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隼轻轻一叹,略带一些惋惜和骄傲:“这个地方我倒是去过,也是在过了童子试之后的事情,具体的事项还需要你自己去领会,但是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记清楚。这星空书院当中,有三片星空,你如今能去的,不过便是第一片星空,但是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努力,越过第二片,至于能不能抵达第三片星空,就全看你自己了。”
倒也不是这人故意说的含糊,而是那些记忆早就已经模糊,也不是人健忘,而是许多的东西真的已经记不起来,在脱离了那片天空之后,许多记忆就像是被洗刷一遍一样,就如同那蔚蓝色的天空,已经记不起昨夜的风雨大作。
赵令仪昔日的时候曾听太子说过,所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听见对方只说了这么一出云里雾里的话,倒也明白了,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些什么。
倒是隐约记得一点,便是那星空学院里面,只有书圣的,这东西并非是在指人,而是指一本书,是先贤所留下来的书,因为先贤身上的运气与财气,双方面的价值,形成了一本战书,那上面不仅有运气,还有一些才气。一旦获得,那将受益终生。
话说到账,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落下了帷幕,但是赵志隼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说了一句:“你也知道我出身寒门,但也有族人,你年纪轻轻便能中了双甲,如果愿意的话,给族人孩童启蒙,一个月一百两银子。”
这话在说的时候倒也说得风轻云淡,但是一百两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朝中给一个举人发放银两也不过一百两,所以是在变着法子给钱花。
赵令仪听着挑了挑眉,倒也不是感动,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赵志隼想要给自己钱,竟然还要变着法的用这种方式给,看起来公孙家,好像的确出现了一些变故。
这种变故让赵志隼需要暂时的观望,而不激怒公孙夫人。
“我都不知自己,竟然得父亲如此看重。”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略带一些自嘲的意思,嘴角那若有事物的笑意,说不出来的好玩有趣:“方才在来的时候,云琪姐姐都对我好一通的发脾气,还跟我说他家的哥哥如今得到了宫里面的重用。我倒是纳闷儿,平白无故的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原来是预料到了,父亲待我如此之好。”
这该上的眼药,一点儿都不能少。何况这心里本来就憋屈,若是不发泄一下,只怕这心里会难受死的。
赵志隼眉头一皱,淡淡的说:“能不能力挽狂澜还是两说,一个人想要支撑住一个家族,除非是大儒。我公孙家的那一个,的确是有出息,成了进士,若是有生之年再进一步,一切都未可说,不过你的将来,要比他,好很多。可不是谁的诗句当中,都有战意的。”
赵令仪一听,就知道对方说的是自己盗取了武圣人的那一篇,那首诗句,当流芳百世,只是一想,前世太子竟是连看都没看,就吩咐自己烧掉,不免神色有些幽然。
做出诗词歌赋,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诗词歌赋当中能夹杂进去战意,引动天地之间的元气,却是极为的难得。
这样的诗句,已经不仅仅称之为诗,还是一种杀人利器,异姓王传诗一首,成功斩杀几十万人,一诗成半圣。
如此强大,自然,人人想要成为圣人,重经义,轻其他,甚至就连治国之道,都被归列成了小路之上。那些诗词歌赋,更加成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然而,就在人人都追求,成为孔圣人那样的圣人之境,兽人开始进犯,十国之人,竟难敌兽人。圣人们这才意识到,修行得当,自然无所畏惧,而进士下之人,皆脆弱。然后方才发觉,战诗战词之厉害,兽人自异姓王一战,后退三千里,然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于是十国文风全然改变,诗词成了重中之重。
诗词歌赋,自己脑海当中的诗词歌赋,为何全无人?只有这诗,而不知是何人所作?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那藏在天空后的一双眼睛,缓缓的睁开。
因身在京都考试,本就比别的地方,要来的快一些,在皇榜发出来之后,当天已经准备了给童生的运气。
