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酒店入住当然是要身份证的,熊四海呆了呆,支吾了下,问:“不用身份证行不行?忘了带。”
柜台小姐微笑着答:“不行的先生,上级规定客户入住必须身份证登记。”
“破例一次都不行?”
“当然不行,先生,我们这里是五星级大酒店,一切都得按照规矩办事。”
“哦,知道了。”熊四海默默转身走开,心中不禁大感惆怅:“大酒店特别多规矩,岂有此理,我有钱也不能住?嗯,看来得找个小宾馆。”
出到门口,他又拦截了一辆的士,上车就问:“哪里有不用身份证登记就能住的宾馆?”司机扭头看了看他,沉吟了下,说:“我带你去。”
无论多么发达多文明的城市,都有阴暗的角落,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无论多么严明的制度,也总有人能钻空子。的士在街上左拐右转,行驶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在一条小横街边停下。
熊四海看了看计价表,心中暗骂:“一百多块?奶奶的臭司机,欺负我不懂路就兜圈。”事到如今也没得砍价,他给了钱,走入横街内,进了一家小旅馆——友情旅馆。
坐在柜台里的是个中年妇女,烫着一头波浪般的黄发,几十岁人了还抹着脂粉,挺骚的模样。熊四海左右打量几眼,说:“开个单人房。”
妇女一脸的媚笑,说:“好的小帅哥,八十块一晚,百二块押金,共两百块。”
熊四海掏出钱,放柜面上。
妇女眨眨眼睛,说:“小帅哥,身份证登记下。”
“嗯……没有。”
“没有?不行呀,被派出所查到了我们得被罚款。”
“没事他们哪里会来查?”
“这里有监控录像的,小帅哥。”
熊四海一皱眉头,说:“别装了,我问过的才来,你不肯我到另一家去。”他又吃闭门羹,心头有些不爽了。妇女定定地望着他一会儿,叹气说:“好吧,见是熟人介绍的就通融一下吧,不过还得再加两百押金。”
“还加两百?”
“当然了,你没身份证,打烂东西跑了怎么办?你住还是不住?”
熊四海重重地呼了口气,唯有再掏出两百块。妇女展颜一笑,收了钱开了票,递出钥匙说:“三楼,三零六房。”熊四海一伸手接过扭头就走。
这种旅馆的住宿条件当然不是很好,设备都挺陈旧的,不过总算有床有电视有厕所,还有空调。熊四海反锁了门,整个人倒在床上,心神终于定了。逃过了追踪,目前是自由之身,危险似乎不再,他吹了个口哨,突然觉得兴奋无比——袋子里有多少钱?算算!
钞票是一沓沓的,白条扎得结结实实,一看就知道从银行取出没动过,一万一沓。熊四海心情激动,开始算数:一万、两万、五万……
忽然,一阵“铃铃”直响,居然是电话的声音。
电话?熊四海呆了呆,望着桌面的电话机满脸狐疑。他刚订的房间,谁给他电话,是不是打错了?
电话一直响不停,他唯有接了,问:“喂,是谁?”
“帅哥吗?一个人住寂寞不寂寞?”里边传来一把妖媚的女声,自然是拉生意的。
熊四海又好气又好笑,答了句“不寂寞”就挂了线。这种事以前听得多了,现在终于发生在他身上,他想了想,喃喃地骂了句:“臭美!”
继续数钱!十万、十五万、二十万!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嘴巴张得越来越大,连自己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发财了,真的发财了!
“铃铃……”电话居然又响了,十分打搅他的心情,他皱皱眉头没有理会,但电话还在持续,似乎他不接就没完没了。他扭头看着电话,怒火冒了上来。
“干什么!”他粗声粗气地说。
“小帅哥,寂寞不寂寞啊?有特别服务哦……”还是拉生意的女人,不过听声音是另外一个。熊四海当场就骂了:“我,靠!你骚啊,不伺候男人你睡不着觉啊?痒得紧是不是?再打来我不客气了,死三八!”挂了电话,他生气地又骂几句,把电话线扯掉。
其实他没经验而已,一般出外住惯这种旅馆的人,如果不想偷腥,第一时间会把电话线拔掉,那就耳根清净了。
熊四海哪里知道这些?他转眼望着一床的钞票,笑容又露了出来,乐滋滋地继续数钱。人生最得意的是什么?有句话说:“数钱数到手抽筋啊!”他的手还没有抽筋,不过嘴巴快笑歪了。已经三十多万,还有半袋子呢,哈哈。
突然他眼神一转,笑容慢慢僵住。黄色的盒子静静地躺在袋子里,整个现出来,还闪闪发着光。
“这盒子好漂亮,是不是黄金做的?”他想了想,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神秘的传说自有无形的影响力,让他诚惶诚恐丝毫不敢大意。盒子沉甸甸地,一种冰凉的金属感阵阵传入手中,令他抖了一抖。
里边的真的是远古魔王的权杖把手?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深深吸了口气,仔细打量。
盒子是不是黄金做成的,他看不出来,上面雕刻着一些凌乱的花纹是什么意思,他也看不出来。只见图案线条深浅一致,纵,横交错,似乎是一个人形,不太像;似乎是一个兽状,也不太像;似乎是一朵花?他扭头瞧来瞧去,更不像。
不管了,反正看不懂。到底怎么打开?他上下端详了阵,手指头动来动去摸索着,居然找不到!
