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锦冷笑,“我不止想杀了你,我还想把你扒皮拆骨,吃肉喝血!”
凤安彦脑中有了一闪而过的画面,不,不对,自己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只是想和沈云锦在一起,现在呢,现在自己是在干什么?凤安彦的眼睛移到面前那副鲜血淋淋的骨架上,这,这是自己做的吗?他在心中无声的呐喊,不,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想要的,停下来!快停下来!他的表情狰狞而痛苦,有两个小人儿,一直在他脑海里打架,那个白色的小人儿劝他停下来,还有补救的机会,而那个黑色的小人儿却不停的怂恿他,继续破坏毁灭。
拉锯战没持续多久,凤安彦短暂的清明过去,对着沈云锦回到,“好啊,我等着你,来杀了我,来啊!来啊!你来啊!”
沈云锦一边骂着凤安彦,一边悄悄运行真气,她深呼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面口中念念有词,“心不静,则不专,一举手,前后左右全无定向,故要心静。起初举动未能由已,要息心体认。随人所动,随屈就伸,不丢不顶,勿自伸缩。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要刻刻留心,挨何处,心要用在何处,须向不丢不顶中讨消息。从此做去,一年半载便能施于身。此全是用意,不是用劲。久之,则人为我制,我不为人制矣。”
凤安彦此时正在脑中做激烈的心里斗争,哪有功夫去看沈云锦在干嘛,沈云锦暗喜,微闭双眼,睁七闭三,继续念叨,“气势散漫,便无含蓄,身易散乱,务使气敛入脊骨。呼吸通灵,周身罔间。吸,为合为蓄;呼,为开为发。盖吸则自然提得起,亦擎得人起;呼则自然沉得下,亦放得人出。此是以意运气,非以力使气也。”
此时凤安彦的神志已经混淆,他的脑子里一头雾水,只是往楚墨清身边走去,这个人,断了他的手,他一定要杀了他!不对,要先慢慢的折磨,怎么折磨呢?用一个滚筒烧热把他装进里面吧,不行,对他而言太轻了,也是千刀万剐?也不行,万一他自绝经脉而死,沈云锦肯定也会随他而去,那还提什么折磨?
嗯,不如,割了他的生殖器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凤安彦简直要为自己这个绝妙的想法鼓掌了,他现在已经疯狂了,只想着暴力,脑中没有平静。
另一边儿的沈云锦,心中也很是着急,她很担心,继续说了下去,“神聚,则一气鼓铸,练气归神。气势腾挪,精神贯注;开合有致,虚实清楚;左虚,则右实;右虚,则左实。虚非全然无力,气势要有腾挪;实非全然占煞,精神要贵贯注。紧要全在胸中腰间运化,不在外面。力从人借,气由脊发。故能气由脊发,气向下沉,由两肩收于脊骨,注于腰间,此气之由上而下也,谓之合;由腰形于脊骨,布于两臂,施于手指,此气之由下而上也,谓之开。合便是收,开即是放。能懂得开合,便知阴阳。到此地位,功用一日,技精一日,渐至从心所欲,罔不如意矣。”这口诀都是神医交给她的,他只是记住,却一直没有融会贯通,今时今日,才开始修炼,只希望,不要再晚了!
凤安彦接过旁边儿侍卫手里的小刀,一步一步走向楚墨清,今日大仇得报,该是何等的痛快啊!
当然,凤安彦心里还是存了点儿小心思,他可不想让手下的人瞟到他在干什么,于是挥退了手下,自己上手了。
他先是用匕首在楚墨清脸上比划了几刀,就是这张脸啊,让一个个女人神魂颠倒,不过,凤安彦把刀尖往下一撇,还是从别的地方开始吧,比如说,断楚墨清一只手!
楚墨清怎么会不知道凤安彦想干什么,断手对于凤安彦而言是奇耻大辱,他肯定想报复回自己身上,但是,这是自己的因,就应该还自己的果,已经连累了这么多人,他不想再这样,了,小竹子已经是救不回来了,但是沈云锦呢,凤安彦的精神状态波动很奇怪,楚墨清也不敢肯定他会不会对沈云锦造成什么伤害。
楚墨清睁开眼,原来,自己也会害怕啊,原来,逃避,不一定躲得过;原来,面对,不一定最难过;原来,孤独只是我的臆想;原来,痛苦,不过是一种经历;或许在百年之后在后人眼里,这会是一个神伤而又有些惨烈的故事,然而,曾经经历过光明,又怎能回到黑暗,哪怕飞蛾扑火,哪怕粉身碎骨,依然固执地想让沈云锦存活下来。如果生命就到这里,谁不想留下一份刻骨铭心?人生行至最后一秒,谁甘心眼看着爱情枯萎入土?楚墨清想,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挽回沈云锦的生命。
楚墨清有些屈辱的开口,声音很轻很微弱,他并不想让沈云锦听见,“杀了我不要紧,但是你爱的女人呢?你是不是应该放过她?你连这都做不到吗?”
