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闻言,眸底迅速地闪过一抹错愕,她终究还是小瞧了顾千金,没想到,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有所隐瞒。
想了下,叶氏还是道:“我并非是有意隐瞒的,只是不知此事和这些是否有关系。”
原来,叶氏当年藏着画卷从凤宫离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皇后念了一句词,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这是赞美肱骨之臣岳飞的诗词,德贞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念这句,而且还恰好就被叶氏给听到了呢?
岳飞……
顾千金突然就想到了叶氏之前所说的,独孤律平定叛乱,很受器重之事,而那日,又是他的庆功宴……
蓦地,有什么东西迅速地在顾千金的脑海中杂糅在一起,直接汇聚成了四个字——
“功高震主!”顾千金神色变了又变,隐隐的,竟是猜出了德贞皇后离世的可能的原因。
而叶氏在顾千金说出这四个字之后,情绪激动地紧握着顾千金的双手:“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千金闻言,便猜到了叶氏不将此事告诉独孤律的原因了。
因为她怕独孤律会觉得,正是因为他的功勋,才导致了叶氏的被牵连,从而会更加心生自责。
其实顾千金很想告诉叶氏,在早知道她是被人下了蛊之后,她就已经有所猜测了,而独孤律心内就未必没数。
而且,看来,叶氏应该还不知道馝奇香的事情,那她就不先告诉她。
想着,顾千金当下只是问:“夫人,您信得过德贞皇后吗?”
顾千金还是有些疑惑,德贞皇后是皇上的正妻,而且,还为皇上孕育了两个皇子,其中一位还是太子,所以,即便皇上对独孤律有铲除之心,德贞皇后也知道了此事,她为什么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选择,将此事暗示给了叶氏呢?
叶氏见顾千金这般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便思忖道:“皇后,也许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个不该知道的事情,也许不只是因为皇上对于独孤律的顾忌,应该还与真阿珠这张肖像有关……
不过,既然皇上能容许独孤律安然这么多年来,可见,当年皇后殡天的事情,应该还是有这张肖像有着莫大的关系!
皇后所得知的秘密,竟然让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丧命,可见这件事情,一定是皇上的不能为外人道的辛秘,而这个辛秘,兴许就有真阿珠有关。
看来,要想弄明白这一切事情,顾千金得先去让独孤律好好调查一下有关真阿珠的事情。
“夫人,这张肖像能借我一天吗?重阳节之后我就还你。”顾千金看着那肖像上的痕迹,即便猜测,上面的裂痕不会像韩琓经常留下的点线面的线索那般有迹可循,她还是想回去试试看,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叶氏颔首:“你与这肖像也算是有缘吧。”
不止是与肖像,兴许,与真阿珠之间都有着关联,毕竟,她们的长相实在是太过相似了。
顾千金又劝了叶氏一会,还说她已经有了帮助独孤律证明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的法子了,叶氏才打消了参加狩猎的想法。
而这时,正好独孤律也回来了。
顾千金不动声色地将卷轴放在梳妆台后,用眼神暗示叶氏,她临走的时候再来拿,随后,便跟着独孤律去了他的院子。
“你去见故人了?”独孤律随口问道,因为她以为,他应该回去隔离区的。
独孤律淡淡颔首,随后便道:“隔离区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无需担心。”
顾千金转眸看向独孤律,若是以前,他一定会直接说出,他究竟去见谁了,而不是像今日这般岔开了话题,但见其神色极为平静,当下便也没多想。
“我来找你,还有一事,我明日想去白马寺。”
说着,顾千金当下便将她所知道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一遍:“你能不能想办法给我拿到一份有关白马寺所有僧人的资料?”
“白马寺是千年古刹,时至今日,里面共有僧人六百八十人,想要从这么多人里找到不知是否还活着的、你还不认识的故人,可是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但见顾千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独孤律神色不改:“怎么?”
“你不是应该说,晚膳之前就能从户部帮我拿到吗?”
独孤律淡淡挑眉,只是将顾千金捞坐在了自己怀中:“和需再去户部?有关白马寺的一切,都已经在我的脑子里了,明日,我陪你一起去便是。”
“那隔离区呢?”
