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谁叫那种死法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惨烈,太深刻。
他决定要破坏太子和赵令仪之间的缘分,然后潜入了赵府,看见了一幕幕,也听见金玉锵给予的评论。
祸国妖妃,他第一次觉得神棍竟然还真的蒙对了。
不过瞧着神棍竟然为难小姑娘的时候,他选择了出手相助。
虽然小姑娘并不感激就是了。
这是重生后的第一次相遇,第二次,便是他隐约记得,赵令仪和太子路边相见的故事,所以果断的再次跳出来破坏。他成功了。
小姑娘并不感激,还很提防。
他能理解,毕竟自己的行为有些荒谬,不过当他脱口而出“我要娶你”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神彻底变了,明眸善睐之中,透着一丝讥讽。他很讨厌那种眼神,像极了死的那天,眼中深藏的东西。
她一身男装,没有梳妆,云鬓浸墨,淡眉如秋水,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
程伯庸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是不想让“赵贵妃”出现而娶了她的话,也不亏。
不过小姑娘不领情,含笑讥讽道:“我怎么不知道,程世子还是个登徒浪子!”
程伯庸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是好意,最终干脆不解释了:“那我不娶了。”
赵令仪敛眉,这回是真真正正的扭身就走。
一方面是不想和傻子说话,一方面是欲擒故纵。
他瞧着人快步离开,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又说错了什么话,眼看着天色还没全黑,他有些担心,若是她和太子相遇了怎么办?若是她再入宫,倒不如自己现在就杀了她。
“那我送你回家吧。”他跟上,面无表情的说。
她没有拒绝。
其实这一次出来,她是希望太子能送她回家,不过太子没来,换成了世子也不亏。
不过因为他之前莽莽撞撞的话,导致两人的气氛,很尴尬。在上车之际,他伸出手。赵令仪也不矫情,手放到上面,径直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纵然是三个人坐着都绰绰有余,令仪敛眉,不言不语。
身边的人,是杀死她的凶手,又是一个英雄。她觉得自己不该去憎恨,可又怎么能不增很?
他有他杀人的道理,自己有自己憎恨的道理,两种道理,并不矛盾。只是尚且柔弱的自己,还做不到杀他,那就先耽搁一下吧。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的说:“多谢世子送我回家。”
利用,和杀死对方,也不矛盾。
程伯庸没说话,他感受到了一丝杀意。对方为什么会恨自己,难道,她也是重生?他动了动手,同样的眼中闪过杀意,只是无人察觉罢了。
在隐藏于浓墨一般乌云之中的月亮下照耀下,飞快的驶向赵府。
刚刚抵达,就见门口站着管家,带着一群人,此人乃是公孙夫人的亲信,能坐上管家,全靠公孙氏。
赵令仪刚一下马车,就被他逮住,他为了讨好公孙氏,当着众人的面,便斥责道:“大小姐偷偷出府,私会何人,如今夫人已经知晓,还不快随我进去跪地认罪!”
说着,吩咐人去禀报夫人,还要伸手捏赵令仪的胳膊,拿豌豆一般的小眼睛之中,闪过一丝色情,大小姐,可比表小姐还好看。
紧跟着下来的程伯庸脸一沉,飞快上前,抬腿一脚就将人踢翻在地,望着灯火通明的府邸,他淡淡道:“看来我得送你进去。”
管家疼的不行,恼羞成怒:“大小姐怎么还把奸夫带回来了?”他咬了咬牙,心道有公孙夫人撑腰,也不怕什么小姐,立即吩咐下人,冲上去拿下。
赵令仪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四周,赵府在三街,这街道上不少大户人家,看样子对方是想要把自己搞臭了。她对着以保护者姿态,将自己拦在身后的程伯庸说道:“还望程世子帮我教训他们一顿,我自会有好礼相送。”
他点了点头,下手狠辣。
赵令仪看着鼻子出血的管家,微笑着让燕飞搀扶自己走进去。走了一天,这身子明显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不过还有最后一关,总要通过了才好放心的休息。
正厅内,听着前来禀报的下人,公孙夫人露出痛快的笑意,眼看着一身男装走来的赵令仪,她恍惚看见了自己的儿子,一股怒气喷涌而出。死死抓着自己把手,她冷声道:“一个奴才竟然怂恿主子不学好,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她没法直接在赵令仪身上出气,自然就选择了燕飞。
身边的陈嬷嬷抬腿便要过去。
赵令仪瞧着她,柔柔的笑了:“你敢。”
她说的轻飘飘,陈嬷嬷自然骄矜的一哼:“老奴也是听从夫人的话,主子的话,总不能违背。”
她还要伸手去抓,燕飞不敢躲,令仪瞧着,顺手拿起云旗桌子上的茶水,反手一扔,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在了陈嬷嬷的身上,后者疼的大叫,公孙夫人眼睛一瞪:“你做什么!”
