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费与姓何的都是很有身份的大师,平时备受尊重礼遇,哪里听过冷言冷语?现在被个年轻人顶了两句,姓何的当然大怒,一张脸沉了下来。姓费的眼眉一挑,说:“年轻人的口气这么大,想来是很有本事的咯?”
熊四海昂着头,说:“本事嘛不大也不小,刚好够用就行。”
姓何的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说:“不知天高地厚!”
熊四海装出一副惊异的模样,问:“我还真的不知道,到底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的性格虽然有些冲动,倒不是狂傲自大没有礼貌的人,只不过眼见两人神神秘秘,加上之前跟随白云大师学了满肚子的咒语,心里边可有点痒痒地想露两手。这本是人之常情,王启志即使不明就里,但也同意他的挑衅行为,心想:“哪来的两个巫师,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市?难道与黑山有些关系?必须得仔细盘查摸底才行。”
姓费的眼神如刀:“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吧。”
熊四海双手一摊:“好,来呀。”
大家一下子就静下来,双方提神凝气,警惕戒备,都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晚风一阵接着一阵,送来股股清凉,却怎么也压不住现场气氛的升温。姓何的右手一摆弄,不知几时多了一个小皮鼓,手掌忽然轻轻一拍——
“嘭!”静夜之中声音清亮有力。
熊四海双眼放光,挺直了腰杆巍然不动,就像高山一样厚实沉凝。姓费的也没有动作,望着熊四海的眼神不禁有些震骇之色,想:“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就算打娘胎出来学法术,也不会有这么高深的功力,真是怪了!”
“嘭、嘭……”鼓声在继续,姓何的脸色一片肃穆,专注认真。熊四海还是没有动,其实早就暗暗念了咒语,全身上下犹如出鞘的宝刀一样锋利无匹。王启志不是行家,当然更不会乱动,他的眼珠转了几转,忽然发现一件怪事,顿时惊得背脊发冷。
只见脚下的黑泥微微翻滚,无数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再一细看,居然是蜈蚣!千百条大蜈蚣钻来钻去正游动在地面上,就像赶圩集一样热闹。他心中发毛,猛地咽了一口唾沫,想提醒熊四海一声,却又不敢打搅,只觉得双脚麻木头皮痕痒。
蜈蚣无声无息地围上,绕着两人层层叠叠,它们都有小半尺长,屈伸舞爪神态狰狞。在如此的荒山,如此的黑夜,碰到如此的事情,一般人只怕早就吓得昏过去了。王启志虽然也是训练有素、见过场面的好汉,却也不禁有点惊惶失措,但熊四海依然像木桩一样立着,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极有大师风范。
姓费的目光更亮了,大有赞赏的意思。姓何的更怒了,手掌忽然大力一拍,嘴里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蜈蚣群显然接到了进攻的指令,它们蜂拥扑上彼此摩擦,响起了阵阵“悉索”的声音,晚风之中还带着隐约的腥味。
王启志想闭上眼睛不看,但又不能不看,他一直以拥有神眼为傲,这时反倒暗恨自己看得太清楚,弄得自己太恶心!不过说来也怪,那些蜈蚣始终不敢扑近,后面的疯狂冲上,前面的却奋力后退,一前一后缠绕交叠,堆得老高老高。熊四海与王启志站立的地方空出半径两米的圆形,干干净净,一点危险也没有。
王启志转头望了望,不由得哈哈大笑猛抹汗水,心头总算安定下来。熊四海技高胆大,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力量将蜈蚣拦住,他好整以暇抱住手臂,嘴角微微含着笑。
姓何的惊怒交加,鼓声越敲越急。王启志嘻嘻一笑,忽然拍着熊四海的肩膀说:“喂,大师,你果然厉害呀,动都没动就把对方克住了。”
熊四海“嗯”了声,说:“那是必须的,我一动他早就倒了。”
王启志说:“哟,会吹牛了?”
“什么吹牛,眼见为实!”