徐佳兰和顾安蓉感染的天花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想必,之前救下她的那人近日一定会找机会混进隔离区一探究竟的。
独孤律却只是在她的腰间捏了下:“隔离区现在早已变成了天罗地网,饶是飞进去一只飞虫,也绝对逃不过古禹的眼睛的,放心,小女人。”
温热的气息瞬间在脖颈处蔓延,感觉到他那不安分的手在她腰间游走,带来阵阵酥麻,顾千金当下立刻按住了那作怪的手,羞恼的话语还未说出,独孤律却是又低迷道:“放在这里是不是?”
顾千金身子一软,感觉到心内的异样几乎已经从喉中低声溢出,她立刻从顾千金怀中腾然跳起,嗔怪地看着独孤律,到了嘴边的嗔斥,竟然也变成了风情万种的一句:“瞧你那猴急的样儿!”
额,话说出了口,顾千金当下才醒悟,她究竟说了什么般,当下耳根都变成了琼粉色。
独孤律却是清爽大笑:“哪里学来的这么不正经的话,你不是应该说,先去床上躺着,等会奴家便让你下不来床吗?”顾千金当下便向外走去,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行,饶是独孤律这般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其实也是满肚子的风月啊!
独孤律却是起身一把拉住了她:“好了,不闹了,晚上留下一起用晚膳吧。”
清风拂过,吹散了满室的旖旎,顾千金心内自有一股温热轻缓涤荡,当下静坐在独孤律的身边,岁月静好,满心安宁。
“你说的五金匙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独孤律捻了缕顾千金肩膀的云发,在手中静静缠绕。
余晖映在他的面上,犹如镀了层秋霜的神韵,既有着与世无争的疏离,又有着看透万事的清锐,而那本就醉人的五官,也愈发迷幻,与顾千金余梦中的一些记忆重叠在了一起,并深深地刻印在了她身心的每一处。
“你说。”她只听得到她的声音轻轻开口,像是怕打破了这份唯美的宁静。
“五把金钥,之前在太白楼的时候给了你一把,你说,荣王又连同匕首送与了左翊一把,现在也在你那里。我听说,荣王还送了恒亲王一把,只是,后来恒亲王转赠给了一位江湖人士,我已经派人去追查那位江湖中人的踪迹了。
至于余下的两把,我爷爷曾经和荣王斗蛐蛐的时候,也赢了一把,只因我与爷爷多年未曾往来,所以暂且不知,他那一把是否还在。”
顾千金闻言,嘴角轻抽,竟是不知,荣王和护国公当年竟然有那么好的雅兴:“还有一把呢?”
“最后一把,荣王送给了之前四大才子之首的温庆轩,温庆轩也是皇商温老爷的二公子,前几年却病故了,而且,那把钥匙还随着他一起长眠于地下了。”
顾千金闻言,微怔之后,眸底便闪过几分幽亮:“荣王送给的这些人都好奇怪。”
独孤律颔首:“虽然不知你为何不经常去太白楼,但是,包括你,得到了金钥匙的五个人,都是不常去太白楼的。”
“温庆轩也是如此?”
毕竟,之前太白楼可是文人墨客最长光顾的地方,而他又是四大才子之首,所以,按理说,应该是会经常去才对。
独孤律却道:“温公子素来体虚,听闻他极少出门,而唯一的一次出门,也是因为去参加太白楼的赏诗宴,而正是那一次,他拨得了头筹,所以,荣王才将金匙赏赐了他。”
“那你有办法帮我收回这五金匙吗?”即便知道难度很大,尤其是温庆轩手中的那把,要想得到,很有可能都是要挖坟的,而挖坟对于大顺人来说,却是会遭到天谴的,顾千金却依旧不想错过这个可能调查出真相的机会。
那缕柔顺的秀发就要从独孤律指间滑落的时候,却又被其缠绕在了手中,顺滑,服帖,好似纺锤与纺纱,相互缠绕,缺一不可。
“等到宫中的狩猎活动结束之后,五金匙便会全部聚集。”
顾千金原本以为,独孤律这么说,只是因为他只有在宫中的狩猎结束之后才会有时间去收集,可是,却不想,也只有在狩猎时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了之后,那些持有五金匙的人才会把钥匙主动送与他。
她刚应下,管家已经前来,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了,独孤律便自然地拉着顾千金前去:“我已经派人去回禀云王了,说你晚上在这里用膳,晚点我会送你回去。”