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极为的灰暗,就像是墨汁洒在了白纸上,渲染出灰蒙蒙一片,偶有几缕星光洒了下来,仍旧黯淡。
夜半时分,连月光都显得格外灰暗,暗淡的光普照大地,市井间仍有看得不大真切的地方。
也只有偶尔传来的一声功夫的叫声,不会让这城市显得过于寂寥。
这是一个连勾栏里都歇下的时间段,已经是在黎明开始之前,最后的黑暗,困倦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叫人那般疲累。
也就是在这一片悄无声息当中,有冰冰凉凉的东西也掉落下来,落在了地面上,第一片无人知晓。
紧接着一片两片三四片,层层叠叠地覆盖起来,那一片白蒙蒙展现在眼前,格外的显眼炫目。
整个天地都是银装素裹,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冰冷在空气当中悄无声息的散开,没有更加的冰冷,还处于人们适应的温度。人们是用这个天气的寒冷已经过去很久,多少人都在期盼着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而这场雪在万物瞩目之下,悄无声息的抵达,就像是厌倦了人们那充满希望的目光,所以才在深更半夜静悄悄的落下,只有簌簌的雪声。
习武之人自然是耳目聪明,何况是心怀心事,当听见那簌簌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瞬间只觉得心中涌现出了什么,原本昏睡着的人瞬间睁开了双眼。
那天凌晨有无数个人非常默契,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睛,那眼中涌现出来的激动,藏于深夜当中,无人发觉,很快街道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天还没亮,街道上就布满了人。
头上说顶着的仍旧是那片昏暗的天空,月光仍旧不亮,有些人甚至手中提着一盏灯,所以说习武到了一定境界就可以能够夜视,但还是有人喜欢提着一盏小灯笼,小小窄窄的羊角灯,散发着幽幽的光,照亮了那一片积雪,雪面上泛起了暖色。
后山的规矩就是落了第一场雪,人就可以往后山里走,至于你走不走得进去,那就是各凭本事。
许多人都很着急,想要争当第一名,因为先进去总比后去的人机会更大一些,所以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往里冲,哪怕天还没亮。
客栈陆陆续续的空了下来,渐渐的只剩一间还有人住。
璞玉是可以不睡觉的,当然睡上一会儿也挺舒服,作为一个极为敏感的植物,稍稍有些动静,她都会察觉的,所以是第一个睁开眼睛的,也是第一个告诉赵令仪的。
赵令仪搂着两个孩子睡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也不是很舒服,听到这句话以后,后揉了揉眼睛,不过却没有做起来,只是说:“天还没亮呢,总是要再睡一睡的。”
并没有决定要和那些人挤来挤去。
璞玉忍不住,趴在窗口往下张望,街道上全都是人,冲着后山去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迫不及待地前往那里挑战。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根本就没有起床,比如赵令仪,比如红玉,比如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女,又或者是一些青年榜上前十的人物。
这些人当中应该也包含着那位神秘莫测的青年榜第一。
没有显露踪迹,这些人心中作何想法暂且不知,只知道赵令仪是因为天还没亮,什么时候的事儿就什么时候办。
璞玉不免有些忧心忡忡,因为往后山里走的不乏一些厉害的人,心中很是担心:“要是姑姑能破解的墓碑,被人先一步破解了怎么办?”
“那我就自认倒霉,再寻别的办法,不过我想应该不能破解。”赵令仪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璞玉起床,这张床上只剩下她和修文,那孩子生得矮小,少了一个璞玉,自然能松快很多,搂着孩子睡,也能睡得更香。
关于后山的墓碑,其实是认认真真研究过的,那些墓碑,都是由穆青亲手所立,据说上面有许多人的名,都是穆青亲手刻出来的。
那些墓碑有百十来个,上面只有名字,而无姓氏。
穆青亲口说,想入后山的话,就要找到她最爱的人。
换句话说,她最爱的人就立在那墓碑当中,诸子百家的姓氏都有,这可为难坏了众人。
经过这么久的岁月磨砺,有人曾经侥幸闯了进去,却没找到任何的办法,毫无规律可循。
所以这么多人在墓碑前面绕来绕去,其实找的就是一个幸运眷顾,如果能被眷顾的话,侥幸闯进去,那是再好不过。
对于这些没有家族庇佑,孤身一人闯荡的人来说,哪怕是这一点点可能性都值得去尝试,每年都会有大批的人蜂拥而至,要么毒性,越能够侥幸进到后山当中。
要么就是打败那些大人物招揽的客卿,以身顶替,不过真有这么厉害的身手的话,也不至于来墓碑碰碰运气。
璞玉趴在窗户边,远远的遥望着,往后山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感叹道:“就为了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就不远,千里迢迢的来到这个地方,苦思冥想,想尽办法进到后山当中,真的值得吗?”