奇怪,盒子中间是没缝的,怎么开?他呆住了,他把盒子倒过来翻过去再详细看了一会儿,终于让他发现了盒子下边有几厘米长的地方微微凹下,中心却又凸出一点花纹。
是这里?他用食指轻轻按动,向左不行,向右不行,向上也不行,向下还是不行。晕死,他有点不耐烦了,猛地用力按下去——
“噔……”一阵清越的声音回旋环绕,听着就让人舒服,盒子终于开了。他开心一笑,屏息静气,缓缓地掀起盒盖。
“呼,呼……”忽然一股大风从窗边吹来,整个房间都似乎为之一晃,连灯光都似乎闪了闪。他大惊失色,脱口就说:“这么厉害?不是吧!”抬眼盯着窗户,神色紧张得很,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又见到那些东西。
还好,只是大风而已,窗户上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东西出现。
他松了一口气,目光刚转回落在盒子上,脸色不由得一变。里边放着一样物品,咋一看去竟是只兽头!首先刺激眼球的是一对尖尖勾出的獠牙,发着寒光;还有眼珠子,虽然明知道是死物,但它黑白分明耀耀生辉,竟好像拥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太神奇了!他呆呆地看了会儿,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它拿起。兽头通体莹白如玉,长四五十厘米,颈部位置长二十厘米左右,刚好一握,上边有些凌乱的花纹,拿在手里给人一种实在有力的感觉。
他精神一振,手掌用力攥住,将它高举空中,突然就想大声喊叫,又想使劲挥舞手臂击打,似乎眼前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毫无所俱,就算张根发、邓亚萍到来也照杀不误!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只是深深地沉醉于那种错觉中,感到从未有过的豪气,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
远古魔王的权杖把手,果然不同凡响!它真的有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以致能让人着迷,让人疯狂。难怪之前的得主无论怎么危险也不肯将它出卖,因为它实在是一样宝物,散发出无穷无尽的感染力!
时间生像是停止了。风,照样猛吹。熊四海,照样高举着兽头,眼睛瞪得如铜铃一样大,盯着眨都不眨下。在他的心里,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只有一股声音模模糊糊地响着,响着……这声音,像是有人在喃喃自语,也像是有人在痛苦呻吟,还像是有人在远方高歌……听不清楚,琢磨不透,但又深深地刺激着他,令他努力思索,令他咿咿呀呀地跟着照念。
“巴布鲁嘙啊,嘻哒嘎鲁,呜伊夘钭凧凧嘿……皞犸碲嘎啦……”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熊四海不明白,也没去想。他一边念,一边深深呼吸,胸膛起伏有致,眼睛闪闪生光。
念着念着,那股声响愈加清晰,每一个字的吐音都印在了他的心田,钻进了他的脑子里,让他不能忘却,让他兴奋不已!他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千万个毛孔都涨了开来,千百块肌肉都鼓着流动……他缓缓闭上眼睛,却似乎能看穿宇宙万物,他缓缓吸着气,却似乎无穷无尽不用吐出……终于,古怪的声响渐去渐远,余音在心中如涟漪般荡漾,慢慢扩大慢慢消失……这个过程似乎是短暂的十几分钟,又似乎是漫长的几个小时,最特别的是,风跟着停了。
怎么回事?他睁开了眼睛,喷出一口气:“巴布鲁嘙啊……”一开口就是这句!他赶紧捂住了嘴巴,脸上的表情又惊异又恐惧古怪之极,好像见到了电器铺里边居然有个猪肉档!
难道这就是权杖的神力?就是远古部落的法术?他彻底怔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砰砰……”忽然有人敲门。他惊醒,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大汗,连头发都是湿的。他定定神站起来,问:“谁?”
“开门!”又是两下重重的敲门声。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谁会找他?有没有危险?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心中惴惴不安,吓得不敢开门,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随手一掀被子把床上的东西盖住,接着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男子,目光阴冷,神色凝重,看来不是善类。
是谁?张根发的人?熊四海的神经不由得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