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逐渐被苏扶桑几人控制住,虚灵和墨雪还有花鸢一一被制服,被束魔绳所困。
随后三人被交给魔兵,押入魔牢看押。
龙尧仍旧呆坐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拂过玉萧,眼中无限眷恋之色。
“天大地大,终于是令的我孑然一身。”
龙尧低声喃喃,脸上神色落寂。
苏扶桑走近他身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夭夭眼神示意她离开,见她仍旧立在原处,忍不住走了两步上前拽了她一把。
凤渊便也紧跟着两人一同离开。
七夜走在最后面。
站在龙尧面前,顿了顿还是开了口,“你当初同我说,时也,命也,拿的起就该放的下。”
话落也没见龙尧有什么动静,七夜迟疑几秒,还是抬步离开,这种时候,想来龙尧是不愿被人打扰的,他应该静静,清醒一下头脑。
回到魔宫,四人坐在殿内各自沉默,苏扶桑难得的还记得当时心中所想之事。
“你们说,蛟凌为何要帮花鸢来对付自己的哥哥?”
欲望分很多种,但最强烈的是,求而不得。
蛟凌与罗衣便是如此,因为得不到,所以念念不忘。
蛟凌和花鸢做的交易定然和罗衣有关。
而且,他当初说,魔石本就是他之物,不知是为何意?
“蛟凌会帮花鸢,是因为一场交易。”夭夭清脆的声音传来。
苏扶桑把玩着一缕发丝,略带不解,“交易?何等交易竟然可以让他做出这么冒险之事?”
蛟凌与龙尧这战,蛟凌若是杀了龙尧,那定然会落得一个弑兄的名号。
可偏偏,蛟凌是自己寻死,为求心安,一心想要死在龙尧手下。
夭夭抬眸望天,轻轻扯了扯嘴角,“若我所料不差,花鸢应当是和他交易了魂珠。”
“魂珠?”
苏扶桑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奇怪的东西,是以不知晓用途,她对魔界,从来没有太了解。
“魂珠乃是真龙一脉独有,可活死人肉白骨。”
魂珠魂珠,顾名思义,自然是还魂复生。
“可罗衣不是神形俱灭吗?如何还魂?”她已经没有魂魄了,只剩下一副身躯。
“唤魂。”
魂珠只有真龙嫡系血脉才能凝结,而且,只有将死之时才会出现。
在临死之前,凭借着龙魂,便能凝结出魂珠,主人越是强大,魂珠便越是厉害。
花鸢手中的魂珠应该是老魔主凝结的,威力可想而知。
但是罗衣已然没有魂魄,蛟凌寻访万里山河,始终没有找到她。
这般情况下,只能棋走险招,以灰飞烟灭为代价,唤回罗衣的魂魄。
这种事情,成功的几率非常小,小的微不可见蛟凌仍旧是去做了,哪怕他明知到了最后可能是竹篮打水,他依然,义无反顾。
若成功了,罗衣苏醒的时间也是不确定的,或许一年,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万年。
也不知蛟凌心中是如何作想,这等概率微乎奇渺的事情,他也做的这般义无反顾。
死者已去,可他却也不为龙尧考虑考虑,他死之后,龙尧又会如何?
“说起来,罗衣也是可怜之人。”夭夭略显感叹一句,不过却并未多说。
她不过是月主的随身侍女,很多事情心中有数,不该说的便不能说。
这次内斗,苏扶桑才恍若记起虚灵这个人。却原来他一直是花鸢的人,苏扶桑记得,七夜曾说过,虚灵这个人诡异莫测。
却不知道,他半妖的身份,如何能取得花鸢的信任?又如何才坐上的大祭司之位?
然而这件事,就连夭夭也不知道。
最后便也作罢。
龙尧在蛟凌飞散的地方呆坐了三日,三日之后回到了魔宫。
对于花鸢以及虚灵和墨雪,龙尧没有半点留情,三个字,杀无赦。
意外的是,苏扶桑却替花鸢求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希望花鸢就这么丧命,她也是个可怜之人,不过是爱的太过疯狂,以至于犯下错事。
龙尧站在殿前吹箫,苏扶桑便坐在他身后的石阶上听着。
她其实很少听到龙尧吹箫,在月城的时候也是,他只爱把玩着手中的玉萧,却从不吹奏。
就和她师傅沐色一样,将它当成随身之物,却又视若珍宝。
比如沐色便是如此,因着腿脚不便,所以他平常最爱对弈,一把桃木扇更是从不离手。
他从来没有说过扇子的来历,苏扶桑也从来没有看过他将扇叶打开。
别人家的扇子都是用来扇凉或者耍酷,可沐色手中的扇子,却实实在在的是个摆设,光看无用,也不知扇中有何稀奇?