“你肯思考是好事,至于值不值得,叫他们自己判断去吧。”赵令仪这样说了一句,声音已经越来越低,最后低不可闻,她抱着修文又一次的睡了过去,怀中的小孩子睡得正香,时不时的吧唧嘴,十分可爱。
璞玉想了想,将窗户关紧,又爬回了床上,三个人挤到了一起去。
既然姑姑都不担心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姑姑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也是最胸有成竹的人。
而且有一句话无语,觉得赵令仪说的很对,那就是是她的跑不掉,不是她的留不住,可能姑姑就是出于这种淡漠之心。
可实际上呢,赵令仪纯粹是觉得自己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太好了,好的,不觉得对方有什么难题能难倒自己,哪怕是过去日子当中的穆青。
这种执拗的相信实在是很无理,可她就是深信不疑。
等着一觉睡饱,已经是日上三竿,那场雪都已经停止了,只是覆盖在地面上形成了雪白色的第一空气中泛着一些冷意,但又没有特别的凉,骄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看上去很温暖,却连冰雪都难以融化。
小二哥收拾房间,没想到到了赵令仪这间房里面居然还有人住。
在听到敲门声以后,赵令仪不慌不忙的将门打开,反倒是小二哥很惊讶:“姑娘怎么还没去后山,有些人在后山都呆上一二个时辰了。”
小二哥见怪不怪,第一场雪从来都是最瞩目的时刻。
赵令仪懒懒散散,一脸的不以为然,叫小二哥给自己打水来洗脸,没说旁的。
小二哥心里面狐疑,但也知道赵令仪跟红玉是一起的,所以不敢怠慢,立刻就下去打水给三人洗脸用。
一番洗漱过后以后,赵令仪还是没准备走,她下了楼向掌柜子要吃的,掌柜在听到小二哥的禀报,所以并没有那么多的镇静,只是吩咐厨师开火做饭。
在这羊城内的客栈掌柜子经历过好几次的后山入选,非常清楚大家大概的行径安排,基本上在一场雪落了以后,很多人都会不吃不喝,三天三夜的在那里解密。
结果现在来了个人是个小姑娘,姑娘说我要吃饱饭才走,他很惊讶,却也给了饭菜。
赵令仪点了五六道菜,满满的放在桌子上,璞玉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是在说着他们三个人吃不了。
“我知道咱们三个人肯定吃不了,但是接下来还会有别人。”她说的一脸确信,然而却没有阻拦修文吃饭的时候。
毕竟先到先得,来晚的人只能吃残羹剩菜。
最先到的是红烛,恢复了行走江湖时一身劲装的打扮,直接跳了进来,显得异常活泼,在赵令仪身边坐下,凳子是从别地方随手扯过来的,她坐的大刀阔斧:“这么多饭菜是在等我吗?”
赵令仪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饭菜。
倒是旁边的璞玉用力的点了点头,旁边的修文有学有样也跟着点头。她们三个也是同甘苦,共患难过的,在困难的时期建立了结实的友谊。
红烛揉了揉璞玉和修文的脑袋,然后才再回到赵令仪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有些人都不如孩子。”
赵令仪万般无奈的开口:“你就老老实实的吃你的饭吧。”
桌子上放着六碗米,赵令仪一晚,两个孩子各自一碗,红烛拿了一碗,还剩下两碗。
“你这是给谁准备的?”
红烛的问题,话音刚落,门外又走进来了两个人,这两人一前一后,自然是吸引了一行人的注意。
璞玉欢快地摇了摇,修文有学有样,两个孩子非常欢迎,齐声喊道:“刘叔叔。”
刘田被拽着走了进来,走在红月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嚷嚷道:“上次不是和你们说了吗?给你们买礼物叫我哥哥。”
两个小孩子直接无视了抗议,看上红玉:“红玉姑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