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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雪境

雪境之中也分不清方向,苏扶桑只能凭着感觉,顶着风雪一路直走,整个人在风雪之中直哆嗦,轻薄的嘴唇也是冻的一片青紫。

“不过是个考验,竟然如此较真,连法术都给我封了…”苏扶桑一边搓着手臂一边不满的嘟囔。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若是在雪境之中冻死了,苏扶桑就真的死了。

这命只有一条,况且苏扶桑还是个惜命的主。

“若是出不去,那我便得困死在这吗?”苏扶桑冲着白茫茫的大雪喊道。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苏扶桑也不知道沐色他们在外面能不能看到她里面的状况,不过,他们总不会真的不管自己吧?

不过,事实上,还真没人理她。

不就是一死嘛,既然你们都不管我了,我就自己自生自灭。

苏扶桑这般想着,便径直朝着前方走去,目不斜视。

走了不过百余米,四周开始多了隐隐白雾,白雾之中,沐色推着轮椅缓缓走出。

“阿桑。”熟悉的嗓音带着温润的笑意。

苏扶桑顿时觉得四周的冰雪都不算什么了,她一点都不冷了,冲着沐色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师傅。”

苏扶桑径直跑上去,却只扑的一片寒风。

跌坐在冰雪之中,苏扶桑低头,略带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原来,只是幻觉啊。

略略感到些许失望,苏扶桑侧了侧头,却看到侧边站着一名温婉的女子,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看着苏扶桑的眼神满是慈爱。

不知道为什么,苏扶桑总觉得,女子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心。

女子微微屈腰,姿态仍旧是那般优雅高贵。

“女儿,母亲带你回家。”

她伸出的手仿佛带着无尽的诱惑,苏扶桑抬眸,眼睛中含着欣喜,以及动容。

原来,她的母亲是这般端庄优雅,这般美丽大方。

她的母亲,说带她回家。

苏扶桑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白嫩的小手缓缓抬起,拉上女子纤细的手掌。

女子微微用力,将苏扶桑从雪地里拉了起来,牵着她的手朝着茫茫白雾之中走去。

苏扶桑被她牵着手,跟在她身侧走着,精致的下巴轻扬,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女子的侧颜。

“母亲,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

“回家?”苏扶桑轻轻念着这两个字,回家,那是她从小就在奢望的事情。

如今,她的母亲就在她身边,牵着她,说要带她回家。这不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可为什么,心头却有一股不安。

苏扶桑忽然顿住脚步,慢慢挣开了女子的手,女子微微错愕,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站在自己一步之遥的苏扶桑,脸上的笑意略显僵硬,“你...,不愿意同母亲回家?苏苏,你在恨我们吗?”

苏扶桑站在原地摇了摇头,“母亲,我...我...”

苏扶桑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亲接她回家,她愿意的不得了,可是,她还有个亲如父母的师傅,还有从小到大生长的月城,她舍不得他,也舍不得这生长之地,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做不到。

女子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苏扶桑,眼中慈爱半分不减,“苏苏,若是要你在父母和师傅之间选择一个,你要如何选择?”

苏扶桑愣住,抬头看着女子,忽然觉得心头一阵惶恐。

父母和师傅,两个都在她心头占着最重要的位置,她要如何选?

四周的风雪刺骨,苏扶桑却没有半分感觉,她只是愣愣的看着脚底结了一层薄冰,声音细如蚊蝇,“我两个...都不能抛弃。”

语气的坚定之意不容置疑。

女子脸上的笑意似乎有些苦涩,“苏苏,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苏扶桑没有出声,女子颔首,缓缓转身,步履略显沉重,身影逐渐消失在白雾之间。

苏扶桑一惊,伸手却只够的一片衣角,轻滑如羽翼,缓缓从掌心滑落,“母亲...”

嘶哑的声音并没有唤住女子,苏扶桑就那么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决然而无期。

身后似乎有兵戈之声,苏扶桑艰难的抬起步子转了身形,只看到距离自己不足百米之地,有一场大战。

为首的将军一身铠甲,手中长剑刺眼,看着却又无比熟悉。

与他并肩而战的似乎是一名极其年轻的少女,因为是背对着苏扶桑,所以苏扶桑看不清她的面容。

少女一袭紫色长裙,长发轻绾,手中握着一条深紫色的长鞭,苏扶桑微微一愣,那条长鞭,同自己常用的那条,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颜色不同,她的是深紫色,自己的却不过是紫黑色,带着点点紫色罢了。