凤安彦先是一愣,然后紧接着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算什么?用女人为自己求情吗?”突然凤安彦脸色一沉,“做梦吧!你们两个,既然想做一对儿黄泉鸳鸯。那我就成全了你们!”
说完,也不再将就什么章法,只是用小刀泄愤一般的在楚墨清身上捅来捅去,一边嘴里说着,“你以为你是谁?和我抢女人?你以为我还爱沈云锦吗?现在在我眼里,她早已经不干净了!被你用过还问我要不要?你有脸问出口吗?我哪点不如你?啊?我那妹妹也是瞎了眼了,堂堂公主,看上你千方百计要嫁给你,为了你与我作对,收买我的手下逃离我背叛我?你还敢砍断我的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来啊?”
楚墨清身上可以说是血如泉涌,但是怎么办,不能倒下,沈云锦还在身后,他死无所谓,可是他爱的人,他一定要保护好。
楚墨清的脸上有了些许微笑,云锦,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分离,我会让你活下去,不用为我啊安葬,忘记我让你安心,把痛苦留给我,把寂寞留给我,这就是我,爱你的方式……不要说我抛下你一个人走,不要说我绝情冷酷,你也曾经为了我不顾一切,奉献生命,那么,我为了你,刀山火海,赴汤蹈火希望可以,哪怕是生命,不过是生命,我爱你,云锦,我爱你,夫人……
凤安彦注意到楚墨清脸上的笑容更加癫狂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已经抓到了楚墨清,并且狠狠地折磨着他,可是为什么?一点儿大仇得报的感觉都没有?凤安彦沉思片刻,不对,不对,一定是自己太过仁慈,没有砍断他的手,也没有割下他的头,对,只要自己杀了他,就可以平息这种心情了!
凤安彦将小匕首随手扔在旁边的地上,拿出一把短剑,走到楚墨清身边,两手高举过头,狠狠地刺了下去……
“喂,等等,”身后半天不做声的沈云锦开口了,“你以多欺少未免也太胜之不武了吧?不如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
凤安彦高举的手缓缓放下,讽刺出声,“让这个血葫芦来跟我打?他拿得起武器吗?”
沈云锦吐出一口浊气,“他不行,那么我来,怎么样?”沈云锦在刚才已经把神医交给她的口诀过了一遍,身体真气充沛。
楚墨清若是没有受伤,没有被凤安彦的手下下药,那么凤安彦一定不是楚墨清的对手,其实就算是现在身受重伤,放开楚墨清,哪怕为了沈云锦,楚墨清也一定会秦腔一口气和凤安彦同归于尽,所以凤安彦也就是嘴上过过瘾,他不敢打这个赌,但是,沈云锦就不一样了,沈云锦是决计打不过凤安彦的,所以听闻此话,凤安彦肯定是会答应的,在楚墨清临死前,让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打翻在地却无法打救,那也很不错啊。
凤安彦招手让不远处的侍从过来为沈云锦解开了绳子,楚墨清眼睁睁看着沈云锦,慢慢的走过去,不!不!不!在那一瞬间,无可救药的恐惧感如同一张致命的大手,死死的攫住了楚墨清的心脏。他的心脏痛苦的咚咚直跳,沾着泥尘的眼泪花乱了他的侧脸。他听见恶魔走到他的身边,是凤安彦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出那个可怕的、他一直在逃避的事实:是的,你就要失去她了,你就要,失去沈云锦了。
但是沈云锦倒是不慌不忙的走到中间,施施然一伸手,示意凤安彦先请出手,凤安彦也不客气,直接就冲了上去,沈云锦也随手拿了一把佩剑迎了上去。
凤安彦手中短剑铮铮作响,这奏鸣的旋律是剑上血流动的声音,是一道致命的伤口开放的瞬间。剑光交错着陨落,飞舞。闪烁的暗影连连出招,引得天地都为之变色。交手之时有巨石陨落大地,凿开一条碎裂的裂纹。
凤安彦大为愕然,怎么会?沈云锦露出一个冷笑,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一扬剑影朝对面的凤安彦纵臂刺去。沈云锦的呼吸都透着血腥的甜味,她的招式化做粉碎一切的恶魔烟火,盘旋着朝凤安彦的心肺一路弥散。凤安彦冷哼一声,架起寒剑抵住。这样也不过如此吗,他还是招架得住沈云锦这点儿伎俩的。
不过没想到,情况突变,沈云锦默念心中口诀,猛一伸手,打出一道真气,凤安彦猝不及防,踉跄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沈云锦。
不远处火把的光亮将一旁两人映射的一片通明。沈云锦静静的站在那里。当真是如洛神临世一般,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
凤安彦竟然有点儿看痴了,沈云锦也有些犹疑,不过想到凤安彦做下的事,沈云锦刹那回神,莲步生风,似浮扁掠影一般追了下去。她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然等到凤安彦恢复功力,她多半就无法压制的住对方了。
她手里举起佩剑,狠狠地刺向凤安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