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锁骨上骇人的灼痛把她凌虐得几乎昏死过去,紧闭的眸中看不到一丝光亮,虚弱的四肢本能的抗拒挣扎着,双脚翻踢的愈厉害,身旁宛如恶鬼般凶残的军士就将她压得愈紧。这一刻,她终于明白生不如死是如此骇人,如此恐惧!
其其格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
她醒来后,四肢已被人铐上铁链,两条玉臂被人挟持着,虚脱无力的垂下来,任由别人拖着往前走,急急火火的不知道要将她送去哪里。这一路上她总是昏昏沉沉,锁骨处被火烙过的地方愈来愈痛,就算风轻轻拂过,也会火辣辣钻心的痛。
“喂!好端端的绝色美人却给烙个印,多可惜,还好不是在脸上!”一个负责押解的士兵小声对其他同伴说。
“活该,谁让她得罪太子殿下!”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骤然响起:“再说这是营妓个个都有的烙痕——”
听人提到赫图,她渐渐昏迷的意识猛然清醒,狠狠的咬着嘴唇,努力使自己不再昏厥过去。
“唉!真可怜,被打得这么惨,还要押送教坊司做营妓,那里才是生不如死……”
“想怜香惜玉?好啊,等她去营里挂牌开张,兄弟们多去捧场就是!”
“听说她还是巫女国最娇贵的小公主呢……”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中,她大概已经了解自己的处境——营妓!
刹那间无边的痛楚似乎要将她吞噬,坚持的意识终于土崩瓦解,彻骨的痛袭卷了她,旋即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痛!好痛!为什么这么痛!是谁在动她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她从无尽的黑暗中惊醒,困难的开启沉重的眼帘。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忙碌着,焕散的意识渐渐的清醒。等她看清楚跟前的人后,立刻想翻身下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引起一阵钻心的巨痛。
“别动!”那人沉声阻止道。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惊恐万状的盯着他。
“伤痕只是暂时的,好好调理几天就好了,” 那人神色慈和,言语温厚,“皇儿有时候太任性,惊吓公主了。”
她忽然觉得亲切,他身上竟有些父皇的味道——宠溺的味道!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声音就觉得好慈祥,浓浓的关切!
见侍女捧来崭新宫装,那人轻咳一声,“好好休息!”悄然走了。
她在心里对这个陌生男人万分感激,毕竟是他让她摆脱去做营妓的困境!
脸上的烙伤已经不再像开始那么样火辣辣的痛了,清清凉凉地,应该是被上了药。刚刚醒过来的身子依旧虚弱不堪,不一会又沉沉睡去。
自从牢房里出来,赫图的心一直说不出的憋闷,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个倔强的笨女人。独自一人漫无目地的走在刚刚攻占的异族宫殿——她哀怨的眼神,她被鞭打的累累伤痕,牢牢盘踞在他脑中,挥散不去。
不知不觉竟来到关押她的那间地牢!
他心情复杂的推开门,脚步不听使唤的走进去,空气中仿佛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弥漫开来,可牢房中原本被锁在墙上的人却不见了!他暴怒的指着墙壁吼道:“人呢?人呢?”
狱卒们见到太子殿下怒气冲天的闯了进来,一个个吓得四肢发软瘫,有胆小的直接就昏倒在地。负责看守的那两个狱卒结结巴巴的回道:“启……启禀殿下,那……那个姑娘被用了烙刑,送往营中去了!”
烙刑!
营妓!
他顿时如五雷轰顶,整个头被炸开似的痛,一阵天旋地转,稳住身形后紧揪着狱卒胸前的衣襟,玄铁宝剑豁然出鞘……
看着满地喷溅的鲜血,几个狱卒顿时吓得吓魂飞魄散!
赫图危险的鹰目充满暴戾,神情阴鸷莫测:“来人,把那天在场的人统统押来。”
不多时,所有涉及此事的一干人全被带了上来。
他寒冰似的眸子扫视一圈,轻声问道:“说吧!谁用的烙刑?”
没有人敢吱声,一个个吓得浑身筛康。
他倏地狠戾咆哮起来:“不说!那就全拖出去砍了!”
“奴才冤枉,殿下开恩哪!”哭天喊地的求饶声此起彼伏。
两个狱卒控制住自己快要吓昏的脑袋,战战兢兢地上前回道:“启禀殿下,是……是奴才。”
“为什么用烙刑?”
“启禀殿下,奴才见他胆大包天,冒犯太子天威,心中不忿,这才出手教训……”
另一个赶紧补充:“所烙之物是营妓必有的罂粟花痕。”
牢房里诡异般的安静,静得让人窒息,赫图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很好,尽忠职守!”
狱卒猛然抬头,看了一眼满脸云淡风轻的主子,嘴角掩饰不住有些得意:“谢殿下夸奖。”
“我会照顾好你们的家人,来人,拖出去——斩立决!”他的声音带着铺天盖地般的怒火,空气中仿佛能听到火焰冒出的滋滋声响。
狱卒得意的笑僵在脸上,怔在原地。潮湿的地牢里传来来不及掩饰的抽气声,充满火药味的空气顷刻冻结。
“她人现在在哪?”冰森的语气骤然在头顶响起,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
负责押送的士兵甫一回来就看见这般光景,忙上前回道,“启禀殿下,押送的那名女子在路上被大王派人接回,大王还下令厚葬巫女皇族。”
赫图紧蹙剑眉,鹰眸泛着森冷,骤然把宝剑掷在地上,怒吼道:“滚!都给我滚!”
跪在地上的人如或大赦,惊喜地叩头谢恩,连滚带爬地从硝烟弥漫的牢房中夺门而去……
晨曦微露,尧儿进来侍奉主子梳妆,错金麒麟暖炉加了香木末在炭上,暖香融融,熏人欲睡。
其其格换上一身家常的秋香色撒花细纹百褶裙,外罩一件狐皮比肩马甲,几朵珠花零散地点缀着一头乌发,身子斜倚在背后的金丝鹅毛靠垫上,隔着帘子静静望着站在飞凤檐下的赫图。
他思虑沉沉,面色冷肃,一大早就眉心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