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正好亲身实践一下自己的话,究竟能不能实现。”
男人摇头仿似拨浪鼓:“当然不!乙心,你怎么那么狠心?你就真的想要那么对我吗?你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你就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面子上,你怎么忍心那么对我?”
“许铁缤!”蓝乙心终于忍无可忍:“你究竟是干什么来的?能不能别捣乱,让我好好地看病!”
许铁缤连忙如她所愿地闭了嘴,再不敢多说什么。
蓝乙心开始从容地自药箱当中取出药膏和纱布,一边为病人涂药,一边将涂抹过后的伤口,细致包裹起来。
许铁缤一直在一旁龇牙咧嘴地看着,伴随着蓝乙心的每一次涂药的动作,这位腊员外,在昏迷状态下,全身都在痛苦的抽搐和痉挛。
这是得有多疼啊!许铁缤就只是看着,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肉都在抽疼着、两腿发软。
“乙心,虽然这个男人是可恨了一点哈,可是看看他现在的惨状,还真是……”许铁缤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始说话。
“你可怜他?”蓝乙心对他怒目而视。
“不是不是不是!”许铁缤连忙双手乱摇以表决心:“他怎么值得可怜,我绝对不是可怜他。不过,他这个病情,确实是够重的。”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蓝乙心惜字如金。
“是是是,”许铁缤连连点头赞同她的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是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现在这样,都是便宜了他。”
蓝乙心给他一个白眼,没有接他的话。
许铁缤又胆战心惊地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开始说话:“乙心,他都这副德性了,就靠你给他上的这些药,能治好吗?”
蓝乙心轻哼一声:“一个时辰之内,病情稳定,不再发展;两个时辰之内,腐肉开始愈合;三日之内,病情痊愈。”
哇!许铁缤听得叹为观止,这毕竟是全身溃烂的重症啊,三日便痊愈?真不愧被大家奉为神医。可是他还有问题,于是他颇有求知精神的追问道:“那愈合的时候,不会又痛又痒、难过得想要死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许铁缤也有在战场上受伤的经历。一般来说,在伤口恢复的中后期,根据伤口的大小和深浅程度,便会形成不同的疤痕,一般在结疤的半个月之后疤痕开始呈现增生,局部皮肤会发红、变硬,由于新生的神经末梢没有得到整齐的排列,处于增生期的疤痕组织对周围的环境刺激非常敏感,很容易刺激疤痕内的神经末梢,从而出现瘙痒反应。以这位腊员外全身溃烂的症状来说,他在这样一个时期所承受的奇痒难耐的痛苦,恐怕不会亚于疾病发作期的疼痛吧?
蓝乙心唇角微扬、自信地说道:“我调制的药剂,可以阻止去腐生肌的过程中产生的奇痒感觉,病人会在最舒适的状态下,得到治愈。”
许铁缤听得立刻竖起大拇指:“高人!实在是世外高人!”
蓝乙心将头扭到一边,不看他那张让她生气的脸,就连侧脸都不想看到:“这个功劳不属于我,这是先生传授给我的方子。”
哦。许铁缤恍然大悟。原来是诸葛先生。那就正常了,那个女子,是真真正正的世外高人,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就这么治好他了呀?就这么便宜了他?”许铁缤刚刚还在对病床上的男人表示同情,现在便立刻落井下石。
“这么多年,每到这个时候,你什么时候看过我,不到这里来看诊?”冷冷地抬了一下眼皮,蓝乙心反问道,淡然中带着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阴沉冷酷。
许铁缤认真地想了想,立刻摇了摇头,还真是,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乙心都会准时过来给这个男人治疗,从她十一岁开始,竟然从未间断。也就是说,整整十个年头过去了。算一算,这位腊员外身染这一病症,也已经整整二十年。二十年的过程当中,从他的命根子部位开始,从一小处的皮肤溃烂,发展到遍及全身,蓝乙心来到这位腊员外家中之前,他看遍了能够找得到的所有的大夫,都没有治好他的这个病。直到蓝乙心的出现,他才真正的尝到了那么几天疾病被治愈的滋味。
许铁缤想到这里,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他的病根本就没有治愈?”
“怎么没有治愈,当然治愈了。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再得。而且,每发作一次,都比上一次更重。”蓝乙心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的话,让许铁缤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说到做到,真是够狠。
许铁缤被她吓得,在一旁没了声音。反倒是蓝乙心,一边继续治疗,一边越想越气。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将治疗的日期提前一天,今日便赶到了腊员外的家中?就是为了躲避他,躲避她绝望的爱情,难道他真的不明白吗?她想靠近,他却拉开距离;她愤而离去,他却又如同化了的糖一般黏上来,甩都甩不掉。
他们两个的这种情形,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是结束?为什么每当她想要尝试改变,他便要拒她于千里之外?
越想越气的蓝乙心,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量,反正正在接受治疗的这个男人,她非但不想治疗他,反倒见一次便想杀了他一百次。若不是为了姨,她也不会忍受着心中排山倒海般的厌恶,每年造访一次,为他治疗一回。
许铁缤看着气呼呼的蓝乙心,以及那个昏迷当中抽搐更甚的男人,忍了三忍,终于还是说道:“这么一个坏男人,你却要为他治疗,很可气是吧,好,那就手下不要留情,尽情地虐他!这都是他罪有应得!”
蓝乙心再一次忍无可忍,她停住手上的活计,对着他喊道:“该被虐的男人不只他一个吧?你是干什么来的?能不能不要跟着我,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