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如同大公子猜想的那样,讯飞的父亲一死,再没人出来兴风作浪,所要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说是表面上恢复了风平浪静,至于暗地里有多波涛汹涌,那都拿不到明面上。
大公子现在力图维持的就是表面上的和平,不让其他人有起了异心。
一直以来瀛洲这么太平,没有让外边的战火传进来,就是因为上面有个半圣压制,而他如今便只有自己。
没想到这个时候又凭空生出一股混乱。
“确定你得到的消息没有错,兽人边界正有异动,这些人要供犯人间?”大公子张了张嘴,平日里没什么波澜起伏的脸,此刻竟充满了惊异,也着实是过于惊骇,毕竟已经很久没出现的兽人再一次出现,这代表着世道的改变,谁得起谁的灭?
坐在大公子对面的人,倘若是赵令仪在一定会大概熟悉,因为此人正是红玉。红玉的身边难得没有那个尾巴,孤身前来,而且打扮颇为正式。
“今日我是代表刘城主过来的,他并不方便离开城池,但却急于将这个消息告诉将军,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倘若兽人真的有一心想要卷土重来,那么对人间来说一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城主忧心忡忡。”
刘城主是装作昏迷的,为了就是躲过这场灾难,结果也是收获不小。胡乱掺和进这场战争里的人都死了,而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说人不能太过于的去掺合别人的事,好处不会是自己的,坏处肯定都是。
大公子对于刘城主的趋利避害非常赞扬,他不需要盟友,只要不是敌人就行,看得清楚谁是真正能够在未来三十年统领一方的人,本身就不俗。
“我相信刘城主所带来的情报。”大公子的神色颇为凝重,兽人已经很久没有达成统一,发动战争,但是上一次发动战争叫人类损失惨重,再重新来一次,四分五裂的人们如何应对?
“不过敢问一句,刘城主是从何人那里得到的情报?”
红玉没办法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代为跑腿儿递话而已。”
大公子有些失望,但并没表现出来,指尖敲击着桌面,带上以后冷不丁地问:“认识赵令仪。”
“我们关系还不错,称得上是朋友,不过近来赵令仪一直在将军府住,我也好久未曾见过她了。”红玉如实回答,不卑不亢,虽然眼前是将军,比城主还要高上一级,但是对于她来说并无分别。
大公子就像是在沉思些什么指尖没规律的敲击桌面,那一声声传递出来,在房间里回荡,偌大的房间只有两个人,毕竟也是秘密商谈。
“我会提早做好准备的,多谢刘城主提前告知这件事情,这份情我领了,至于你和赵令仪是朋友,那么不妨去见一见人就在我家后宅当中,我叫人带你去。”大公子倒是颇为客气,言语里面也透着友好,毕竟没人想要结敌,尤其是在对方示好的时候。
红玉客气地道谢,便起身离开,出门以后,便有侍从迎了上来做请的手势。
“你们家将军让你备在这儿的?”
下人摇了摇头:“赵姑娘,听说红玉姑娘来了,所以特意让我等在这儿,邀请您过去坐坐。”
红玉心中暗暗的想,亏得你还记得我。她跟着小厮一路见的那样,小厮便不再相送。她自己便坦然的往里走,往前走着,就瞧见一个院子,径直进去,便瞧见赵令仪站在那。
赵令仪身上披着白梅,落雪大厂紧紧的裹在身上,脖子处都是毛绒,裹得密不透风,纤细的身躯就那样被白色的风衣裹住,看上去就像是风雪当中的一枝白梅。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阳光洒了下来,风也很宁静,如此好天气,见如此美人,换了谁心情都会大好。
“你在这住的倒是挺滋润,将军府给你提供的东西的确是不错。”
外边的一件披风应该就价值不菲,红烛都未必能给如此好的待遇,肯定是大公子开口发话了。
赵令仪有所察觉也没太当回事儿,微微笑道:“怎么着,你也想搬进来和我一起住?”
