了家乡,以赌为生。这几年,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提枪拉杆子,龙凤寨两军交火时,他去龙潭坝赶夜场,乘机赌了两天两夜,赢了几个小钱。回到家,听家人提起打仗的事,懊悔不已,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没赶上趟呢,又听说谢长明得了赏钱,便来敲打。谢长明平素惧怕叔父,见找上门来,连忙掏出两块银元奉上。谢得庭手掂着银元,吼叫:“这么大的一宗买卖,让你小子给放飙了。咋不来告诉我?却让阮章银这个龟孙子捡了便宜。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要是得了这笔买卖,姓谢的都跟着我吃香喝辣,哪会窝在这山旮旯里受苦受穷。”谢长明委屈说:“谁要你不在家嘛。水过三秋了,才晓得埋怨我。你自己当初做啥子去了。”谢得庭扇了谢长明一巴掌:“叫你跟老子顶嘴!”谢长明坐在地下,呜呜地哭。谢得庭骂:“球用!”
正在这时,又一个谢姓男人砍柴回来,对谢得庭说:“叔,我刚才在对面砍柴,看见有人在寨子里,他们都有枪的。”谢得庭厉声问:“看清了没有?有多少人?”那男人摇头。谢得庭又问:“现在还在寨子里没有?”那男人摇头又摇头。谢得庭气不打一处来,骂:“谢家着那时倒了八辈子霉,尽摊上你们这些苕脑壳。”凭自己从军的经历,他断定,寨子里的人是打扫战场的,可能劳累,这会正歇在寨子里。他马上召集本族男女老少,带上能攻击人的家什,悄悄地朝对面赶去。
哨兵可能也疲乏了,抱着枪坐在一块大石头下,昏昏欲睡。只到人快摸到跟前了才蓦然发觉。哨兵本能地开枪示警,听到枪响,小分队迅速反应,却见一群农民,大约不到二十人。王时示意战士们不要开枪,上前问:“老乡们,你们这是做啥子?”谢得庭也不搭理,只顾向前靠,凤儿大喊:“同志们注意,他们是来提枪的。”话音还没落,人已冲上来,与战士们撕打在一起。小分队都是精壮汉子,人数也占上风,几下就把谢氏家人打得哭爹喊娘。谢得庭眼看阵势不对,抬脚就往山下跑了,其他人也跟着连滚带爬跑,小孩哭叫娘,娘哭叫儿子,场面让人苦笑不得。
几名战士谈论起刚才突发事件,在那里发笑,王时叱呵:“还好意思笑。一群荷枪实弹的队伍,竟然遭到村民无端袭击,简直是耻辱。”一个战士说:“参谋长,你说这些村民干嘛要抢枪?”王时板着脸没作理睬,另一名战士说:“这年头,有枪就有人,有人就有地盘,谁不想拥兵自重做大王。唉,还不都是被逼无奈。”凤儿没好气地说:“总有一天,要将紫阳的土匪恶霸消灭干净,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天色完全黑尽,继续前行已不现实。王时命令大家在龙凤寨过夜,明早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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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放亮,小分队起程了。
下了龙凤山,摆在面前是两条沟,左边名深沟,右边名磨沟。王时让队伍停下来,与凤儿到两沟口查看,希望找到一点足迹。王时在左边的深沟口发现了一只破布鞋,便对凤儿说:“鞋是起义部队扔下的,鞋底都磨穿了,鞋帮边还有血迹,一看就是长途奔波遗弃的的。起义部队可能是进深沟了。”凤儿说:“不一定,鞋估计是有意扔在左边的,目的是怕后边追击,故意误导的。”凤儿的分析一点没错,部队从龙凤寨苍忙撤退,到了沟口,来不及细辩,就直走磨沟,担心自卫队追击,故意耍了个小伎俩,将一只鞋扔在深沟那边。没想到,这一小手段倒把自己人误导了。王时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来个看鞋指路了。”小分队便往深沟前进。
