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仪和沈玉玉还未走近,只见漫天翠绿的藤蔓覆盖了一大片的区域,离得远远的就能感到一阵冰凉舒爽之意,这就是银霜藤。
走近藤蔓之下,直觉一股沁心的凉意让人浑身毛孔收缩,细细感觉能感觉到银霜果的精华气息散布在果实周围,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稍稍吸一口,顿觉胸中阴霾一扫而空,头脑也清明了不少。
一枚枚翠绿精致的果实一颗颗垂落在银霜藤上,颗颗果实似乎散发着翠绿的莹光,沈玉玉上前去摘了银霜藤上的果实,将它交给了赵令仪。
赵令仪小心翼翼的接过银霜果,谢过沈玉玉之后,便匆匆带着银霜果赶回了秋园。
赵令仪也脚步轻快,脚下踩着的绿叶粘在脚心处,从泥土上踏过,当然在上面,也算是落红不是无情物,愿作春泥更护花。
这一路走来,小路上面有着零星的石子作为点缀,并没有清理干净,因为走的着急所以脚踩在石子上,微微有些疼痛却没当回事儿,匆匆进门。
却不想进门之后更加惊讶。
只见玖岁躬身行礼,一个深深的鞠躬,满面羞愧。
对方是长辈,突如其来的行礼如何使得?赵令仪吓了一大跳,赶紧就避让开来,赶紧说道:“折煞折煞!”
叫长辈给晚辈行如此大礼,那是要折寿的,而且突如其来的一礼,叫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有没有,是我羞愧难当,该有此行礼。”玖岁说着老脸通红,显然是引以为耻,一时间期期艾艾,不知道话从何处说起。
赵令仪见对方那副架势,自己心中也不明朗,想不通是怎么回事,提心吊胆的想了好半天,见对方还是不说,只好自己道:“您就跟我说了吧,否则我就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自己都要吓死自己了。”
玖岁脸一红,招了招手示意赵令仪跟自己走。
赵令仪面带不解,心里想着,可别再生出什么幺蛾子了。
如今事情已经够多,解决都解决不过来,倘若再生出什么事端,那真是叫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着急的原因走得倒也快,脚步声嗖嗖。
玖岁只是面露羞愧,不言不语,急匆匆的带着人走,这一路上都寂静无声,让人越发琢磨不透。
两人的目的地就在眼前,他将赵令仪带到小白蛇貔貅待着的草席前,赵令仪定睛一看,一只奄奄一息的鸟儿正躺在貔貅的旁边,正是她养的那只鸟儿,朱雀。
“朱雀!”她满面惊喜的唤了一声,上去摸了好几下,心里琢磨着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朱雀病厌厌的,倒也鸣叫一声,只是声音有气无力,不像以往那样高鸣,整个鸟就像是斗败的公鸡。
玖岁脸上有些说不出的情绪,似乎是一种称赞:“你回来之前,小鸟朱雀也同时回来了,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一进屋就虚弱的昏迷在地上。过去一看,发现朱雀全身的羽毛都被烧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而紧紧含在嘴里的正是用来解毒的赤焰蜈蚣。”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雀失踪的这几个时辰并不是抛下貔貅去哪里玩,而是去了火山洞里寻找用来解毒的赤焰蜈蚣。那火山洞里炙热无比,熔岩流动,赤焰蜈蚣又躲藏的十分隐蔽,朱雀一定吃了很多苦。
赵令仪一阵心疼,到底是抚养了那么久的宠物,可以说跟自己的家人没有区别,如今遭受到如此劫难,未免心疼不已。抚摸着朱雀的头,柔声细语的说:“你可真是个男子汉。”
朱雀又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满不满意这个称赞。
玖岁见主仆二人互动,朱雀又如此乖巧,又是喜欢,又是叹息:“我一把年纪了,却越发的糊涂,‘识鸟不清’,错怪了朱雀。”
赵令仪连忙道:“这话从何说起呢?若是按年纪来说,朱雀是晚辈,您是长辈,长辈心急之下斥责两句也是应该的,并不碍事。”
“碍事碍事。”玖岁突然弯腰鞠躬,冲着朱雀一本正经的道歉:“是我之前情急之下误会你了,我也不会自己多做辩解,总而言之,请你大人大量,不计我这个小人的过错。”
那副认认真真的样子仿佛朱雀是一个与他同岁的老人,大家都处于平等的位置来交谈。
见过很多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人,倒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爽快的老顽童。
