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七日,清晨七点,阳光正从山峰之间射入,清风吹拂遍地芳香,加上迷迷蒙蒙的雾气,景色实在不错。三队精英战士整装前进,不久后来到沼泽地边,一到这里,所有的感觉都变了。天色仿佛就黯淡下来,太阳仿佛正在落山而不是升起,空中的气味不再清新,而是变得腥酸、腐臭,还夹杂着一种不知怎么述说的奇怪味道。
周围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山中鸟鸣,没有丛中蝶舞,甚至连昆虫的迹象也没有!不远处隐隐泛着水光,却毫无一点水声,淡淡的碧波流动,却让人觉得是死水一潭!
大家心头紧张无比,有人已经手心冒汗。邓亚男轻叱一声:“摆坛!”人影闪动中,无喧闹而有秩序,古安、天逸大师带着弟子开始张罗,另外有七八个战士帮忙打桩,竖起几条铁杆。
熊四海打开头盔盖子,摸摸脸蛋又捏捏鼻子,接着猛地甩甩头,喃喃地说:“什么味道这样子的?不像腐尸不像大便,臭不可闻!”王启志一碰他的胳膊:“说话斯文点。”其他人淡淡一笑,韩拓说:“是有点腥味,不过不太臭啊,你鼻子有问题吧?”
熊四海一怔:“你没闻到?”
韩拓摇摇头。卢伟庭也说:“其实不算臭呀,深山里经常有这个泥腥味,是些腐叶枯枝造成的。”熊四海更加不解,扭头望着王启志,王启志耸耸肩膀,表示也没闻到。
这下可好了,难道就熊四海一个人闻到?他重重地喷了喷鼻子,说:“奇哉怪也,奇哉怪也……”忽然毕天战冷冷地说:“无知小儿,屁都不会!”熊四海侧头瞪眼,忍住气问:“毕天师有什么高见?”毕天战却昂头向天,不再理睬。
几个年轻人心里都很不满,只是不敢出声喝骂而已。熊四海白了毕天战一眼,无可奈何。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说:“熊信士,你真的闻到一种很奇怪的臭味吗?”说话的居然是向来沉默是金的普泓喇嘛,可真令大家惊奇一阵。
熊四海连连点头,问:“上师也闻到?”
普泓喇嘛抬起头定定地注视过去,他还没戴上头盔,以往模模糊糊的样貌总算清晰了。他的眼眶很深,眉毛不多但长得很长,脸上很少肉,块块骨头非常显目,似乎挺长时间没吃过饱饭,加上他漆黑的皮肤,简直就像非洲的难民一样。这时他微微一笑,说:“我几十年的功力了,当然能闻到,而你年纪轻轻的,也能闻到妖气,真不简单啊。”
“妖气?”几个年轻人听了都是震惊。毕天战又冷冷一哼:“说了是无知小儿,连臭气和妖气都分不出来。”熊四海哪里有空理会他的闲话?赶紧问普泓喇嘛:“上师,妖气怎么分?”
普泓喇嘛说:“各人有各人的感受,我说不出来的,只要你以后多遇上几次就行了。”
熊四海点点头:“哦。”
普泓喇嘛继续说:“妖气越浓,妖法越强。”
“明白了……”熊四海再点点头:“我现在想吐呢,水妖真厉害!”
韩拓叹气:“难怪我们闻不到……”
王启志不高兴了,嚷着说:“我也是学道的,怎么没闻到?”
普泓喇嘛微微一笑:“你功力不足,水妖修为精深,此消彼长之下你当然闻不到,或许普通的鬼气能闻到。”
王启志一脸的落寞。
卢伟庭嘎嘎一笑:“启志你省省吧,过三十年再来试试。”
王启志说:“还三十年?今天就得把它灭掉!”
卢伟庭笑了:“呵呵,吹牛!”