深沟不愧是深沟,进去十多里还没有尽头,而且坡度越来越高,一直向山顶延伸。凤儿觉得不对劲,统治部队停下,对王时说:“参谋长,不能再往前走了。进沟这么长时间,也没发现一个人影,起义部队走了好久的山路,一定有不少人脚起泡,再加上遭遇袭击,一定有伤员的。照这样看,他们行走不会快的。况且,众人行走山路,也会留下痕迹的。深沟是条茅草小路,一看就知道平时是极少有人走的。”王时觉得有道理,随即转回,往磨沟方向前进……
红一纵队清晨离开双柳村,急行军50余里,所经之地全是大山沟壑,没有看见人烟。到达乱世沟,在沟口遇见一户人家,这家男主人名叫覃疤子,是个村痞,听说要请他带路,表面上满口答应,背地却让他婆娘找了个借口溜出门,向黎山虎报告去了。起义部队原本可以绕过毛坝关,过任河,翻茅草梁,就可到达川陕革命根据地。但是轻信了覃疤子,把他们带到了盘厢河,走到高家屋坪,准备渡河,突然,任河对岸响起了枪声,黎山虎接到报信,已带民团埋伏河对岸,见部队渡河,就开枪阻击。王则成一面组织还击,一面找覃疤子打听退路,而覃疤子早已乘乱开溜了。王则成大呼上当,眼看对面民团涉水过河直扑过来,便带领部队往山上撤。山上早已有埋伏,两面夹击,红一纵队顽强迎战,虽然也杀伤了近百民团,但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坚持两个时辰后,部队只剩下十来人,袁德舟英勇牺牲。王则成只好带领十余人且战且退,往二藤岩突围。二藤岩是黎山虎有意留的一个口子,那是条绝路。王则成见四下悬崖,清楚已面临绝地,高呼:“同志们,最后的时刻到了。让我们把最后一颗子弹射向凶恶的敌人。”战士们挺身而立,面对蜂拥嚣张的敌人毫不畏惧,枪堂射出愤怒的子弹。当只剩下最后七人时,子弹已打完了。王则成命令砸破枪支,高喊:“中国**万岁!红色苏维埃万岁!”然后纵身跳下悬崖。七名战士也高呼口号,悲壮地跳崖……
红一纵队烈士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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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则成并没有被摔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腿。七名战士也有四人侥幸存活。他们被俘了。
黎山虎当即派人去安康,向张飞生报捷。后来张飞生派人来给黎山虎挂匾,匾上写着“膺功丕著”四个镏金大字,奖励大洋五千。
覃疤子事后向黎山虎邀功请赏,黎山虎表面上对他热情有加,当即写了一张字条,要他去帐房领赏。覃疤子是个文盲,大字不识,字条上写着“灭口”二字,他还以为是赏钱数目,满心欢喜来到了帐房。帐房先生一看字条,诡异一笑,假借去取钱,出门即掏枪,从窗户一枪将覃疤子毙命。帐房先生又狠狠踢了尸首几脚,连补数枪,说:“狗东西,要钱没得,老子就送你几颗花生米上路。”
王时赶到盘厢河时,战斗早已结束。从老乡口中得知,红一纵队已全部殉难,被俘的五人被关在毛坝街关帝庙里,听说过几天就要押解到安康去。老乡也不知道红一纵队的底细,只是说“变兵”被黎山虎打了。王时和小分队听了都很沉痛,集体向高家屋坪方向默哀。王时也不敢久留,立即率领小分队返回,向大队部汇报。
安康起义部队失败后,陕南特委报请陕西省委批准,撤消安康军特支,成立安康地委机关,由宋时新担任书记,杨进为组织委员,王时为军事委员,冯英为宣传委员,机关暂设在紫阳县芭蕉口学校,继续领导安康地区的革命斗争。地委召开秘密会议,指示独立大队设法营救红一纵队被俘的同志。
冯英立即召开大队中队以上干部会议,商讨营救办法。起义部队在紫阳被地方民团吞噬,而紫阳却拥有一支力量不菲的革命武装队伍,在自己的眼皮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志被杀害,对独立大队来说,简直是一种羞辱和挑逗,每个人心中都积压着愤怒和悲情,恨不得立即出兵荡平毛坝关,消灭黎山虎,救出同志。但是,黎山虎是个政治匪徒,兵强马壮,坐拥之地乃川陕交界,地势险要,单凭独立大队目前的军事实力,想要一口吞掉这只山中老虎,决非易事。
