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北宫羽的提点,高升自然牢牢记在心里,北宫羽很得皇帝心意,现在她的样子又像是在拉拢自己,自己何不趁此机会与她结盟。
高升抬起眼睛看向北宫羽,她举止端庄宛若大家闺秀,若不是皇帝调查了北宫羽的身世,自己也不信她出身青楼。
不过当今皇帝对门楣出身毫不顾忌,所谓到哪山唱哪歌,皇帝都不在意自己有什么好在意的,自己在宫中虽得各宫娘娘赏识,可她们终归只是卖弄姿色。
北宫羽虽然生的一张美人面却不要求宫品一职,而是求一官位,这样有胆识的女子别说宗亲皇戚,自己也想巴结。
萧帝的銮驾途径兰雅河岸再辗转到北市,一路行人跪拜店铺内的人也纷纷涌出,除了重病在床无法动弹的人,连腿脚不便的老人也必须出门迎接。
北宫羽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个老者因为人潮密集摔了一跤,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跪坐在一旁,她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何滋味,这就是皇权,萧帝统治下不容许半点有碍他威严的事情发生,连老者也不允许打破。
这一刻她多想跳下銮驾把老者搀扶到一旁,可是她不能,这些世世代代只能瞻仰君王的百姓,只能在心里祈求一个明主,然而遇上萧帝这样的暴虐者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我必须掀起一场无需战争的皇位交替,北宫羽看着数万颗恭敬又颤颤巍巍的头颅发誓,一定会让青兰得到一个明君。
銮驾在弦音阁前缓缓停下,北宫羽的轿撵不偏不倚的停在弦音阁的大门前,她清楚的看见徐妈妈带着所有姐妹跪在自己面前,明珠和明慧虽然欢喜但也不敢抬头。
“羽儿,圣旨会在两日内交到你手上,朕就先走了,在这里可要好好注意身子。”萧帝关怀备至的看着北宫羽下轿的背影有些舍不得。
“陛下安心,羽儿也会时时想念陛下的。”北宫羽转身给萧帝行了个大礼,而后又对着萧卓道,“太子殿下也请多多注意身子,这些天有劳太子殿下照顾,羽儿定当牢记您的恩典。”
萧卓看着北宫羽一笑,给我设套?你还不配,跑到皇宫里放肆,你也真是活腻了,还以为你是多厉害的角色,没想到也是个喜怒形于色的绣花枕头,“本王身为太子,关心官员也算是公务,北宫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太子殿下为陛下劳心劳神,除了照顾家眷还要分心朝中大小事务当真辛苦,不过还要请殿下多提点提点小女子,免得出了差错惹陛下不高兴。”北宫羽笑着继续和萧卓斗嘴乐在其中。
萧卓脸色微变,看了一眼萧帝的神情感觉不妙,北宫羽是父皇身边的女官,哪里有自己教导的道理,北宫羽这么说简直在把自己往火坑上推。
他扯了扯马缰把马头摆正对着北宫羽,露出一脸威严,“你既是父皇身边的女官自然轮不到我来教导你,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父皇封了你为朝廷女官就该改改口,一口一个小女子像什么样子。”
“殿下教导,小女子定当紧记,只不过……”北宫羽看向萧帝,邪魅一笑,“小女子自小熟记本朝律法,未收到陛下的圣旨,小女子都只是一介书寓,不敢造次。”
接着她把视线移向萧卓,露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知小女子该遵循陛下颁布的律法,还是太子殿下的教导?”
萧卓一惊,萧帝的脸色慢慢变了味,笑容也逐渐消失,北宫羽你这个女人,看来是想向我宣战了,“既然北宫姑娘熟读律法,自然知道天子之命不可违,万事自然要听父皇的。”
“那就好。”北宫羽做出放松下来的样子,拍了拍领口,抖下几片落花,“小女子以为现在已是太子当政要责怪小女子不是呢。”
“放肆!”萧卓冷声呵斥,他万万没想到北宫羽竟然如此大胆,敢挑衅父皇的皇威,而且把自己推入父皇最忌惮的皇权上。
“卓儿。”萧帝见萧卓引马而上,眼看着就要从北宫羽身上踩过时喊住了他,“退下,在朕面前你竟然如此放肆了吗?”
