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官在发第二张牌给黄通禄的时候,纸牌顺着滑溜的桌面无声划过去,这个过程是极为短暂的,但偏偏熊四海突然大声咳嗽,一下子就撞在桌子上。
这种赌桌是红木制造,又沉重又宽大相当坚固,旁人别说撞得动,就是抬也抬不起,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熊四海这一撞居然巧妙得很,桌子一震之下纸牌抖动便掀了掀似乎要翻开。
黄通禄大惊失色,闪电般一出手把纸牌按住,可惜在场的都是行家,就这么一刹那的露光,安庆生已经哈哈大笑说:“哎呀,原来是个五点,不是七点嘛。”李柄火大喜,问:“是五点?看清了?”
安庆生说:“自然是五点,一张2一张梅花3不是五点是什么?”
王启志嘻嘻一笑:“哎呀,是梅花3呀?岂不是比我的方块3要大上一些?”
众人哈哈大笑,谢君临与黄通禄脸色微变。荷官勉强正了正面容,再发了一张牌给王启志,是张黑桃3,总数六点,赢!
李柄火高兴得坐都坐不住,一个劲地笑。邹子龙与杨叔也脸露喜色,微微点头。谢君临一双鹰鸠般的眼睛死死盯着熊四海,而黄通禄则盯着王启志。
王启志双掌一拍,说:“小海呀,你小心些别把桌子撞坏,可赔不起呢。”
熊四海长叹说:“就是,要是撞疼了手臂又撞坏了桌子,还打搅了几位老板的雅兴,那真是罪过罪过,杨叔非把我扒皮了不可。”
杨叔呵呵一笑,凑趣说:“好小子,非扒不可,非扒不可!”
大家都佩服地看着熊四海,很多人在想:“听说这小子身手卓越不凡,果然厉害,不然就不会整个邹家的人几乎都死光了,还剩下他和邹董两人。”李柄火大声说:“小海好样的!火目好样的!”谢永业和吕海涛跟着夸奖不停。
谢君临冷冷一笑,说:“你们还在输着钱呢,这么高兴干什么!”
李柄火说:“哼,等下就赢了,输的是你们!”
“是嘛?嘿嘿,发牌。”谢君临恢复了冷漠的神色,甩出十万筹码。荷官点点头,继续发牌。黄通禄也照样是淡淡的笑容,显得高深莫测,但是赌博实在是很玄妙的事情,旺者越旺衰者越衰。王启志顺风顺水手气大好,黄通禄不敢妄动手脚,连输几把不见了几十万。
谢永业和吕海涛已经略有进账,心底暗暗欢喜。王启志也有盈利,不过这些都是杨叔的钱,谢君临根本连本金都没动过。又过了十几分钟,谢君临眼见讨不了好处,忽然冷冷一笑:“杨叔的赌庄果然够气派,今天我算长了见识。”
杨叔微微一笑,说:“哪里,哪里,能得谢老板前来观光,真是蓬荜生辉。”
谢君临说:“是嘛?刚才好像杨叔还不太欢迎的啊。”
杨叔说:“谢老板多疑了。”
“哼!邹董,腾龙集团果然名不虚传,你手下猛将如云人才济济,佩服,佩服。”谢君临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熊四海,闪着异样的光芒。
邹子龙怔了怔,说:“不……啊……我……”
谢君临暗暗嗤笑,转头又向其他人打了招呼,大步离去。黄通禄回头朝王启志笑笑,王启志忽然兴致一动,脱口说:“黑桃Q不如红桃Q,放在裤袋里会招惹黑寡妇的哦。”
满屋子的人听了都是心头一震,谢君临装作没听到,脚步加快几秒钟就人影不见。熊四海嘻嘻一笑:“你真是神眼……哈哈。”
“火目当然是神眼!那小子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李柄火大声接话。其他人纷纷附和,赞扬声不断,王启志连忙谦虚几句,表情自若。熊四海眨眨眼睛,悄悄问:“你为什么这样张扬?”
