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魔界错综复杂的关系捋清楚,苏扶桑忍不住咂舌,原来这其中确实有故事,可左右也是离不开情爱。
若不成,情之一字真是如此可怕?能让人如此癫狂?从前在月城的时候,雪影总爱和苏扶桑说一些小故事,都是她出任务时在人界茶楼所听的。
人界的茶楼之中,最有名气的莫过于说书人。
他们总能把一段了无生味的故事讲的绘声绘色,令人潸然泪下。
各种奇奇怪怪的桥段层出不穷,什么人妖恋,仙凡有别,人鬼情结,穷书生和富家千金,各种故事,无奇不有,讲的那可是无比精彩。
苏扶桑没有爱过人,她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小少主?你怎么了?”夭夭讲完见苏扶桑一人正独自出神,忍不住唤了两句。
苏扶桑回过神来,蒙蒙然的抬头,“啊?怎…怎么啦?”
夭夭扶了扶额,“没事…”
“你们讲到哪了?”
“讲完了。”
“…………”
如此苏扶桑倒也不知道自己漏听了什么,不过也没必要知道那么详细,她又不是来挖人家墙角的。
苏扶桑一想到自己在海王宫中看到的那座宝石做成的殿堂,忍不住抽了抽眼角,“这海王口味倒是特殊,而且财大气粗,他为罗衣姑娘可是建了一座无比奢华的宫殿。”
夭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动了动嘴唇,却半天没发出声。
好一会才勉强露出了一点笑容,“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商量一下明早如何回去。”
“想来魔界将有一场浩劫。”
若不成,又要像当年那样,血染四方吗?
回程之路倒也比来时好走不少,只要再过七日想来便是可以回到魔界了,商量好了路线,将行程策划了一番,四人满意的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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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见过月主。”雪影单膝跪地,微微低头,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
桃林之中桃花灼灼,景色万年不变,纷纷扬扬的花瓣随风而落,沐色坐在轮椅中自顾自的拈着棋子思量。
看着已然是平局的棋局,沐色转了转手中的棋子,转而看向雪影,开口声音温润,“雪影,阿桑近来可还好?”
雪影语笑嫣然,朱唇轻启,“属下以为,月主该担心龙尧殿下,没想到月主对他竟然如此放心。”
沐色放下棋子,风轻云淡的笑言,“如何不放心?有夭夭前往,他还死不了。”
雪影忍不住笑出了声,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即一个旋身,脚踏桃木,轻而易举的便坐在了树枝上,“月主这可是徇私。”
沐色神情专注的观察着棋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徇私便徇私罢了,雪影,现在各界情况如何?”
雪影手枕着头躺在桃花丛中,嘴角轻弯,“各界暂无异样。”
表面看着,天下风调雨顺,波澜不惊,可波涛之下,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闭了闭眼,雪影收了笑意,偏过头看着沐色,“月主,属下愿意前往妖界,恭请星预师前来。”
沐色打乱了棋局,轻笑着开口,“不必了,上次送了他一份大礼,也该来还礼了。”
雪影仍旧有些不放心,然而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主子的决定向来不会有问题,她能预料到的事情,她的主子自然也能。
“月主,若是邪力出世,这个天下会怎么样?”
“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上万年前的大战,他亲身经历过,那时候,整片天地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怨灵四生,生灵涂炭,恍若末世。
“月主,你为何不愿同星预师联手?贵为四界的星预师,他没有道理预知不出天命。”
“雪影,天命天命,自是有它的定数,人为的更改只会造成无法预测的后果。”
雪影也知道,天命不可违,可她却不想自家主子出事,若是邪力破封,主子定然首当前冲。
“月主,属下斗胆,若是邪力破封,月主该当如何?”
沐色执着棋子把玩了一番,随后不紧不慢的落在棋盘上,嘴角笑意柔雅,“自然是拼力而战,神帝当初将月城交到我手上,我就应该肩负起这个责任。”
“月城在,我在。月城亡,我亡。”
若是不能同生,那便共死,“属下誓死跟随月主。”
沐色嘴角轻扬,“月城不灭,天下亦安。”
公主殿下,我们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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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走了七日,苏扶桑四人总算是离开了魔雪山,如今便是迅速赶回魔界,助龙尧一臂之力。
魔界此刻应当是乱成一锅粥了吧?
