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志眼见506号走进电梯,赶紧推开防烟门冲下楼梯,忽然身后脚步声急响,熊四海追了上来。
王启志说:“快,别让他跑了。”
熊四海说:“知道,你先吊着他,我去开摩托车,你那跑车显眼。”
王启志一边答应着:“嗯。”一边快跑。
506号走出大厦,脸上惊疑不解的神色还没消除。他甩甩头,跨上一辆摩托车,骑着一路向东驶去。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街上的车流较为稀疏,初秋的凉风阵阵吹拂,却总不能吹去他心中的郁闷,他猛加一把油,车子“呜呜”声中越来越快,不久就出到郊区。
渐渐多了弯路,周围没了街灯一片昏暗,两边丘陵起伏盘踞,更加显得冷清幽静。506号早已习惯,根本毫不在乎,也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继续开了十多分钟车,拐上一条小道,深入荒野。
一座小山岗上,孤伶伶地伫立着一间泥砖房,黑灯瞎火阴阴森森地,很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506号直接到了门口,大喊:“表叔、表叔……”旁边一颗树上突然“呀、呀、呀”三声大叫,惊飞一只乌鸦。
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三更半夜的还跑来干什么!”
506号喊:“表叔,不好了,有急事!”
里边的声音说:“你还有个屁急事?”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一个朦胧的身影站在背光处,忽然发出“嗯”地一声惊呼。
506号说:“表叔……”
“别吵,进屋再说。”两人走了进去。
十几米外,熊四海与王启志悄悄掩过来,蹑手蹑脚地寻到窗户下。还好,窗户是随随便便用木板封住的,当中有几条空隙,依稀能看见里边的一些情况。
一灯如豆,两个身影站着,瞧不清样貌。
“表叔,这是怎么了?法术不灵了!”
“嘿嘿,嘎嘎,哈哈哈。”那人在笑,声音怪怪的,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表叔笑什么?”
“高手,高手!”
“嗯?什么高手?”506号大惑不解。
“法术被人破了,自然也就不灵验,你能安全回来算你命大。”
506号失声问:“啊?怎么会破的?”
“告诉你你也不明白。”
506号又失望又惊慌,喃喃自语:“到底是谁破的呢?难道是对面的那个人?”
“对面有什么人?你说清楚些。”
“就是按照你的指示,到赌场找着穿红衣服、眉角有肉瘤的那个混蛋。******,一开始我还赢的,后来有个臭小子带着他下注……”506号边讲边骂,叙述了大概经过。
“嗯,你身边有没有特殊的人?有没有人和你说过话或者动过你?”
“我身边?没人和我说话呀,不过……好像也有个小子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那就是了,他拍一下已经解了你的咒,轮到对方赢你输。”
“啊?******……”
“算了,既然遇到高手,他没有为难你已经很不错,你走吧,以后别再赌博,安安定定找份工作过日子吧。”
“表叔……我……你不帮我了?”
“唉,臭小子真不识趣!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这咒语不能多下,会害死你的。”
“没有害我啊,挺好。”
“笨蛋!一个月前我就想停了,但……唉,一直拖到现在,总算……”这人欲言又止,似乎另有所指。506号却根本不明白,慌忙说:“表叔,你答应过我爸爸好好照顾我的,现在我没工作没收入,要是……”
“混帐东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我……”
“横财咒会让你折福折寿,懂吗?给我回去!”
“我不走。”
“你……我还有事情要办,你快走。”
506号哪里肯?继续厚着脸皮苦苦哀求,那人大声呵斥。王启志与熊四海互望一眼,都是轻轻摇头,忽然熊四海眼神一凛,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机从屋子里边汹涌扑出,就像山洪倾泻般铺天盖地势头威猛。他赶紧一扯王启志睡到地上躲开,心念一闪:“好家伙,这人的功力不浅!”
王启志惊疑地瞧着他,他皱皱眉头,抬眼向四周仔细打量,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嘴角边挂着轻微的冷笑。这周围的树木、乱竹竟然隐含玄机,每一样布置都有妙用,看来行踪已经泄漏。他轻轻地说:“里面这人道行挺深,知道我们来了。”
王启志一惊,问:“那怎么办?”
熊四海说:“能怎么办?等那小子走开,当面谈谈呗。”
过了几分钟,506号终于还是被撵走了,摩托车“呜呜”响了一阵,消失在黑暗之中。熊四海与王启志静静地站着等,果然屋子里那人哈哈大笑几声,说:“行家既然到了,便请进来喝杯茶吧。”
熊四海低声说:“跟在我后边,注意脚下。”王启志深知其中厉害,严肃地点点头,两人绕到大门前。王启志觉得地面松软不同一般,他的眼力特别犀利,低头一看暗暗吃惊,原来房子前十几平方铺的都是黑色的泥土,似乎另有用途。
这时大门敞开着,三两眼就能看清屋里的情况。当先一人五十岁左右,应该就是表叔,他穿着汗衫中裤,露出黑黝黝的皮肤,显得很精壮。熊四海的目光只是朝他微微一打量,接着紧紧地盯着角落边另外一个坐着的人身上。
那人应该年纪不小了,头发、须根都已花白,但他脸上的皮肤收得很紧,皱纹挺少,穿一件短袖衫露出雄赳赳的手臂,瞪着一对闪亮闪亮的眼睛,全身都蕴藏着无穷的精力。
这个才是高手!
四人静静地对视,一时悄然无声。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彼此间感应特强,一下子就分出了主次。过了两分钟,表叔轻轻点头,说:“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
熊四海淡淡地说:“过奖,过奖。荒山野岭,想不到卧虎藏龙。”
“两位年轻人不知怎么称呼?”
“我姓吴,他姓王,两位大叔怎么称呼?”
“我姓何,他姓费。”
熊四海目光一转,说:“两位都是高人,看样子是暂住本市,不知有什么事情要干?”
表叔淡淡一笑:“两位也是高人呀,屈就在赌场里边好像有些大材小用吧?”他老练得很,话锋一转不答反问。
熊四海说:“哪里,混口饭吃而已。我们年纪轻本事少,不像你们一样能开宗立派,所以唯有帮老板看看场子咯。”
表叔一脸的笑意没消失过,问:“你们是哪派哪门的?说出来或许彼此都认识。”
熊四海很不喜欢客套,说了那么多的废话他已经挺厌烦了,于是眉头一皱说:“我们直入正题吧,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来干什么,总之你表侄是不能在赌场出现了,这次我给点面子同行,下次嘛可没那么简单。”
表叔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似乎强忍着怒气,他朝姓费的看了一眼,说:“小伙子脾气挺大的嘛。”
熊四海“不敢,我不是脾气大,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表侄在我场子里搞事,我可不能不管。”
姓费的一直没有出声,这时忽然站了起来缓缓走上几步,他身材高挑骨骼匀称,一身肌肉起伏有致,腰间系着一个大布袋,显得又神秘又有气势。
熊四海与王启志暗暗警惕,紧紧地盯着他,只听他说:“不错,那小子以后再也不会进你的场子了。”语声很低沉,隐隐间有股慑人的力量。
熊四海点点头。
姓费的说:“听说腾龙集团新晋两位得力帮手,你便是吴小海,他便是王火目,是不是?”
熊四海又点点头没有否认,也否认不了,因为他们已经小有名气,道上的都清楚,不难打听。
姓费的又说:“你们一个能打,一个能赌,但按照我看……你们的本领可不止这些呢。”
熊四海冷冷地说:“关你屁事!”
姓何的一瞪眼心中大怒,姓费的却神色不动,王启志暗暗好笑,想:“猛熊就是猛熊,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