会议一直通过冯英提出的先礼后兵的权宜之策,决定由周锦堂出面,前往毛坝关与黎山虎交涉。谢三提出,由一中队悄悄跟进,万一有啥不测,要有个照应。周锦堂断然拒绝:“我此行是使者,两军交锋,不斩来使,黎山虎也算上个江湖人,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是奸诈之人,见我前往,他必戒备,二十里以内,绝对有眼线监视,如他晓得我身后跟有部队,我反而被动了。我就带麂子一人去,二日之内我不返回,独立大队当果断行事。”
本来大家就心里就担心他的安全,经他这么一说,大家心里更是悬掉掉的。凤儿眼泪就快掉出来了,说:“大队长,你还是别去了。干脆我们跟黎山虎拼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周锦堂坦然一笑,说:“大家别担心我,就算他黎山虎想对我起歹心,我手中的大刀也不是吃素的,我腰上的双枪也不认人的。”
冯英最后宣布,支部成员留下,继续开会,一致通过谢三和凤儿为**预备党员。会后,冯英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大家热烈为二人鼓掌祝贺。
周锦堂是清早起程的。冯英一直送到渚河口。临上船时,冯英叮嘱:“此行山路一百多里,路途上要多加小心。”
周锦堂点头:“嗯”
“路上走累了就歇会儿。”
“嗯。”
“小心行事,不可急噪。”
“嗯。”
“千万别沾酒。”
“嗯。”
“早去早回。”
“嗯。”
又对小豹子说:“你跟大队去吧,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
小豹子回答:“是!”
周锦堂说:“小豹子就留在你身边。你也保重。”
冯英说:“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别说了,这是组织决定。”
两人相互敬礼,依依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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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山路上疾行。
麂子在前面领路。周锦堂走在中间。小豹子走在后面。
麂子是“神行太保”,周锦堂是习武身板,小豹子是撵山猎户。三人走路一阵风。
行至鸡鸣坡,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这样的环境也是山贼出没之地。三人显得格外警惕。真是怕鬼撞见鬼,还真的从林子里突然跳出上十人来,他们拿刀提棍,就像古典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挡住去路,领头的蛮汉子手执一杆长矛,大喝:“站住!要想活命,把枪留下。”周锦堂一看,这些人都是本地农民,结伙拦路抢劫,只不过是为了劫财而已。他一脸正色叱责:“大胆蟊贼,竟敢挡我周锦堂的路。想活命的乘早滚蛋,不然,别怪我刀下无情!”山贼一下给唬住了,蛮汉子问:“好汉真是独立营周大队长?”麂子说:“真的假不了。”蛮汉子忙作揖:“哎呀,真是有眼无珠,得罪了,还望周师傅不要记过。”周锦堂说:“看你们也不是成心为盗,我奉劝各位,安心务农,不要再干这些下三烂勾当。”蛮汉子唯唯诺诺:“是,是。我们也不愿意走这条短命路,也是没办法呀。今年灾荒,连饭都没得吃,都是为了糊口哦。”周锦堂训斥说:“都是精光光的汉子,能让鸟憋死?我给你们指条明路,加入独立大队。”蛮汉子一口答应,说:“要得,要得。”周锦堂掏出几块银元,扔过去,说:“把家里安顿一下,就去瓦房店投军吧。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如再敢犯事,定不轻饶!”山贼感激,点头称是。周锦堂也不耽搁,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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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关漫道毛坝关。