第二日一早,便已经穿着打扮整齐,前往文苑。
刚刚乘马车抵达,这一下马车,便有不少人过来道,恭喜,很多人根本就不认识,但是赵令仪还是一一还礼,并且面带微笑。
前世的妖妃路线,让自己知道,有些时候名声还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这一世,她立志要做一个贤者。
这人一见文苑,便发觉此事已经来了不少人,在里面的人带领下,一起去了正厅。
正厅里面的人也不少,赵令仪一进去,便有不少人纷纷起身拱手,她自是也还礼。
来说话的人倒是很多,也很热情,案首,双甲,这样有些戏谑而推崇的称呼,叫的倒是复杂。
公孙云旗倒是也在其中,为了不叫别人说她心眼儿小,一口一个亲热的妹妹叫着,别提叫的多欢了。
和她一起的人倒是多,有些不痛快,但是不痛快又怎么样,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兴起风浪,院士只怕会将人逐出去,日后可是没办法再抬起头来了。
这其中唯一一个没有上来打招呼的好像就只有商玉瓒了,那人仍旧像是一只孤傲的天鹅,身材优美,下颚微抬,面上写满了漠然之色,仿佛不将一切放在眼中,那漆黑的双眸当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可言,淡漠的不将天地,放在眼中。
这人天生自带运气,才学不差,自然有骄傲的资本,至于怎么骄傲,只要不骄傲到自己面前,赵令仪才懒得搭理呢。
她准备走的是贤者路线,要亲民,所以无论谁上来打招呼,都笑眯眯的点头说话。和商玉瓒在一起,倒是形成了一种截然相反的有趣样子。
这样的场景没有持续多少,不一会便有一个差役,慎重地捧着一些东西向赵令怡走了过来。
当然,其他的差役也捧着这些东西,向那些中选之人,递了过去。
不用衙役来说,便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每个人在接过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因为这东西是童生袍,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童生剑。
这是一件浅蓝色的衣裳,男女之间并无什么分别,都是荷叶领子,周边用银线缝制出来柳叶儿的条纹,整件衣服是直接下来的,就像是一个圆筒。
这童生袍式样和普通的书生装,倒也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区别便是,那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的柳叶条纹,这是代表着童生的身份,若是普通人穿了,会杖责八十,直接要了人的命。
正所谓君子佩剑,腰侧都是能够配剑的,只是因为赵令仪是女子,一直都不曾佩戴,如今穿上了这衣服,自然是悬挂上了剑。
这件事开了刃的,足以伤人,而普通人则是不许有刀剑的,以防止出现什么暴乱行为。
分别去换了衣服,相互之间仔细地将衣服整理得整齐,免的出现什么不敬的事情,做好了这些事情之后,便开始静静地等待吉时。
等着吉时已到,外边的锣鼓便已经响起,众人纷纷走了出去,监考官员,吏部侍郎,以及院士,已经在外边站好了。
这三人带着新鲜出炉的五十名新科童生,前往众圣的圣庙,在朗诵了一下祭文之后,高声携众人参拜,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张蒲团,在说完之后,便一齐的跪了下去。
就在跪下去的这一瞬间,空间似乎扭转了,浑身上下突然出现了一股压力,这种无形的力量就压在头顶上,虽然没办法触摸到,但却直达人的心底,洗涤人的心灵,全身上下似乎都空灵了起来,有的只是无尽的敬畏。
霎那间,庙宇当中出现了无数的橙色,那橙色凭空出现,直接包裹住了每一个童生,每个人都低着头,像是沉浸在了一片海洋当中,那双眸紧闭,眼前似是有什么回到。
每一个人所看见的场景,都不尽相同。
赵令仪所看见的,生面前有一人,身着兽衣,凭借着那最简陋的东西,和野兽们搏斗,最终建立了人的国度。是祖先。
紧接着有人出现,不断的品尝着世间所出现的种种草药,最终毙命,但是用这意思,换来了天下万民的性命。是祖先。
天地之间风云大作,江水决堤,不断的有人也血肉之区,与那滔天的洪水相抗,最终凭借着自己,治理了那些要人命的水患。是祖先。
人族成型,兽人突起,于是便有人在城外,诵读圣人之言,兽人不足以相抗,节节败退。是祖先。
天破了,自己补。江河泛滥,自己填。这就是这个民族,以及不可亵渎的东西。
在随着橙色气体的滋养,脑海当中,已经开始了星空。
这刚刚形成的文宫当中,还是一片混沌,就如同还没有开天辟地的时候,但是已经有一个闪烁着的星星,在那里闪烁着光芒。
紧接着,那光芒越演越烈,绽放了起来,让人能够看清楚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