赵令仪顿时哭笑不得,也只有这个老顽童会向鸟道歉了,而且说的还这么有意思。她笑着道:“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我的朱雀来您这做客,想必会有好酒好肉来招待。”
玖岁拍着胸脯作保证:“肯定是最好的酒,最香的肉,回头我再给它寻一个伴侣出来。”
赵令仪笑得更加厉害,给鸟儿寻个伴,自己还没想过这事儿呢。她同样也深深鞠躬行礼:“那晚辈在此就代替朱雀先谢过前辈了。”她说完以后,想了想,将从冬园带回来的银霜果也交给他。
“你也把银霜果拿回来了。”玖岁看着赤焰蜈蚣和银霜果感动不已,嘴里面只感叹:“貔貅有救了。”
这两种解药哪一种都可以解貔貅身上千手佛草的毒,又正好一个外敷一个内服,玖岁便把赤焰蜈蚣煮在药汤里喂给貔貅,又把银霜果用药臼碾碎了给貔貅抹在肚皮上。
貔貅特别乖,从始至终都老老实实的,那副可怜惹人疼的样子叫赵令仪看着都喜欢,伸手摸了好几下。
主人喜欢别人,朱雀倒也不吃醋,更是时不时拿自己的头蹭蹭貔貅,看得赵令仪心里直感叹,你可千万别喜欢它,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物种,像这种有缘无份的事儿太造孽。
玖岁经过这一次的事可是把朱雀当成了座上宾,亲自拿来一些膏药给朱雀涂上,缠上纱布,过程中特别心疼:“也不知道朱雀那身漂亮的羽毛还能不能复原。”
朱雀这身上的羽毛红艳艳的,精神抖擞的抖一抖羽毛,那可谓是靓丽逼人,灼灼有光。如今却被烧成了这副样子,未免叫人觉得难过,毕竟美好的东西被破坏掉了,谁看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赵令仪养了那么长时间,早就当成了自己的宝贝,心里面疼的难受,说道:“我会尽量照顾好朱雀的,反正得了前辈的保证,就算是丑了也会有个伴侣。要有人要,再丑都不怕的。”
朱雀顿时鸣叫一声,好像是在说我一点都不丑。
看着它那么有精神的样子,赵令仪也松了口气。
“漂亮,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鸟。”玖岁竖起大拇指,赶紧称赞了一句。
朱雀对于这句话还挺满意的,叫的声音特别嘹亮,甚至还展出自己的羽毛,来彰显自己的漂亮,只可惜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顿时疼的哀哀鸣叫,脑袋搭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架势。
两人想让一鸟一蛇好好休息,便走出了屋子,来到庭院里坐下。
虽说叫做秋园,但这里仍旧是枝叶繁茂,一点没有颓废的气势。
尤其这里养了许多的兽类,故而院子里面的树木更加的茂盛,可以说除了那小房子以外,其他都是树,而且个个古木参天,茂盛生长。
在这一片阴凉之下,树木的茂盛犹如一把大伞撑开,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折射进来一两缕落在人的脸上,真明亮时而昏暗,时而两者交替。
两人坐在树下的小椅子上,玖岁往后靠了靠,仰着头,指着自己这里的宝贝,如数家珍。
这秋园里有三百多只虫兽,他给每一只都取了名字,例如屋檐底下那只燕子叫疾风,墙角里那只蜘蛛叫听雷,大树上那颗鸟蛋叫栖桐。
玖岁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虫兽的趣事,末了忍不住感叹一句:“我见过那么多的珍奇异兽,可除了貔貅以外,在未见过像朱雀那般通灵性的。都说宠物随主人,像它这般仗义的宠物,有你这个主人真是相配。”
赵令仪被这般夸奖,脸一红,没想到还借了朱雀的光,微笑着道:“没想到还叫朱雀给我长长脸。”
玖岁越说越喜欢,末了嘿嘿一笑:“朱雀这般好,也不知你哪弄来的,要是我有可就好了。”
她立马警惕了起来,毕竟眼前这个可是养了很多领悟的老人,故作若无其事道:“这东西可难弄,我为了得到朱雀,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弄到手。”
特意加重了自己将朱雀得到的辛苦,要省着被老人要去。
长辈跟自己讨要的话,一来不好意思拒绝,二来也舍不得朱雀。
玖岁人老成精,自然明白的是什么意思,连忙摆了摆手:“像你那小气的样子,刚夸你大气,谁会管小朋友要东西?不过你说九死一生,我怎么听说朱雀是主动飞到你身边的呢?”
赵令仪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朱雀这么出名,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您这三百多只灵兽都是从何处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