王启志悄悄回答:“为了引起杨叔注意呀。”
“啊?”
“你们队长怎么说的?点子要讨钱会先找谁?”
“哦!”熊四海恍然大悟,王启志是要找机会潜伏在杨叔身边方便行事,看来今天正是时候。果然,杨叔转眼走了进来,朝两人哈哈大笑说:“两位好本事,好本事!一个赌术出色,一个身手惊人,厉害,厉害!”
两人谦虚几句,李柄火大声说:“杨叔,火目的本事不能浪费了,这场子……”说到这里看了看邹子龙,话音顿住。邹子龙推推眼镜,没有做声,杨叔皱眉说:“阿火你乱讲什么!火目是邹董的人,哪能随便相请?邹董,你别见怪。”
邹子龙说:“我没怪,没怪……”
杨叔说:“小海,火目,有你们在邹董身边我就放心了,以后谁敢再找邹董开赌真是不知死活……不过呢,邹董,你以后要是赌的话……”
邹子龙赶紧说:“我不赌,不赌博的。”
杨叔呵呵一笑,说:“偶尔玩玩无伤大雅,但是记得要小心谨慎不能中了圈套。来杨叔这里就保证没事,其他地方不行呀,有些是专门设坑害人的靠不住!”
邹子龙说:“哦,知道了。”
杨叔又拍拍王启志的肩膀,说:“火目,以后好好跟着邹董,大把前途嘛。只要有你在,邹董没有不敢去的赌局,大家说对不对?”
“对!”
“那是肯定的。”
“火目的赌术厉害呀,刚才一发威那小子就蔫了。”
“就是,就是。”
“那小子居然敢出千,应该狠狠地教训一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热闹得很。吕海涛暗暗冷笑,想:“这只老狐狸,表面上不同意李柄火拉拢王火目,其实句句有刺,句句挑着赌字来说,分明就是要逼得邹董亲自让贤。”
谢永业斜了一眼过来,轻声问:“怎样?”
吕海涛心念一转,答:“有利无弊。”
“嗯,推推?”
“嗯,推就推。”吕海涛清清喉咙,忽然大声说:“杨叔,所谓量才而用。既然火目有这个本事,你和邹董又是自己人,不如向邹董讨个人情,把火目留下算了。”
谢永业也帮腔说:“不错不错,大家都是腾龙集团的人嘛,而且邹董平时不好赌博,就算偶尔玩玩也是来这里的,火目留下对他应该没什么损失。”
杨叔一皱眉:“你们呀……”
李柄火说:“邹董,你怎么看?”
邹子龙楞了楞,望向熊四海。熊四海微微一笑,说:“火目是我战友,本来我是不想和他分开的,但既然他有三脚猫功夫,物尽其用也好。”
王启志一瞪眼:“什么物尽其用?臭小子!”
大家哈哈一笑,熊四海忍住笑,一板面孔,说:“刚才说错了,是人尽其用,人尽其用!”王启志懒得理睬,望着邹子龙,其他人也在望着邹子龙。邹子龙慌了,赶紧说:“你留下,留下吧。”
杨叔说:“邹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邹子龙说:“好,好,没事,你别把小海要走就行了。”
杨叔心底高兴,说:“哪会呢?小海还要保护你嘛……那么,火目呀,你回去邹董家里收拾收拾,明天过来吧。”
王启志微笑点头,说:“好的,谢谢杨叔看得起,不过呢,我照旧住在那里就行。”
杨叔哈哈大笑点头,这次是真的开心,他刚才虽然输了钱,幸好却赢了阵势,王启志对他十分重要,能得一个得力助手可不是容易的呀。大家眼见此事敲定,纷纷说话祝贺,李柄火嚷着吃饭喝酒,自然另外有人安排。安庆生心里本来有些不是滋味,但自知比不上人家,有什么话好说?
熊四海抽空与王启志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