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月国皇城附近,有着一座人迹罕至的森林,这片森林没有名字,其中地势险峻,环境同样险恶无比,到处都是遍布的沼泽地,咕噜咕噜的冒着白色的雾气,带着可怕的剧毒。
在无尽的高大树木的掩映之下,有着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就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来着,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岁月的痕迹。
木屋就连门都没有,只有着几层帘子孤零零的挂在那里,充当着木门的遮挡作用。
在木屋之外,一位身材窈窕,姿容姣好的青衣女子正在专注的鼓捣着一堆奇异的药草。
这一幕倒是显得极为的不协调,破旧简陋的老木屋,阴森森的树林,还有美貌的倒要捣药女子,无论怎么看,这些情景似乎都不应该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一块儿。
木屋没有门,透过帘子之间的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屋子里边儿的环境。
没有凳子也没有桌子,只有着一张破旧的草席和一层肮脏的毯子,在其上一个胡须虬结,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正紧紧的闭着双目,静静地躺在其上。
这人正是舒城,而外面那捣药女子不出意外则是纸鸢了。
在炼狱天牢之中,纸鸢没有顾忌舒城的反抗,直接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将他给打晕了过去,而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着舒城躲避过去层层天牢狱卒们的搜查,最终才来到了这个凶险的地方躲避追兵。
纸鸢神色恬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心智未开的少女一般,可是事实上,她所经历的要比一般人多得多。
从小的生死患难和苟延残喘令的她更加的明白这个世界美好的表象之下所存在着的险恶,也令得她更加的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和生活。
躺在破旧草席之上的那个男子是曾经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救命恩人,而今一报还一报,也到了该她报恩的时候了。
若是没有当年的仗义出手的舒城,也就没有了现在的纸鸢,可以说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舒城当年的拯救之上的。
这些年来她一个人东奔西走,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救人,她从小对于药理这种东西就显露出了很高的天分,只不过得不到良好的培训,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成长。
直到被舒城从危难之中解救出来了之后,舒城给她安排了一个去处,将她送到了一座药师公会之中进行培训。
在那之中,几乎全都是宅心仁厚的行医之人,并没有什么等级分化,所有的人都显得中正平和,纸鸢在里边儿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相互关怀。
在第一天晚上,她在舒服的软榻之上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入睡,脑海之中有着很多的景象再现而后又重叠。
纸鸢想着想着,忍不住就热泪盈眶了,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儿,而后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滴落了下去,滴落在了枕头之上,打湿了一大片。
而后她就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放声地大哭起来,当时舒城其实也并没有离开,他就在木门的另一侧。
舒城当时静静地倚靠在上面,听到屋内传来的哭声,他轻轻的皱了皱眉,而后伸出手来就想要推门进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
舒城在门外沉默的站了一会儿,而后狠下心来转身就走了,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了纸鸢。
自那一日起,纸鸢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研究药理上边儿,很快的,她那惊人的药理天分就被众多公会之中药师们给发现了,随后更加精心的培养她,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而已,纸鸢就成为了一名年轻的药师。
纸鸢静静地捣着药,眸子之中全都是追忆之色,她是不是的望向后方,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里边儿躺着的那个中年男子。
纸鸢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若不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的的确确就是当年救了自己的那个人,她甚至会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救错人了。
因为前后对比的差距太大了,当年的舒城是什么模样,即便是十年后的今天,纸鸢都还清楚的记得。
那个时候的舒城英姿勃发,剑眉星目的模样就像是天神下凡,总是穿着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衣袂飘飞之间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取敌将首级,可是现在呢,纸鸢真的不敢相信分明是同一个人,可是变化却会这般的惊人。
从牢狱之中救出来的舒城模样憔悴,面色枯黄,胡须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剃过了,一根根的纠结在一起,其上还沾粘着食物的碎屑,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一个穷困落魄的乞丐。
时光真的就是如此的不留情面吗,仿佛什么都不能在它的面前保持着一如往昔的那种姿态。
纸鸢静静地想着,而后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缓缓的向着木屋里边儿走去,经过木门的时候随手抄起一旁架子之上的一柄匕首,而后向着躺在软榻之上的舒城走了过去。
若是不知情的人在一旁看到了,必然会以为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此刻是要行凶了。
纸鸢几步走到了舒城的身边,而后缓缓的坐了下来,她一只手捧起了舒城的面庞,看着对方胡须虬结的蜡黄面庞,她极不满意的皱了皱眉头。
“那个时候的你长得那么好看,现在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了,作为我的救命恩人,可不能是这副乞丐模样啊,”纸鸢喃喃自语,而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开始给熟睡的舒城剃起了胡须。
肮脏的胡须一缕一缕的掉落在了地上,随着纸鸢的动作,舒城的面庞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原本被浓密胡须遮挡住了的脸部轮廓此刻再一次的显现了出来,纸鸢看着忍不住一叹。
岁月终究还是没有放过这个男人,舒城的脸上已经有了很多的皱纹了,虽然面庞依旧如同刀劈斧凿一般英俊,可是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那种风流倜傥和意气风发。
纸鸢替他将胡须都给剃完了之后又开始给舒城清理脸颊两侧的毛发,直到将舒城的面庞打理得干净利落之后,她才站起了身来,而后走到外面去接来了一桶水。
纸鸢细心的将一张干净的毛巾给润湿了,而后来到舒城的身边,轻轻的替他擦拭着尘埃遍布的面庞。
在牢狱之中待了那么久的时间,舒城每日都呼吸着里面那污浊的空气,饱受着牢狱之灾,此刻在纸鸢的打理之下,他又开始变得容光焕发了起来。
本来蜡黄的面色此刻再一次的白皙了起来,这才是舒城原本的肤色,纸鸢为他清理完了面庞之后,又再一次地走了出去。
当她再一次走进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瓦罐,她缓缓的走到舒城的身边,而后小心翼翼的将瓦罐放在了地面之上,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想要偷腥的小猫咪,生害怕将舒城给吵醒了。
纸鸢慢慢的坐了下来,而后一只手撑开舒城的嘴巴,轻轻的往他的嘴巴里喂着捣碎了之后的药草。
碧绿色的汁液看起来令人心旷神怡,汁液顺着舒城的嘴巴流进了他的喉咙之中,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舒城脑袋猛地向着一旁偏了过去,而后开始了干呕,将那些喂进去的绿色汁液全都给吐了出来。
纸鸢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解,有那么难喝吗,她只是没有加糖而已,毕竟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找糖。
她轻轻的舀起了一勺子绿色药草汁液,而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尝味道,刚吃进去她就忍不住面色发僵,而后一口就吐在了地上。
“还真是难喝,”纸鸢苦笑了一声,而后有些苦恼的双手抱胸坐在地面之上。
“不行,身体要紧,再难喝你也得给我喝下去,”纸鸢猛地伸出手来将舒城的嘴巴给强行撬开,而后舀了一勺子药汁喂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她竟然就这样俯下身去,将自己的樱桃小嘴凑向了舒城的嘴巴。
药汁顺着纸鸢的嘴巴流进了舒城的嘴里、苦涩的味道令得沉睡中的舒城一阵反胃,而后就要吐出来,可是纸鸢的嘴巴却依旧死死的咬在了他的嘴巴上面,死命地往他的嘴里灌进去药汁。
“这可是我的初吻呢,”纸鸢面色涨的通红,心中竟然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