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刺客环顾一下四周,无数把冷光粼粼的枪头指着自己。刺客也自知已经是插翅难飞,于是他伸直右臂,哐当一声,将手中的朴刀扔到脚下。
“仗着人多而已。”黑衣刺客冷冷地说道。
穆武将御赐宝刀收回刀鞘,高高在上地对伏诛的刺客说,“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穆武说着就上前去一把将黑衣刺客的蒙面布扯下来。
突然,一支小小的金针从刺客口中飞出,瞬间就到了穆武的面前。
原来那刺客一而再地对穆武叫嚣就是为了激怒穆武,好让穆武气急攻心放低戒备心,为的就是这一手。
“叮”的一声,银针弹落一旁。
“雕虫小技。”穆武用刀柄弹开了飞快刺来的金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吗,大将军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这时,那黑衣刺客的眼神里才终于泯灭了凶狠与愤怒,只剩绝望。
刺客突然一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又重新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你还没看清眼前的形式吗,还妄图冲出重围?”穆武严厉地呵斥他,“尽快说出你的幕后指使人,还有被宽恕的希望!”
黑衣刺客直勾勾地盯着穆武,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
突然,他将匕首在颈下一划,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名刺客竟然毫无征兆地就干脆地自杀了,可这样就没办法盘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竟然自尽了......”穆武恼恨不已,这名刺客武功和谋略在同龄人之中已然算是佼佼者,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地就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既然从活人身上已经不能问出什么线索了,那就只能问死人了。于是穆青收起了御赐宝刀,亲自上前去搜查这黑衣刺客的尸体。
那刺客刚死不过片刻,口鼻中流出来的血竟然是黑的。穆武皱了皱眉头,从地上捻起了那根被他弹开的金针。
“果然,淬了毒。”穆武沉着脸小声嘀咕着,“这刺客将淬了毒的金针含在口中,是没打算活着回去啊。”
然后穆武又仔细检查了刺客的身上可否有令牌书信这些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
忽然,穆武的目光刺客的鞋子上扫过了一个熟悉的图案。穆武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火焰云纹!
那火焰云纹可是皇室暗卫的标志!他猜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这个刺客是皇室的人,也就是说是圣上要除掉异姓王。
此时程王爷从护卫身后走出来,上前查看已死刺客的身份。穆武下意识地将那个标志挡住不让程王爷看见,忠君的信念和对好友的情谊使穆武左右为难,他支支吾吾的表示,“刺客已经死了,一个无名小辈而已,判别不出他的身份。”
“是吗。”程王爷微微皱眉,“朗朗乾坤,竟敢公然行刺朝中重臣,身后的势力怕是不简单。”
穆武心情十分复杂,他嘱托道,“穆某认为程王爷近日还当多多增派守卫,安心静养,还是不宜上朝为好。”
程王爷察觉到穆武情绪不对劲,不禁问道,“穆兄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程王爷多虑了,只是刚刚与那贼人缠斗一番,有些累了。”穆武否认道。
穆武自觉不能将那刺客的尸体留在程府里,于是就想法设法将这刺客的尸体带走,“王爷,这刺客竟然敢对你我二人不利,其身后的势力怕是并不简单,虽然这个人我未曾见过,可我府中有许多武林高手,也许有人能知道这名刺客的身份。”
“所以我斗胆请求将这名刺客的身份带回府中研究一下他的身份,看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暗中操控。”穆武诚恳地向程王爷拱手作揖。
程王爷沉吟片刻,道:“穆老兄这番言重了,既然你有兴趣为我查明此名刺客的身份,是我程某的荣幸,这番就有劳穆大将军了。”
“定不辜负王爷厚望,我穆武定当竭尽全力将此时查个水落石出。”
穆武连忙派人将刺客的尸体抬回将军府,他与程王爷道了别便匆匆离开了。
穆武走后,程王爷神情复杂,因为他刚刚其实也看到了刺客靴子上的图案,只是在穆武面前没有表露出来。