“阿桑,花鸢对你满怀杀意,你为何要救她?”一曲奏罢,龙尧回头看着石阶上的人开口。
苏扶桑坐在石阶上数蚂蚁,听到龙尧的话只是将头又垂了垂,“因为,我觉得她很可怜,很无助。”
“她并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花鸢素来性子高傲,又如何接受得了旁人的施舍?
“我还是想救她。”
“你不怕她有一天恩将仇报,再次想要杀你吗?”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说明我命该如此。”
龙尧转回身子,什么也没说,继续吹箫,萧声袅袅,凄悲淡凉,余音回绕,经久不散。
曲子奏了一半却是戛然而止,龙尧没有回头,声音不轻不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将公主花鸢,送入极寒之地关押,永世不得离开,其手下乱党,全部处决。”
这也算是,饶了花鸢一命了吧?
龙尧一路直走,踏过数道大门,最后看着面前巨大的结界,穿身而入。
结界中的世界赫然与月城的那片桃林一般无二,若是苏扶桑在此,必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这里何止相似,简直就是同月城的桃林一模一样。
就连林子里的棋盘都是一样的。
龙尧转着玉萧,远远的便看见了坐在棋桌旁的那抹白衣,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脚步不停的前走去,径直落座在七夜对面。
“这般放过她,你就不怕后患无穷?”七夜落下一枚棋子,脸上神色淡然。
“我定不会让阿桑死在我前头便是,极寒之苦,却也够她受得。”七夜用的是白子,因此龙尧便拈了粒黑子落下。
还不待得七夜开口,龙尧已经先出了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七夜捻着棋子的手顿了顿,“她究竟是何身份?”
“定天下,安民心。”
七夜落下手中棋子,眸间神色复杂,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乱世将启,天下的平静,何时会破?
粉嫩的花瓣在桃林飞扬,下落,最后归于尘土。
“从前,有个人和我说,她此生最爱如火的红衣,她说红衣如火似血,就算受了伤,鲜血同红衣混在一处,便不会被看出伤重。”
“可是那个人不在了。”
龙尧勾了勾嘴角,脸上笑容像是在嘲讽。
“心若在人便在。”银白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透着微微冷光。
粉色的花海之中,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对坐,执着棋子相互厮杀。
有人站在最显眼的地方,是为了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
有人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却是为了等人。
若是想等之人归来,一眼便能瞧中,所以,我站在最显眼的地方,你不要错过…
*******
人界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一身皇袍的年轻帝王坐在御桌之后,桌案上堆满奏折,殿下一名青衫的男子单膝跪地,垂首听命。
君墨邪伸手揉了揉眉心,看着桌上的密信,眉宇愁容不散。
“主子,此事滋事重大,如今,朝中重臣被害数名,满城人心惶惶,还望主子早作定夺。”
青衫男子低声通禀。
“如今朝歌城情况如何?”
“人人自危。”
君墨邪抬眸,脑中闪过那抹精致的容颜,心中低叹,你如今,是要毁家亡国吗?
铺好纸墨,君墨邪执笔,停顿许久,这才缓慢落笔,题字。
将写好的信吹干,装入信封。
一边开口,“可查到苏国余党?”
青衫男子摇了摇头,“属下并未发现有苏国余党,不过,小千金曾与画皮阁阁主有过接触,现下,画皮阁主行踪全无。”
“此人也会使用一些奇门异法,不可小觑。”
君墨邪点了点头,“城内仔细清查,一个不留。城外严加巡逻,确保朝歌安全。”
“属下遵命。”
“宋宇之事可有结果?”
“这件事应当是苏晏所为,宋宇曾间接害了苏国,苏晏又会幻术,是以嫌疑最大,然而属下无能,还未查到线索。”
“那就继续查,掘地三尺,也要把真相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遵命。”
“另外,这封信寻人送去月城少主手中,你将信物一同附上,收信之人自然会明白。”君墨邪将信封递过去
青衫男子接过,“属下这就去办。”
话落转身离开。
“等等。”
“主子还有何吩咐?”
“张贴通缉令,全天下通缉叛贼。”
“是。”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平静的湖面之下,波涛暗涌,不是你死我生,就是我亡你存。
仇恨,永远是一柄杀人不留情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