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分外专业:“这种手工纺织,工序非常复杂,前期的轧花、弹花、纺线、络线、浆染、经线、刷线等工序就不说了,单是织布就要再经过作缯、闯杼、吊机、栓布、织布、了机等十几道工序,所以说,即便是男耕女织的时代,也只有最心灵手巧的女子,才能把握得好。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于织布机前端坐,双脚踏板上下交替,双手轮换操纵机杼和梭子,任意翻飞,穿梭往复,娴熟的动作有如弹钢琴一般美妙。”
一边说着,晓晓一边笑脸盈盈:“像我这样的大家闺秀,钢琴当然是弹得还不错了。那么织布呢,现在我就来露一手。”
看着晓晓信心十足地坐上了织布机,双脚踩上了踏板,极度不好的预感,便充斥上肖中玳母亲的心头。
不好!钢琴是个什么东西她是没见过了,但现在,她家的织布机恐怕就要小命难保了,她得赶紧阻止她。
“哎……”
哪里还轮得到她说话,她一边出声一边奔过去的这一刻,晓晓便已经开始让脚上的踏板上下翻飞了。
“嗝噔嗝噔嗝噔噔噔噔……”
这踏板平日里习惯了行家里手的操控,哪受得了一个只在网络百科里面见过它的人,对它肆意妄为。立马发出一阵惨叫声。织布机上面的机头和织布梭子也都在剧烈的摇晃,顷刻间,织布机上原本顺畅的走线纹路变得一片狼藉。
织布机乱成一团,脚下收不住的晓晓,连忙去拽随着织布机的颤抖而上下翻飞的梭子,却没想到手上没准,用力过猛,线被拉断了,失去了控制的织布梭子,如同狂风中断线的风筝一般,“唰”地一声,斜着便飞了出去。
“啪!”
怎么那么巧。
肖中玳的母亲正小跑着奔向她的织布机,没留意到梭子正朝着她的脑袋飞过去,等到她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奔自己面门而来,已是来不及躲避。结果就是梭子在自己头上发出了上面的声音。
咦?这梭子明明好像打中了自己,怎么自己却不疼呢?
肖母心中正奇怪着,脚下却同时失去了平衡。
“啊!”“扑通!”
原来,飞出去的梭子,正好打在了肖中玳母亲的头上,她的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还戴着一个头饰,梭子的形状不大不小,正好可以卡在头饰之上,肖中玳的母亲当然感觉不到疼痛,可是瞬间的反作用力实在太大,害她头上太重失去平衡,仰面朝天的向后倒去,一头跌进了身后的矮水缸。
幸好是个矮水缸,她以向后翻转的姿态,大头朝下跌进去,很快便被吓得半死的儿子和女儿合力拉了出来。虽然万幸没有被呛到,但浑身是水成了落汤鸡,冻得瑟瑟发抖。
“快,快给母亲换身衣服。”一系列的惊吓,让肖中玳根本反应不过来,但他的母亲从未如此狼狈,他也非常心疼,连忙对妹妹说道。
肖苑还来不及说什么,肖中玳的母亲忙着将脸上密集的湿头发组成的水帘拨开,却发现织布机前,已经没了那个闯祸精的身影。
这女人又去哪里了?
这一次,她是再也顾不得她老成持重的“老身”形象,连忙嘶声大叫道:“换什么衣服?快带我去看看,这个疯女人,她还想要做什么?”
听到母亲的喊叫,儿子和女儿这才醒悟过来,肖苑四下一瞧,却看到了晓晓的身影,在一个房门前一闪而逝。
不好!这下,她受到的惊吓,一点也不亚于她的母亲了。因为晓晓消失的那个房间,就是她的卧室。
“你到我的房间做什么,马上给我出来!”
她一边喊着,一边顾不上搀扶她的母亲,立刻迈步向她的房间跑过去。
刚跑到门口,便迎面碰上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晓晓。留意到她乐呵呵地拿在手上的物品,肖苑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晓晓的手里,正拿着肖苑最心爱的一件宝贝——玉佩。这是她的夫君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据说是夫君家中的传家之宝。她平日里根本舍不得佩戴,但又着实喜欢,便将它放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没事便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把玩。这件物品,怎么就被这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发现了。
她把它拿在手里,想要做什么?
晓晓想要做什么,肖苑马上就会知道了。只听得女孩儿一边高举着拿着玉佩的手,一边兴奋异常地说道:“小姑啊,这个玉佩,应该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吧,哇,它真的好漂……”
肖苑眼睁睁地看着,她最喜欢的玉佩,自那个可恶女子的手上飞了下来,却无论如何来不及阻止。
啪!
意料之中,玉佩被狠狠地摔成了两半,当然,还有一些碎渣渣。
“哎呀,这是怎么说的?”晓晓的手还在空中举着,她有些尴尬地放下了手,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啊小姑,我这个手,怎么突然打滑了。真是的。”
她一边道歉,一边准备从肖苑的房间撤出来,结果没留意,身上那件精心选择的衣服袖袍过于宽大,轻轻一甩之间,肖家小姑摆放在桌上的玉制茶壶,被她一袖子便掀翻在地。
原本就面如土色的肖苑,眼睛无神地望向地面,除了那个玉制茶壶的壶盖还能看得出来它曾经的样子之外,其他位置均是惨不忍睹。
紧随在肖苑身后赶过来的其他五人,不需要目睹眼前的情景,玉制的材料在硬地上发出那么脆生生的绝响,任谁都知道结果。商镌瀚、骆博特夫妻再加上肖中玳,一脸茫然;另外两个人,则是咬碎钢牙,恨不能杀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晓晓斜着身子,飘然地从怒视着她的肖苑身边挤出来,脸上的笑意与期待依然未改。她笑嘻嘻地对怒目而视的肖母问道:“肖老妇人,现在该您表态了,您看,我嫁给您儿子,前来您家中侍奉,一生为您当牛做马,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