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倚天一楞道:“爹……”
一转身,几个江湖豪客抬着几箱从密室里搜到的镖物,正是当日自己出手打劫来的,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轻车熟路找到密室里去的?
“这事跟家父没有关系,也跟天下镖局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意。” 霍倚天临危不惧,挺身而出。
袁五陵走后,七幻莲花走失,天下镖局一落千丈,霍倚天前思后想了好几日,终于抗不过少年气盛,寻思自己化身飞天蝙蝠,行走京城数载,无人察觉,这次只要做得干净,谁也料不到自己身上来,终于决定动手劫镖。
选定下手的目标便是悦来镖局,悦来镖局这些年后来居上,咄咄逼人,前日行东生意多半被他们抢去,劫他的镖一则可以折辱悦来镖局,二则一旦劫镖得手,镖局中人定要来找天下镖局出头,追回失镖,自己再找个机会亲自将镖追回,或者看情形把功劳让给别人。
轻轻松松地将悦来镖局的两只不大不小的镖劫了过来,不过是几百两金子和一箱珠宝,好好地放在霍家密室,只待风声传出,悦来镖局闹开或者求到天下镖局时,再设计送回,孰料蟑螂扑蝉,黄雀在后……
悦来镖局谋定后动,铁下心来准备大闹一场,无论如何,只要消息传到江湖中去,“天下镖局”这块牌子,算是砸了!霍倚天耳边只听唐人杰阴笑道:“倚天兄果然英雄,眼下只怕由不得霍兄一人说了算吧?天下镖局的少东劫我悦来镖局的镖,传到江湖中去,还不是天大的笑话?哈哈,保镖的劫镖,多少年来霍兄还是第一人,佩服!” 唐人杰突然爆笑起来,那是熬了几个通宵,看着猎物终于掉进陷进后的得意。
唐悦来横眼一扫同来的几位镖业同行,转过身看着霍震北,沉声道:“京城镖行向来唯天下镖局马首是瞻,现在真相大白,如何处置,但凭霍总镖头吩咐。”
霍震北脸上早就阴云密布,这时愈聚愈重,鬓边刀疤连着筋绷得老高,一呼一吸间身子颤抖不已,眼见得便要发作,却硬生生忍住,默然半晌,站起身静静地从众人脸上扫过,那眼光还是淡淡的,可是看在众人眼中却仿佛带上了种森寒凄厉的味道,不由得心中发毛,只听得他缓缓道:“承蒙各位看得起兄弟,给在下这份薄面,这件事便由在下来处置,若是有不公之处,各位但说不妨。”
那几位总镖头互相望望,唐悦来道:“霍总镖头请说。”
霍震北道:“此事既已发生,传出江湖于我镖业声名有污,于各位同行皆无好处,愚兄之意,此事便在今日而止,至于我这孽障如何处置,天下镖局自有后话,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唐悦来轻咳一声,步步紧逼:“霍总镖头何不先说说,如何给大家交待呀?”
霍震北默然无语,浑身轻颤,脸上掠过一丝凄然,穿堂风泠泠刮过,袭得众人心头一寒,饶是一代雄杰,经此大变,不过是一位衰颓伤悲的老人,几位总镖头都转过了脸不忍再看。
过得良久,方才听得他轻轻一声叹息,道:“冤有头,债有主,此事虽是孽子所为,也是我平日管教无方,常言道:‘父债子还’,那子孽自然是父偿了,我——我这就给大家一个——交待!”说罢,伸手从唐悦来腰间拔出刀来,走向霍倚天。
霍倚天一惊一寒,脑海中登时一片空白,却咬着牙挺住不让自己瘫倒,伏身跪地,颤抖着在地上叩了三个头,道:“孩儿不孝,先去了!父亲保重!”静待父亲动手。
霍震北看着面前跪伏在地的儿子,虎目含泪,悲声道:“天儿,你好自为之!”忽然回身,宝剑往喉间一划,鲜血飞溅,竟然自刎当场!
众人只道霍震北抬手便是一刀,无论是砍在霍倚天身上哪里,或者断其一臂甚至夺其性命,俱不惊异,哪知他竟横刀自刎,一时目瞪口呆,惊楞无言。
霍倚天伏地等死,却久久不见父亲刀落下,抬头看时,父亲魁梧的身躯已经轰然倒在自己身前,他跪行两步,抢到父亲身边,悲嘶道:“父亲!父亲,……”
在霍倚天的嘶声痛哭中,那一干镖行总镖头互相望望,互相摇摇头,默然离去。
南宫贞儿惊惶失措的奔进无味楼,一把夺下沈风手中的酒壶,“沈统领,你还在喝酒,霍倚天出事啦!”
“倚天?没有啊,昨天我们还在一块喝酒,”沈风闲闲的看着窗外路人,不置可否道,“不就是镖局生意不好吗,做买卖,肯定是有涨有跌,何必大惊小怪,何况——”
“霍总镖头,霍总镖头被人逼死了!”贞儿急得语五伦次,劈手去夺沈风手中的酒壶。
“哗啦”一声,酒壶掉在地上,跌得粉身碎骨,沈风一把揪住贞儿衣领道:“谁?是谁逼死霍前辈?”
“还不都怪你那个好兄弟,一心想光大天下镖局,去打劫悦来镖局的货,反着了人家的套,人家从天下镖局起了赃物,霍总镖头受逼不过,自刎身亡!”贞儿差点被激动过份的沈风拎到半空,“咳咳”出声,狼狈不堪。
沈风略一沉吟,道:“走!”拿起桌上的惊鸿剑,径直往天下镖局走去。
“沈统领,我觉得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似乎有一长非常大的网,罩到我们每一个人头上,从七幻莲花,到飞天蝙蝠,再到三位阁老,还有天下镖局,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贞儿一边气喘吁吁追赶沈风,一边说出心中疑惑。
沈风停下脚步,“南宫公子,听说孙国舅很快回到京城,你知道吗?”
“知道,金陵早上到睿王府找我救人,告诉我了。”金陵总算追上了沈风。
“金陵,就是孙国舅的爱女?她去睿王府找你?”沈风惊讶万分,想不通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