苏扶桑在途中突然想起了虚灵,于是顺口问了一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几个人,果然都是重量级人物。
虚灵是只半妖,魔界与妖界其实不常通婚,但是也并没有反对就是,而虚灵便是妖魔两界之人通婚所生。
虚灵从小便被身边的小伙伴排斥,受尽委屈,他的父母因为犯错而被关押,生死不明,虚灵是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一日一日长大的。
直到遇到了老魔主,收留了他。
从此他成了一位杀手,他自幼体内便带着星辰之力,因此寻人开了天眼,逐渐开始占星。
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养育之情,虚灵对老魔主的感情可谓是深厚。
然而,龙尧是杀害老魔主的元凶,试想,他留在龙尧身边,是为了帮他还是为了害他?
结果显而易见。
龙尧也知道,可他还是将虚灵留在了身边,半点没有顾忌,并且让他手掌大权。
他不过是觉得,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属于花鸢的,却意外被他夺了去,他不愿娶她,愧对于她,因此认了她做义妹。
龙尧这个人看起来慵懒不务世事,可事实上他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他愧对蛟凌,所以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愧对花鸢,所以将她当做妹妹一样宠爱。
他用尽一切去补救,可却再也回不去了,他无力改变过去,只能尽力弥补现在然而,一切却已经来不及了。
虚灵这个人心眼不算坏,他也是个重情义之人,因此有心给老魔主报仇,扶持花鸢登上魔主之位。
偏巧,花鸢不愿意当这魔主,虚灵不甘心却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慢慢积蓄力量,等待着致命的反击。
他的占星术确实不假,他对魔界的忠心也不假,而对龙尧的愤恨,同样是真的。
暗地里他曾多次明里暗里的暗示花鸢,想要她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花鸢对龙尧根本下不去手,她喜欢龙尧,又怎么可能与他敌对?
直到苏扶桑的出现,龙尧开始将心思都放到了她这里,后来索性搬到了月城,这是花鸢最不能接受的地方,她不能容忍龙尧对一个凡世女子巴心巴肺。
所以她用了一个最极端的办法,将自己打造成了苏扶桑的模样,可笑的是,龙尧仍旧没有将目光停留下来,她爱了这么多年,终究是扑了一场空。
苏扶桑可以想象到,她到底是有多么的绝望。
是啊,她不过是一个凡世女子,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垂青?苏扶桑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上世福源积攒的多,所以才换来今生的好运?
咬了咬唇,苏扶桑微微垂着头仿若一个犯错的孩子,她想,如果龙尧没有遇见她,或许,他真的可以和花鸢在一起也说不定。
“七夜少主,小少主,虚灵这人,十分诡异,还请多加小心。”夭夭神色略显凝重。
苏扶桑微微一愣,难不成,刚才还有话没说完?
七夜却是了然的点了点头,“他是何来历我心中有数。”
对于虚灵的来历,七夜也是了解一些的,而且,他修习的术法颇为诡异,他也曾留意。
而他从前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唤作罗煞。
罗煞罗煞,是以为不详之意,命中带煞,克亲克友,是为灾星,受尽万人唾弃。
怨念可以充斥人的神经,令人丧失理智,而虚灵,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失去理智了,他陷在被人唾骂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那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是因此,才会变得像现在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步步为营,使尽无数心机,双手沾染了无数鲜血,只是为了证明自己。
苏扶桑没有体验过那种感受,但是她知道,那肯定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煎熬无比。
“好了,我们回去再说吧。”凤渊回首望了望身后的魔雪山,心里有些不安。
“也好,这里难免不安全,我们先回去。”夭夭点了点头,走在最前面领路。
她的方向感向来是极好的,哪怕是风雪蔽眼,她也走的从流如善。
有些夭夭领路,四人倒是极其顺利的离开了北境之地,迅速赶回了魔界。
离开了这么久,也不知魔界如今怎么样了?苏扶桑知道魔界出事以后一直都挂念着魔界的战况,四人赶回魔界,入眼之处,一片死机。
平日把守严格的魔门空无一人,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的令人作呕,四处毫无生机,一派死气。
苏扶桑的心瞬间提到了心口,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她没想到,仅仅只是数月,魔界竟然会变成如今这道景象,生机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