赵令仪含笑看着她:“手滑了,不过我是主子,陈嬷嬷是奴才,烫了也就烫了吧。”
公孙夫人气的肝疼,但也没有为了奴才发落主子的事情,她给云旗使了个眼色,云旗心道自己姑母抓不住重点,站起身来,蹙眉柔声道:“妹妹怎么才回来,让姑母好生的担心。大家闺秀,夜晚才归,传出去了,也有碍名节,你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赵府考虑。”
“就是。”公孙夫人拿出手帕掩嘴,眼中一抹厌恶,“老爷这才走,你便原形毕露了?”
赵令仪径直坐下,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出府看病罢了。”
公孙夫人勃然一怒,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冷笑连连:“胡说,我可是听下人禀报,是有男子送你回来的,竟是将奸夫带了回来,你将你父亲的脸面置之于何地,将赵家的尊严置之于何地?”
“奸夫?”
一声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人便走了进来,那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靴子,靴口绣着金边,衬得双腿越发有力。
这人一进来,身边还跟着不少鼻青脸肿却不得不跟随的小厮,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恐惧,只能勉强保持着动作,至于那管家,早就被打的倒地不起,不知在何处了。
众人的目光寻声看去,几乎是每个人都露出了惊讶地目光。
被这么多人用眼睛盯着,程伯庸的脸色非常平静,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语调有些玩味:“本世子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成了奸夫。”
赵令仪没想到,这人来的竟是这般快,倒也省去了自己很多麻烦。
她却是不知,程伯庸急匆匆的赶来,就是怕她被刁难而已。不过这人一过来,就瞧着她神情随意从容,便知道,这小姑娘不是省油的灯,连害怕都没有,何况是吃亏。
两个人视线交错,是心不照宣。
其余的两个人也很惊讶,公孙夫人更是站起身来,程家的世子?
这人怎么会来?
和赵令仪有什么关系?
云旗也是非常惊讶,第一时间倒也反应了过来,低眉顺目恭敬行礼:“臣女云旗,见过世子。不知是世子大驾光临,方才误会,此事的确荒谬。”这嘴角虽然带着笑容,却笑的勉强,原本以为今天能将人至至于死地,可是没想到,竟然有贵人相助,凭什么?
程伯庸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向赵令仪,一字一句的说:“三日后的科考,别忘了,我亲自送你过去。”
公孙夫人心中大感惊讶,脱口而出:“什么科考?”
其实这心明镜的科考是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汉武帝刘彻自起十六岁登基为帝,手握为皇权,为加以巩固,采用了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结束先秦以来"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的局面。首创年号,兴太学。至此,开始独尊儒术的时代。
朝代更替,本来就是历史的车轮,不断出现了各个王朝,赵国韩国,等等国家,但朝代虽然产生变化,可理念却并无不同。直到两百年前,前朝末代皇帝横空出世,此人推行科考,男女皆可,女子可为后嗣,提高女子地位。同时修建大运河,营建东都、迁都洛阳,屡次出兵评定边界****,治理下的天下歌舞升平,堪称一代明帝。
唯一较为缺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子嗣。其兄长早逝,也并未留下子嗣,便选旁系偏系子弟继承。也就是我朝开国皇帝,随后长子建成继承皇位,更改朝号为唐。
如今几代传下来,当今陛下已经是第四代。科举制度也较为完善,三年一次的科举,已经更改成了一年一次,距离这一次的童子试,只有三天。
虽然说,女子也能参与科考,但是寻常男子都未必读过书,何况是女子。所以读过书的都是大家小姐,一般都是府邸里的嫡出小姐。赵令仪身为庶女,谁都不曾将其放在心上,自然不曾读过什么书,去参加科举,那不是闹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