正谈笑间,神坛已经摆好了。古安大师加穿道袍高冠,手持金钱剑在大方桌之后,喃喃念经摇铃画咒。他身后竖起七根铁杆,每根铁杆都挂着一副灵幡,随风微微飘扬。
天逸大师也是僧袍加身,念珠悬胸,他的法器是一个古钵,上面刻满了深奥的字符。在他的身后,也挂着一副巨大的布幔,上面用朱砂写满了经,文。熊四海一眼扫去,脱声低呼:“金刚经!”确实是金刚经,文,旭日朝霞之下,更加耀眼夺目,凛凛不可侵犯。
一切就绪,陡听古安大师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掏出一面八卦镜向前照去,一道黄光激,射而出。天逸大师也高声喧号:“阿弥陀佛!”僧袍大袖一挥一卷,忽然就吹起了一阵狂风。狂风配合着黄光冲进浓雾之中,层层浓雾翻涌滚荡退让,瞬间便空出了一大片地方,视野清晰了!
大家心情大畅,抬眼望去,只见沼泽地一片绿茵清波,纵,横开阔之下,奇树小岛点缀其中,尤显风景独特。远处一座小山岭上,雾气缭绕巨石峥嵘盘踞,如虎如狮、像兽像神。石上藤蔓纠结再生矮松,矮松枝节屈伸郁郁苍苍,别有一番风格。整个画面可谓巧夺天工胜于仙境,不少人心中暗叹:“好端端的美景,让水妖糟蹋了!”
再一细看,绿茵平铺蜿蜒不见尽头,间或长草丛生随风摆舞,偶尔闪烁粼粼水光,充满诗情画意。东一潭、西一片的湖水也很诱人,薄雾依稀、阳光反射,泛出勃勃生机。
这哪里像是妖怪的大本营?是不是搞错了?熊四海要不是闻到了妖气,可能立即就会跳起欢呼赞美一场。韩拓轻轻说:“唉,把水妖收拾了后,要是住下来就爽了。”卢伟庭说笑:“要住下来很简单,给怪物吃进肚子里,再拉出滋润青草,那便长久无忧!”
韩拓笑骂:“去你的……”
“呵呵……”旁人听了不禁发笑。石憨儿与花蕊站得挺远,听见笑声不禁望过来,花蕊的目光停在熊四海脸上片刻,缓缓扭开头去。
邓亚男猛发声喊:“战士们,出发!”
“是!”大家抖擞精神应答。天逸、古安大师靠拢队伍,林森、度慈接替掌管神坛。王启志是神眼,当然一马当先,他双手拿着一根长长的黑铁管子,一边运足目力观看,一边试探地面虚实。
沼泽地的可怕之处本来在于泥泽,但现在人数众多,即便陷了进去也会被拉上来,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在于水中。谁知道水中有些什么妖魔鬼怪?被吃进肚子里别人可救不了!
邓亚男大声说:“启志,尽量寻找实地。”王启志也大声说:“是。不过……队长,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中间的小岛,那里应该是中心位置,我们必须找到一个最短的距离点,然后乘坐小艇过去,越快越好。”
大家听了不禁心头一悸,望着青碧的水波暗暗惊惧。
王启志停住身子四处打量,说:“队长,不如我们先坐小艇到八点位置的小岛,再到九点位置,之后到十一点位置,这样虽然很曲折,但水路行程最短。”
邓亚男仔细看了又看,轻喝一声:“陈队长,下令拼凑小艇。”陈龙应答:“是,兄弟们,快动手!”准备当然是很充分的,二队的队员们一起行动,才五分钟的时间就拼凑成了四艘冲锋小艇。
大家刚要上艇,熊四海忽然感到心头一阵压力,觉得极不舒服,这种经历是曾经有过的,危机迫近时便会发生,他还没有出声提醒,花蕊就大喊:“小心了……”大家一惊,纷纷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
这群人训练有素,围成一圈各自紧紧盯住面前,终于韩拓大声说:“好大一双眼睛,二十米外水草边。”
果然,一双大眼睛眨呀眨,只露出水面一点,确实不容易被发现。王启志认真看去,说:“它的眼睛很大很突,分在两边,而且嘴巴很长,应该是条鳄鱼。”
“鳄鱼?”大家松了一口气,熊四海与花蕊却同时出声:“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