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点点头,说道:“这几日太子殿下整天都陪着昭仁公主,奴婢也是怕您想不开。”
萧婵拧眉,想着紫苏刚刚说的话,觉得很是奇怪。
如果紫苏这么觉得,那其他人也会以为,慕容琛花了许多心思陪着燕昭仁,而冷落她了?
可是慕容琛每天晚上都会来她这里啊,他对昭仁公主,也只是无奈之举,这些只要她自己心里清楚,也就足够了吧!
这时候已经有婢女走了进来,要打扫房间,紫苏见那婢女手里拿着扫帚,便低声喝道:“主子还在这里呢,一会儿再来打扫。”
那婢女连忙说道:“奴婢是看香炉倒在了地上,想着要不要先进来扫一下,以免一会儿主子踩到了,弄到了脚底上。”
紫苏便说道:“下去吧!一会儿再上来。”
那婢女便拿着扫帚出去了,萧婵倒是也不介意,反正香炉倒了的地方离她的梳妆台也不算很近。
她低头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着那香炉。
昨天慕容琛为什么忽然问她,屋子里点了什么香?
她知道慕容琛一向不喜欢点香,再以前,他从来只点檀香,而且喜欢在晚上的时候点,所以每每夜里都睡不好。
现在有她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换成了沉香,慕容琛不太喜欢闻香,所以对香很敏感,一丁点儿他都能感受得到。
可是这都连续点了好几天了,怎么慕容琛突然问她点的是什么香?
萧婵对紫苏说道:“你去把那香炉灰屑装好。”
紫苏对萧婵的话唯命是从,便用手帕将灰屑都装好了。
香块早就已经全部燃烧殆尽,一点儿香味也不剩了,萧婵看着那灰屑,轻轻嗅了嗅,“一会儿叫李太医进来,就说我昨天晚上腹痛难安,今天早上都下不了床了,请李太医过来瞧瞧。”
紫苏点了点头,“主子,您是怀疑这香被人做了手脚掉了包?”
萧婵捏着灰屑,沉思道:“我也不知道,兴许是我多疑了,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吧,让李太医过来看看,如果是我想多了倒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害我,那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紫苏表情也严肃起来,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咱们虽然没有害人之心,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奴婢这就去叫李太医过来。”
紫苏说着,便退了下去,萧婵看着紫苏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在地上剩余的灰屑上。
她的心头拧得发紧,她也听说过,女子经期不能行房事,否则后果可轻可重,但是不论是轻或重,萧婵都不愿意承受,也无法承受。
还好昨天晚上慕容琛有克制,而且他好像已经察觉出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只是那时候也许情绪有些波动,有些难以自抑,便没有进一步克制自己。
萧婵在房间里等了许久,才见紫苏回来,面色凝重,把所有人都屏退,只对萧婵说道:“主子,李太医说,这香炉里面,的确有少量迷情香,只是这种迷情香味道和沉香非常接近,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来什么。”
迷情香,又是迷情香?
萧婵坐在椅子上,身子有些颓然无力。
这些天她跟着慕容琛久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过得很快乐,很幸福,便慢慢忘记了自己身处后宫,是最危险的地方。
紫苏轻声说道:“主子,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锦乐妃,请她来主持公道?”
萧婵摇摇头,“不,你去调查一下,昨天晚上点香的人是谁,这些香料都有谁碰过。”
“是,幸好今天早晨主子您注意了一下,否则这事情可就真的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会去发现这香料有问题。”
萧婵没说话,她知道这都是因为慕容琛,如果不是慕容琛昨天晚上忽然提到了问她点了什么香,恐怕她也不会去在意。
紫苏很快就查到了,说掌管香料的婢女昨天生病了,没有来当值,就由小叶子去取了香料来,途中也没有任何人碰过这香料。
小叶子?怎么会是他?
紫苏见萧婵脸色冷淡,小心翼翼地想为小叶子辩解,“这事儿,不见得是小叶子干的,小叶子是太后派来的,对您也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萧婵没说话,仿佛正在沉思,紫苏也不敢太尉小叶子说话,怕萧婵也疑心她。
“翠阁,跟小叶子是对食是吧?”萧婵说道。
紫苏一怔,连连点头,“不错,主子,您怀疑是翠阁?”