少女微微侧头,苏扶桑看见她面上覆着轻纱,眉心绘着一朵半开的扶桑花,卷翘的长睫之下,一双清灵的大眼睛,瞳眸却是高贵的紫色。

紫色,天下之大,只有神界帝脉才会有紫色瞳眸,也只有尊贵无比的神族可以穿紫装。

苏扶桑看着战场上的少女,青丝轻扬,哪怕如危临阵,面上依旧是带着高贵优雅,姿态从容。苏扶桑僵着脚步,看着少女出招,在战场之上如同行云流水,杀人手法干脆利落。

战场之上,血流成河,刀光剑影,苏扶桑看着那些战士,一个一个倒下,看着那个身姿纤弱的少女染满鲜血。

利箭似乎划破空气,狠狠的刺中少女,苏扶桑仿佛听到了箭尖刺穿肉体的声音,少女的身子犹如折了羽翼的小鸟,直直从半空落下,凌冽的风吹乱了三千青丝,一身紫衣染满鲜血,少女的身影缓缓下落,最后踪影全无。

苏扶桑听到穿着战甲的将军歇斯底里的呐喊,周围还有许许多多嘈杂的喊声,可是太过杂乱,所以苏扶桑一时也辨不清楚,他们喊得到底是什么。

大战的最后,苏扶桑看到血染盔甲的将军化作一座高高的黑塔,夹杂着一股黑雾,落入了不知何方,苏扶桑只觉得心底揪心的痛,她抬头,似乎又看见了刚才那名优雅的女子,她站在血染四方的战场,脸上笑意凄凉。

无数的羽箭飞来,苏扶桑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不要...”

身子一动,苏扶桑便狼狈的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羽箭刺穿女子的心脏,苏扶桑泪流满面,她艰难的抬头,只看到女子怀中护着一个婴孩。

似乎是发觉到苏扶桑的存在,女子嘴角还带着血迹,微微抬头,看着苏扶桑,嘴唇轻动,嘴角扬起一个柔和的笑意,“苏苏,母亲...,终究是不能陪你了。”

“不要...不要...”苏扶桑站起身子,跌跌撞撞的朝着女子倒下的方向跑去,然而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天涯海角,无论苏扶桑怎么跑,她都跑不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苏扶桑跌坐在地上,看着明明触手可及却始终被隔绝的人,脑中一片混乱。

刚才那场大战,究竟是什么?

那座黑塔,为什么那么像月城禁地的那座煞城之塔?

紫衣的少女又是谁,为什么那双眼睛,令她感到无比熟悉,还有,浓浓的不安。

苏扶桑呆坐在地上,任由着寒冰侵袭,不过片刻,便将她冻作冰雕。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苏扶桑似乎看到那名紫衣的少女,她站在苏扶桑面前,纤细的手握着苏扶桑的手,一把将她拉起来,她的眼睛,恍如夜空之中璀璨的星辰。

“你是谁?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苏扶桑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着少女的手臂追问。

少女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只是静静的看着苏扶桑,也不答话,随后她的身影被白雾吞噬,苏扶桑看不清她的脸,她只记得,少女唇角的笑意,似曾相识。

......

月城皇宫

沐色端坐在木头的轮椅之上,难得的把玩着手中的檀木扇,香烟袅袅的房间之中,苏扶桑闭着双眼躺在大床上。

白色的帷幔垂悬,房间内安静无比,偶尔听得苏扶桑一两句呢喃。

“你看到她的梦境了,可心安了?”檀木扇轻敲着把手,沐色抬头,看着门口一身银袍的男子。

银袍男子一撩衣袍,抬步进了房间,面上带着清淡的笑容,“早不说晚不说,这个时候告诉我,沐色,让我猜猜,你是护不住她了?”

沐色收回檀木扇,转动着轮椅朝着茶几旁而去,“我护着这偌大的月城,还要顾着四界,是不是太过辛苦了?而你如此清闲,我看着怎么心安?你说是吧,星预师大人。”

银袍男子毫不在意,一屁股坐在沐色对面,望了一眼床上的苏扶桑,脸上掩不住幸灾乐祸,“沐色,你说,我要是让你心爱的徒儿知道你耍了她,你猜她会不会同你翻脸?”

沐色煮茶的手顿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干我何事?这不是你做的好事?”

银袍男子摆好茶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叫她回来的可不是我,出主意的,仍旧不是我。”

“你说,她要是知道后面这三个考验都是你加上去的,她会不会同你大吵一架?看她如今这般模样,你这个考验可不简单。”

沐色“......”

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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