红玉挑了挑眉,走了过来,上下将人打量一番,故意说道:“问的我倒是真心的,看看你这气色养的不错,好像白了不少。”
赵令仪拳头握紧,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让你见笑了,之前兽人突然来袭,我受了不少的伤。”
红玉的面色忽而变得严肃:“真的有兽人,刘城主得到消息,兽人似乎想要一举来犯。”
她眼帘轻垂,其实这些事情早就已经猜到了,从兽人出现的那天起,就眼眼透着不安,不过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难以收场,仍旧是感到忧心忡忡。
异姓王死之前说的那些话昭示着魔族人蠢蠢欲动,人类本来就不堪抵抗,如果在和兽人发生冲突,产生危机,那就真的完了。思前想后,那细腻的嗓音充斥着忧愁:“红玉,我们不能和兽人打仗。”
红玉犹豫了一下说:“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兽人来犯我们必须要抵抗。而且这一次战争并不是没有好处的,能将所有的人都凝聚到一起,把视线从内敌转移到外敌身上。”
这些人不知道上面还有一块大石头悬挂着,随时都可能会砸下来,眼睛就只盯着眼前的敌人。
可赵令仪看见的是以后的敌人,可能是一百年以后,二百年以后,甚至可能是明年后年。
“我还是有我的忧虑,看来你来是为了告知将军这件事,是刘城主让的?”
“是,我已经听说将军府的惨剧了,不由的觉得城主真是明智,没有来趟这趟浑水,以一场刺杀将自己摘出。”红玉幽幽的说着,将军府这一次死了四十多个人,真正的震惊了整个瀛洲,甚至就连瀛洲外边那个所谓的皇族后裔,还有那些个谋逆的全程所组建的州府全都被震惊。
这一次瀛洲输了,输的损失惨重,但是将军府赢了。
以一种悲惨的方式赢了。
赵令仪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红玉不想一过来,两个人就说这么沉重的话题,转而岔开话题道:“那是跟着你自称是你相公的人呢?”
“那人向来三分钟热度,被我拒绝以后就不知所踪了,所幸天地很大任他遨游,不跟着我就行。”赵令仪神色淡淡,不以为然:“我有喜欢的人,只是暂时还见不了面,哪像你天天见着刘田。”
红玉倒是没有否定,一本正经地说:“天天见你就嫌烦了,反正我是烦的不得了,刘田的性格你也知道,一旦嘟嘟囔囔的话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而且有时候天真浪漫,可爱是真可爱,气人也是真气人。”
赵令仪回想起刘田忍不住微笑,看着欢喜鸳鸯斗来闹去,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别人幸福,说不定自己也能幸福。
有些事情不着急,只是迟早的,和程伯庸的重逢真是让人期待。
如果江泽心在回来的话,她真的想问一问程伯庸究竟在何处?自己能不能去找?
可恍然间又想起了异姓王临死之前说过的,每个人都在走一条不同的道路,顶端是一样的,有些人幸运在道路的途中就能相遇,而有些人则是只能在顶端看见彼此。
赵令仪想自己走的是哪条路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何时能到顶端?
红玉留下来住了一日,也算是陪陪赵令仪,然后就离开了,毕竟还需要向将军府面,边界本就是不太安稳的地方,近来瀛洲发生这样大的****,其他州府虎视眈眈。
赵令仪将人送走,回来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当中,而是坐在御花园的假山花亭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静沉思。
最后一场雪也消融了,天地间,感受到大地回春的味道,再过不久醒来就是春暖花开,季节的变化,就是在不经意之间。
雪水化了以后,道路并不是那么好走,虽然有小厮不断的收拾,仍旧颇为泥泞。
赵令仪脚下踩着一双厚底儿绣花鞋,鞋帮处都已经染上了脏泥,因为踩到了泥水溅的鸳鸯鞋湿,故而这上面绣着的小花也没那么娇艳。
她感觉有些凉,也就不在外边逗留,但是看了看眼前的路距离,自己回去还有一段,但是要去见大公子的话要更近一些。
人在犹豫的时候,总是难以决断,索性就站在分叉路口,静静的沉思,自己究竟要不要去找这人。
“赵姑娘。”
这声音从身后骤然传来,极为低沉沙哑还透着一丝疲倦,但不可否认的是极有威严。
赵令仪回过身去,就看见大公子就站在那,自己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去见人,结果人就走到了自己面前,老天爷还真是会安排什么命中注定,注定的事情,逃都逃不过。
看来这话自己是真的得说一说。
“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