小叶子不会背叛她,那就只有翠阁了。
萧婵扭头对着紫苏笑了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跟小叶子都是太后身边的人,我既然决定要用你们,自然不会太过疑心,不过你们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自己要多加留心。”
紫苏点头,“是,奴婢谨遵教诲。”
萧婵把那些香料放在桌上,理了理衣袖,一脸不屑,“既然有人怕我得到太子宠爱,怕我生下皇子,那我也决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紫苏道:“那主子您打算怎么做呢?”
萧婵想了想,把这种事情告诉锦乐妃,锦乐妃肯定也只会偏袒沈婉卿,毕竟沈婉卿可是沈相的女儿,告诉太后,估计也最多就是口上教训一顿。
毕竟萧婵与慕容琛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说不定还会被锦乐妃和太后给厌恶,说她不知检点,明明知道自己不方便,还留慕容琛歇在瑶光殿。
萧婵对紫苏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子,让太子来决断,包括翠阁的事情,也都说清楚了。”
紫苏点点头,“奴婢晓得了。”
紫苏出了东宫,在慕容琛空闲的时候,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慕容琛讲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下午的时候,慕容琛就回了瑶光殿。
彼时萧婵正在房间里绣花,她低着头,在窗边一针一线地刺绣着,一副岁月静好的感觉。
慕容琛站在门口看了几眼,便走到了房间里。
他一脸憔悴的样子,脸绷得有点紧,心情很是不好,萧婵不由得有些后悔,慕容琛现在这么忙,她还会了这么一点事去烦他,会不会太不懂事了?
“太子……”萧婵轻声喊道。
慕容琛坐在她身边,不让她起来,头自然而然地靠在她的肩膀上,闭上了双眼,闭目养神。
萧婵道:“既然困了,就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慕容琛摇摇头,声音低沉黯哑,“不用,我在你这里靠一会儿就好。”
萧婵只好一动不动,让他舒舒服服地靠着,不一会儿就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声传来。
就这样也能睡着,而且这样睡着多辛苦啊,颈椎会多疼啊!
可是慕容琛睡的香,萧婵也不好吵醒他,只好一动不动地做了有半个时辰。
太阳缓缓往西边越来越沉,原本没有照到窗口的阳光现在也直射进了窗户里面,落在萧婵的侧脸上,烘得她浑身暖洋洋的。
她手臂都麻了,动了动手指,手里的针忽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这么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却把慕容琛给惊醒了,他睁开眼,还有些不太清醒地看着萧婵的手,然后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
萧婵有些喘,累得喘,然后露出淡淡的笑容,“你醒了。”
慕容琛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
慕容琛揉了揉脖子,“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可不是嘛,从萧婵被绑去越州,好不容易在越州抓住了面具人,休息了两天,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一回京就开始各种为了魏国使臣的到来准备,慕容琛哪里能睡得很好呢?
慕容琛看见萧婵的手一动不动,问道:“把你的手给枕麻了?”
萧婵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慕容琛好像也不是很好意思,忙帮她按揉了一下手臂,“我真是睡糊涂了。”
揉了一会儿,肩膀才稍微舒服一点,有了一些知觉。
她活动了一下手臂,慕容琛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从今天起,我大概没有那么忙了。”
萧婵一怔,“怎么了?难道是昭仁公主不喜欢你了?”
慕容琛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道:“倒不是她不喜欢我了,是有人心甘情愿代替我去陪她。”
萧婵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人呢,“谁啊!”
要知道,在这宫里,谁不是见了昭仁公主就躲?尤其是慕容骁,最怕的就是见到昭仁公主,好在燕昭仁也不是很想跟慕容骁出去玩,他走了她也不介意。
“自然是我那个,最喜欢王公大臣富贵千金的二弟了。”慕容琛漫不经心地说道。
萧婵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有些僵硬起来,她的神情都被慕容琛给捕捉到,他凑近了说道:“你还介意?”
萧婵摇了摇头,没说话。
只是内心仍然有些错综复杂的情绪,慕容言的确是很喜欢王公大臣富家千金,从一开始的沈婉卿,到沈婳,现在又是昭仁公主。
慕容言为了自己的皇位,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啊!
“不要去想他了。”慕容琛忽然点了点她的脑袋,皱着眉头说道。
萧婵笑了笑,“知道了,我以后都不会想他了。”
就算想,恐怕也是生气地想吧!
萧婵倒在慕容琛的怀里,眼神有些无法聚焦,声音宛若叹息怅惘,“我这样身份低微的人,本来就不适合留在皇宫里。”
慕容琛听了她的话,觉得心疼,身后摸了摸她的秀发。
卫子夫可以从平凡的舞姬变成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