“行了,行了,你是真功夫……嗳嗳,你看他,在干什么?”
只见姓何的一边敲鼓一边走动,去到一张方桌旁,一手掀开瓦罐,掏出一样东西就往嘴里塞,咬得十分起劲。王启志眼尖,疑惑地说:“哎呀,好像吃的是活的东西,那个,那个……爪子在动。”
熊四海淡淡地说:“是五毒!”
王启志一惊:“五毒?”
熊四海说:“嗯,五毒相生相克,摆蜈蚣阵就得吃蟾蜍。”
王启志瞪大了眼睛:“啊?吃的是蟾蜍?真恶心!”
熊四海问:“你以前没听说过吗?”
“听说是听说过,但没亲眼见过,呃……”王启志看着姓何的咀嚼完,一块血碧血碧的蟾蜍皮还挂在嘴边,差点就要吐了。
熊四海虽然明白其中的玄机,但他也没有亲眼见过这种事情,这时不禁大皱眉头,心想:“改天要是让我施咒……靠,打死我我也不吃!”
王启志又问了:“他吃蟾蜍干什么?增加法力?”
熊四海回答:“嗯,不错。”
王启志越来越觉得恶心,说:“你可别轻敌了,快快还手打他个落花流水吧,真烦!”
“呵呵……”熊四海刚笑了两下,陡然间听姓何的大喝一声:“呔!”满口的肉酱喷了出来。地下的蜈蚣当场活力大增,移动更快势头更猛,前面的不敢扑上,后面的不知死活拼命挤动。
突地,周围黑影飘闪,竟有十几条蜈蚣飞身凌空,箭射般朝两人袭去!淡淡的光线下,节节利爪飞舞虚抓,实在恐怖之极。这次不但王启志看得清楚,熊四海也瞧得心惊,正想出手抵挡,哪知道这些蜈蚣一飞进圈子里,就像碰到了无形的墙壁纷纷掉落地下,接着忙不迭地往回爬,惊恐非常十分狼狈。
王启志悬着的心再次放下,喃喃地说:“我们成了公鸡了,蜈蚣的天敌!”
熊四海眼珠一转,说:“你本来不是鸡公吗?”
“操!”
“哈哈。”
姓何的脸色大变,鼓声停下,看来蜈蚣阵的威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再斗下去也是白费心机而已。那些蜈蚣没了指令,登时四下奔走往黑土里边钻,悉悉索索一阵没了踪影。
熊四海仰天哈哈大笑:“雕虫小技!”
姓何的重重一哼,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脸上又惊又疑,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姓费的忽然轻轻鼓掌,赞叹着说:“好,好样的,能把护身咒用得如此牢不可破,还真不多见。”
熊四海使用的确实是护身咒,一般的巫师、术士都会的普通技能,但他身怀乌迪卡正宗法力,平平常常的咒语到了他的手上,居然化腐朽为神奇具有极大的威力!
王启志笑嘻嘻地接了一句:“自古英雄出青年,没听说吗?”
姓费的连连点头:“我们班门弄斧,实在让高手见笑了,不过今晚既然开了头,你光站着不动手,怎么也说不过去。”
熊四海心中豪气万丈,问:“你想怎样?”
姓费的面容一肃:“恳请赐教!”
熊四海说:“好!不过我有个条件。”
“请说。”
“若是我赢了,你们得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可以,我也有两个条件。”
王启志插嘴大声说:“两个?太占便宜了吧。”姓费的微微一笑,说:“第一个与你的同样,希望你如实回答问题;第二个嘛,我与老何一起出手。”
王启志说:“二打一?不公平。”
姓费的说:“那就二打二咯,反正你也不是普通人,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王启志一愣:“什么?”
姓费的淡淡一笑:“你身上隐约飘着道气,瞳孔可以伸缩,一身异能出类拔萃,也是能帮上大忙的。”
王启志暗暗惊骇,心想:“这老头很不简单。”不禁转头望着熊四海。熊四海心念连闪,一时抓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