毛坝关地处任河上游,川陕咽喉,是紫阳西南边陲重镇。西毗四川镇巴,西北邻万源,自古有“鸡鸣闻三地”之说。境内高山陡坡,险象横生,为土匪潜藏之窝,亦为兵家必争之地。
巨匪黎山虎称霸毛坝关二十余年,直到紫阳解放,新生人民政权肃清匪患,这位双手沾满血腥的土豪巨霸最终难逃人民的审判。
与大多紫阳土匪发迹史一样,黎山虎原本也是个驾船出身,一次放排至外县,结识了大土匪陈定安,二人结拜为兄弟,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二人相互勾结,里迎外合,多次窜扰紫阳,黎山虎从中获利,由此开始发达。1931年,黎山虎谋得南区区长一职,以老窝子鲁家坊为巢穴,贪污受贿,敲诈勒索,拉丁派税,强占产业,辖区各乡乡长有不满者,即纵匪袭扰,扰乱治安,然后以保境安民不力之原由,擅自撤换乡长,继而委任信任之人掌管印把。其辖区从乡长到保长都与黎山虎穿着连裆裤,秽行其事,横行乡里。
与任河流域商品集散地建设一脉相承,毛坝关依山临水,集镇主街道不过百米,民居不足百户,盘厢河、朱溪河在这里汇入任河。有支流汇集,必有人流汇集,系方圆百平方公里出任河皆必经之地,也是由川入陕的大门,所以商品贸易也自然繁荣。区公所设在街后面的黄泥坡上,青砖泥瓦,高大雄壮,虎势山河。因围剿红一纵队有功,黎山虎被任命为县保卫团副团长,缴获起义部队的长短枪支留为己用,继续扩大发动武装。
周锦堂当天并没有直接赶往毛坝关,而是在离毛坝关三十里的龙湾村歇脚过夜。他这样做是有考虑的,因为到达龙湾村时,天色已晚,如连夜赶往毛坝关,主客都不方便。不管怎么说,在龙湾村过夜总比在毛坝关过夜要安全。
听说周锦堂来访,黎山虎大喜过望,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他之所以没有急着把被俘战士押解安康,就是等着独立大队上门来求他,他也可以顺手敲笔竹杠。再说,他也早闻周锦堂大名,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大队长的尊容和本领。
黎山虎没有把会面地点安排在区公所内,而是在区公所旁边的校场上。他也没有亲子去迎接,而是派“四大金刚”邹达三、王昆才、贺蓝天、谢自保去迎候,自己则悠闲躺在校场主台上抽烟。校场四周三步一岗,把校场围个严实。
周锦堂来到校场,邹达三上前禀报,黎山虎佯装不知,一袋烟后,才懒洋洋坐起来,慢怒经心问:“有啥子事啊?”
邹达三回答:“团总,周锦堂求见。”
黎山虎故做姿态,起身相迎:“周师傅来了,咋不早说嘛。失敬,失敬啦。”
周锦堂抱拳施礼:“周某冒昧前来,叨扰黎大区长了。还望海涵。”
黎山虎哈哈大笑,说:“客气,客气了,久闻周师傅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非凡。”
周锦堂说“过奖了。黎区长统领一方,财大气粗,兵强马壮,今日一睹尊颜,果然有大王风度。”其实,他也是第一次与黎山虎谋面,而且,在他心目中,黎山虎应该是虎背熊腰一脸匪气的,不存想到,这位山大王生得一副国字脸,身材也不高大,但身板看起来却很结实,精神状态极佳,好象总有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儿。
一番客套后,黎山虎着人搬来一把太师椅子,请周锦堂对面坐下。
“周师傅突然来访,有何用意?”黎山虎直接问。
周锦堂开门见山:“前些日子,黎区长俘获了四位我们的同志,周某今日就为此事而来。”
“你的同志?”黎山虎假装糊涂,“这些叛军咋就成了你的同志了?”