“儿臣不敢。”萧卓赶紧停下马儿的脚步,一个翻身下马跪在萧帝面前,他不急得解释一声不吭恭敬的低着头,这样的姿态让萧帝舒服很多。
北宫羽也顺从的低着头,因为太子下跪众人也齐刷刷的跪下,众姐妹斑斓的霓裳扬起一片绚烂的花海,甚是美丽。
“好了,朕今日只是送羽儿回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萧帝看着北宫羽微笑,让他意外的是北宫羽也正看着自己。
“这里管事的在哪?”萧帝来弦音阁的次数不在少数,早就认得徐妈妈,但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奴家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徐妈妈小碎步走到了北宫羽身边,她低着头眼睛却忍不住往上瞟,观察北宫羽的表情。
她神态自若,安稳平静,脸上完全看不出有得到君王宠爱的得意,那一刻北宫羽给她的感觉就是不食人间烟火。
“徐妈妈。”萧帝看她在自己面前拘礼,喊了她一句就停了一下来。
徐妈妈也是明白人,赶紧接话,“陛下贵为天子,徐氏只是一介草民怎担得起陛下一句徐妈妈,草民惶恐。”
萧帝听她这么一说就乐了,在北宫羽眼中他无疑是可笑的,唯有无功绩的人才会在意底下人的评价,真正的万古君王哪里需要别人的赞美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洞。
“徐妈妈,羽儿在弦音阁中多亏你的照顾了,朕已提拔她为一品尚书,因为羽儿牵挂阁中姐妹才让她在这短住,你可要尽心伺候,若她有半点不好可要小心脑袋。”萧帝半依靠着轿撵审视所有人,这话不只是对徐妈妈说的,还是对所有人说的。
“是,奴家一定细心照顾,陛下您就安心吧。”徐妈妈扭了扭腰肢,这样的妖媚样也能算得上风姿绰约。
“恭送陛下。”北宫羽领头跪下,坏笑的看着萧卓的背影。
“恭送陛下。”众人学着北宫羽的样子纷纷行礼送走了萧帝。
当北宫羽抬头时,撞见的是萧卓冷冷的面孔,而百里岚则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催促马儿快步跟上。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和明慧都担心坏了,你走得这么意外我和明慧都没准备好呢,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明珠把北宫羽扶到了厢房中,赶紧给她倒上了茶。
明慧看着黑发白衣的小姐出了神,“小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先别贫嘴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接你们一同入宫的。”北宫羽放下了茶盏,取下了束发的玉簪,这玉簪子成色极好,一看就是上等货色,想来是萧帝赏的。
“把我平日戴的簪子拿来,这簪子怎么戴都不舒服。”簪子取下来的那一刻,她的长发瞬间落了下来,恍惚间宛若仙子落世。
明慧从妆台取了那枚血簪递给北宫羽,自从白泽见了明慧,她看北宫羽的眼神就变了,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感觉,看的人心里毛毛的,但北宫羽却没有发现,她的明锐或许只对那些外人吧。
主仆三人还没闲谈几句,厢房的大门就被粗暴的推开,迎面飘来的是阵阵海棠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冒然前来,不算打扰吧。”
“觉得你刚来,一定会和这两个侍女闲谈好久,我等不及就来了。”木门凝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北宫羽面前,自己给自己倒了茶。
北宫羽看着举止自然的木门凝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注视让木门凝尴尬的轻咳,“听说你要入宫了?”
“妹妹不是才从萧帝那得到消息,怎么又来问我。”北宫羽淡淡的看着她,面无表情。
木门凝扶额摇了摇头,和这个女人果然不能好好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她看我烦,我看她也烦,可是偏偏主子还要让我护着她。
“行了,废话少说,你就直说你入宫后,要我怎么协助你。”木门凝单刀直入,显然也是不想在这多待,赶紧说完话急着回去。
北宫羽也收起了玩闹心,自己入宫之后凡是还是要人多照应,慕容熏说的没错朝廷后宫不比弦音阁,一步走错满盘皆输,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比自己想的还多。
她摞着自己的长发目光像是在看桌面,又像是在游离各各地方,厢房内的空气也安静了许多,安分的只有海棠香飘荡。
收集情报已经有慕容熏打理,自己缺的只有能够正面应敌的战斗力量,此事事关重大,木门凝身份不明效忠于谁尚不可知,不能把此事交给她。
北宫羽的脑海中飞速分析着每一个细节——入宫后的安排,要带进去的人,需要拉拢的各方势力以及对手的动向。
“木门姑娘,不知你侍奉的官员中是否有可用之人。”北宫羽停止了分析抬头问道,这话听来倒是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她又接了一句,“实不相瞒,先前我就留意过你,你挑的人可都不简单。”
“若非知道你的目的,我肯定跟你翻脸。”木门凝挠了挠头发,极不情愿的看着远处,“可用之人的名单,我会在今晚之前给你。”
北宫羽看着她的眼睛,心生怜悯,她也是为了自家主子才牺牲自己,来到这个鬼地方,“多谢。”
“沐霖月,你大可以不信我,我也绝非一心一意想帮你,若不是主子的命令,我们俩可能一辈子也没有交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也没有比我强多少。”木门凝冷眼看着北宫羽像是在看一个对手而不是一个盟友。
“对了,萧帝的仪仗队中为何不见白泽?”木门凝的眼神突然忽闪,躲避着北宫羽的目光,“你别想多了,我只是顺口问问。”
“他重伤昏迷,至今未醒。”北宫羽很是平静像是提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