程王爷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暗暗道:“这天怕是要变了。”
……
与此同时,看着天色满面愁容的,还有赵令仪。
“唉,真是麻烦。”赵令仪揪了揪衣角,细细的秀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她此时正走在去夏园的小路上,打算拜访负责书信一事的西院士楚月关,探听一点消息。天上阴沉沉的,本来是个大晴天,不知为何突然下起了小雨。
“呵,真是人倒霉连天气都要落井下石。”
赵令仪苦笑着,用手遮在额前,一路小跑着到了夏园。
夏园的景致正如夏季一般,树木葱茏,青翠欲滴,假山盆景布置得当。黛瓦白墙,上面覆盖着一片茂盛的爬山虎,桃心形的叶片羞答答的掩盖着屋檐,在雨幕中别有风情。
墙角有石凳石桌,一棵大树正好栽种在石桌旁,为那方寸之地撒下一片清凉。桌上有一壶茶,一方下到一半的棋局,透露着园子主人刚刚还在此小憩。
院落的左边是一道扇形的拱门,赵令仪沿着青石子路往园里走,便看见不远处的屋舍,简简单单,对比其他三园甚至显得有些寒酸了。
赵令仪一怔,她没想到楚月关的住处如此朴素。
赵令仪走近那座小屋,见房门大开着,迟疑了一下走进去,却不见楚月关其人。
一道展开的屏风挡住了视线,只能隐约窥见一角黄梨木桌面。赵令仪在屏风外面定了定神,心中嘀咕道,应该就在这屏风后面吧。
赵令仪开口试着向楚月关问礼,“西院士在吗,贸然来访,还望见谅。”
赵令仪稍待了片刻,可是却没有人答复。不过赵令仪隐约听见了书卷翻阅的声音。
明明就在屏风后面,竟然还摆起谱不出来了。
赵令仪默默腹诽,她今天的心情就像那窗外的天气一般,阴沉忧郁。
可是她也不便轻举妄动,所以就只好老老实实在屏风外等候着。等了一会儿,翻阅书卷的声音停了。一袭青色的衣衫从屏风后显露出来。
楚月关虽是男儿,可容貌秀美又加之体弱多病,那姿色比之女子还要清秀绝伦。
他没有说话,慢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微微打量了一下衣衫上沾有雨珠的赵令仪。
楚月关默默从腰间取出一方纯白的丝绢手帕,递给赵令仪。
赵令仪微微一愣,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名沉默寡言的青年。
楚月关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给了赵令仪一个眼神,赵令仪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沾有许多细蒙蒙的小水珠。
“谢谢西院士。”赵令仪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接下楚月关递过来的一方丝帕。
赵令仪接过丝帕,站在原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又草草擦了一下衣衫,就连忙把手帕叠好,双手捧在手里恭恭敬敬地还给楚月关。
“多谢西院士好意。”赵令仪十分恭敬地对着楚月关行了答谢礼。
自从楚盈思死后,这还是赵令仪时隔许久第一次见到楚月关。
虽然当初是楚盈思先对赵令仪下杀手,赵令仪只是自保,但楚盈思死了,还是让赵令仪在面对楚月关的时候有些心情复杂。
楚月关依旧笔直地站在赵令仪面前,面容温润如玉,神色无悲无喜,只是一直沉默着不曾开口。
赵令仪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只好率先说明来意:“叨扰院士了,我这次来是来给你送信的。”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封没有任何署名和标记的信封。
“前日里学院命人搜查信件时,北院士沈玉玉恰好负责我这栋学舍,而我与北院士算是相识,她便在我的房里多留了一会儿。”
见楚月关没有反应,赵令仪一气呵成的说下去:“正好那时候有人前来学舍收取书信,北院士走得也很匆忙,直到她离开学舍,我才发现这封掉落的书信。”
“我原本还奇怪自己和同学舍的人的书信都已经交了上去,又怎么会凭空多出一封来,”赵令仪将事先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想了想只能是北院士的,便带着这封书信前去冬园禀告,北院士告知我这封信是从您这里借来的,嘱托我将它带到夏园来还给西院士。”
赵令仪说完便把手中的信封递了上去。
原来她那日拉着程柔去市集,就是想暗中买个信封回来。
程柔在一家绸缎铺看衣裳的时候,她也祥装看中一件衣裳,借着换衣裳的借口偷偷去了隔壁的墨宝店,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
在子虚阁时她已经把那书信的款式熟记于心,买个同款自然不在话下。
所幸翠袖选的也是最普通最大众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