周锦堂严正说:“他们不是叛军,是安绥军起义部队。”
黎山虎说:“这些叛军跟着共党瞎起哄,撞到我的枪口下,也算是我为党国清除叛逆尽绵薄之力。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共党分子也都是硬骨头,宁死不屈,宁死不屈呀,佩服,佩服。为剿灭这群共党,我也损失了好多弟兄。”
周锦堂说:“周某今日来,是以独立大队大队长的身份来与你交涉,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将被俘同志交与我带回。”
黎山虎说:“你说的倒轻巧。明给你说吧,我虽然端着国民政府的饭碗,但国民政府也只是给了我一个空饭碗,我手下千余号弟兄也是娘养的,也要吃饭,也要活命。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敢做就敢当,要报仇伸冤,我时刻等候。不过,看在你周师傅的面子上,我也顺手做个人情。三日内,在高桥权河口,你们拿五千大洋来赎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哎呀,你说,这些人跟我前世无怨今世无仇,我把他们交到安康,一刀被人宰了,我又能落啥好处。不如做个买卖,赚几个现大洋实惠。”
周锦堂强压怒火,一口答应:“好,三日后权河口见!”说完,欲起身告辞。
黎山虎摇手说:“别急着走嘛。你以为我这里是菜市口,想来就,想走就走。久闻周师傅拳脚未逢对手,枪法百步穿杨,刀术风雨不透。我手下四个弟兄也有些手段,做梦都想与周师傅切磋技艺,今日难得一见,不过三关,你是走不出去的。”
周锦堂满口应承:“好,哪三关?”
黎山虎说:“比拳脚,比枪法,比刀法。”
周锦堂说:“好!谁先来领教?”
“痛快!”邹达三山上前,“我先来领教周师傅的枪法。”话音刚落,百米开外,两个喽罗头顶陶罐,迎面而立。邹达三拔出双枪,左右开弓,陶罐应声而破。
“好——!”校场一片叫好。
周锦堂吩咐让人拿来两个酒杯,放置两个喽罗头顶。两个喽罗吓得浑身颤抖。周锦堂一个侧转身,还没看清楚拔枪动作,只听得枪响,酒杯被击得粉碎。两个喽罗当即晕了过去。
邹达三抱拳:“领教了。”
周锦堂抱拳:“承让了。”
“我来领教周师傅的刀法。”王昆才手执鬼头大刀,先亮出架势。
周锦堂双手执刀,巍然而立。王昆才大叫一声,挥刀猛砍过来,周锦堂一个腾挪闪开,一招“泰山压顶”式直劈下去,王昆才横刀招架,当啷一声,鬼头刀被劈为两截……
周锦堂手刀,神色自然,说:“得罪了。”
王昆才双手虎口被震得开裂,鲜血直流,谢自保忙搀扶着西去了。
“好刀法!还力道!”黎山虎交口称赞。“闻得周师傅自幼习武,精通工字伏虎,我这三弟也好弄拳脚,请周师傅赐教。”
“好!”周锦堂毫无怯意,痛快答应。
贺蓝天摆了一个招式,一看便是长拳套数。周锦堂吐气催力,摆开骑龙步,透出刚烈之气,威猛之势。贺蓝天一声呐喊,拳脚并用,攻势凶猛,周锦堂门户严密,动作紧凑,不到十个回合,只听得他一声呼喝,一记寸劲拳将贺蓝天击倒。贺蓝天捂住胸口,口中喷血,惨苦而退。
周锦堂对黎山虎说:“多有得罪,还望见谅。三日后再见。告辞了!”说完,带着麂子和小豹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