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刚刚醒来,还没有完全恢复,于是所有大事小情,都一一代劳。却逐渐惊讶的发现,除了人是清醒的之外,他当真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连她差点点了厨房、烧了她自己,也不见他从房间里面出来帮她。
见他成功醒来的兴奋心情,逐渐被挥之不去的沮丧所替代。晓晓终于不再开心傻笑了,而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莫非,他这一次得病,真的是脑出血、心肌梗塞一类的,只是比较轻,所以那些脑袋里面的淤血自己吸收了,但却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后遗症?要不然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呢?是不是不会说话了?好像不只是不会说话了,还有一点傻傻的。她甚至不知道,商镌瀚还知道不知道,他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究竟是做什么的。
禄国苏班皇帝的左膀右臂,一代神勇无敌超能大将军,说变就变,这就成了哑巴傻将军了?
天啊,他可是一众公主们眼中的一颗大好的白菜呀,就这样因为来救她,稀里糊涂地就给毁了,连被猪拱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他要真是个美人,倒也简单了,她也曾经见过有很多言情小说写过不会说话的美人,一样有最优秀的男人疼之入骨,爱得要死要活的。可是,他是个大男人啊,而且还是个大将军,这不会说话,以后怎么指挥千军万马,怎么说情话给女孩子听?
“晓晓。”
“晓晓。”
“晓晓!”
有人连喊了数声,终于惊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女孩儿。她戛然止步,这才愕然发现,已经走到了河水的边缘,再走一步,她就要下去与水面亲密接触了。
妈呀!怎么也没人提醒她。
回到现实的女孩儿这才意识到,有人正在拉住她的衣襟,是塔芮雅。谁说没提醒,塔芮雅不仅出声提醒,还出手拉住了她:“你想什么呢,径直向着河里走?”
说得也是。晓晓沮丧地点点头。她怎么径直向着河里走,不会是因为看到商镌瀚这副鬼样子,内心过于愧疚,想要跳河自裁吧?
自我解嘲结束之后,她用目观察四周,发现有很多人正在河边忙碌,而看到她来到了这里,骆博特更是连忙赶了过来:“晓晓,睡得好吗?”
晓晓只能点头,睡得好极了,但此刻的心情却不佳。“你们在做什么?”
“制作麻绳。这是我们纤庄的村民收入来源的一部分。”骆博特指着河边的广大区域里忙碌的人们,对她说道。
晓晓不解地看着,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懂得麻绳的制作过程,而且,她实在不懂:“麻绳还能卖呀?”
骆博特笑了,与嘲笑无关,这位显然是城里的大小姐,对于农村生活一无所知:“当然可以了。麻绳对于农民来说,用途很广泛的,而且只有纤庄和玄庄栽种的麻做成的麻绳,质量最好,拿到集市上,一会儿就会被抢光了。”
是吗?晓晓还是听得半懂不懂。见大家忙忙碌碌,她便再次好奇地问道:“那麻绳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骆博特在河边的一株植物上,摘下一片叶子,拿给晓晓看:“你看,这就是麻。我们先要把它种出来。”
晓晓看着他手里的麻叶,发现它很像枫树的叶子,不过叶齿有八到九个。
骆博特继续说道:“等到这些麻开了花之后,长到有一个五岁小孩的手腕一般粗细的时候,就可以砍伐下来了。”
他指着河水当中浸泡着的植物说:“晓晓你看,这就是把叶片去掉的麻的杆茎,它们要在河里一直泡到表皮全部沤烂,我们再把这些杆茎捞起,把类似线一样的表皮剥掉,洗净,晾干。”
一边说着,他的手上一边熟练地操作着,将去掉了表皮的干燥的麻茎分成两股,在手心里一边搓,一边续,一来二去,一条很长的麻绳,在他的手上,像变戏法一样地被搓了出来。
好厉害!晓晓竖起大拇指,赞赏骆博特小小年纪,这活计做得真娴熟。
骆博特却谦卑地摇了摇头,身为纤庄族长的重长孙,他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一代,想法和说话的方式都有自己的特色和个性:“采桑种麻,男耕女织,我们这里的人们,过的就是这样一种安然宁静却也清贫的生活。晓晓,看你的样子,你一定没过过这样的日子,怎么样,还习惯吗?”
切!说她没过过清贫的日子,是对她的一种恭维,显然是高看她的表示。可是对于骆博特对自己的褒扬,晓晓却嗤之以鼻。“那你以为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告诉你,孤身一个人在城市里面生活,家里只是一方巴掌大的小世界,我的理想就是由‘失败’‘不靠谱’等一众的烂词组成的。其实我觉得人活着,还是自己的感觉更重要。‘清贫’二字,要看正过着这样日子的人是否这样认为;所谓‘安然’,当然也要身处其中的人们自己认可获得的是安宁淡然的体验。清贫在别人的眼中,有可能是轻蔑漠视、不屑一顾,也有可能是远离尘嚣、世外桃源。要知道,男耕女织,粗茶淡饭,却夫妻相守,恩爱一生,这在很多人那里,恐怕他们求还求不来呢!”
在晓晓观察不到的角落里,商镌瀚会心一笑。不愧是个小说作者,说话还真的一套一套的,完全不用思考,现场发挥,侃侃而谈。
骆博特也很佩服,为晓晓竖起大拇指:“原来你不只是一位女侠,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才女,高见!”
这个高帽戴得还蛮舒服。晓晓得意洋洋,飘飘欲仙。
眼角的余光,再次瞟到了商镌瀚的身上,她的好心情立刻就没了。拍了拍骆博特的肩膀,晓晓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骆博特,你帮我一个忙。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大夫来,给他瞧瞧病,我怎么看着,醒过来之后,他和从前天差地别的,我看着真的好揪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